第二卷:榮王殤 114、福靈安明暗平陰謀,懿澤決絕懲親妹
茜琳望著福靈安,有些害怕,又抱著一絲希望,不解的問:「富察將軍,為什麼你每次都可以這麼快的找到我?」
福靈安並沒有回答茜琳的問題,而是下馬拱手行禮,道:「娘娘,臣奉皇命來尋回娘娘,還請娘娘立刻隨微臣回宮!」
茜琳搖頭道:「我不能回去,這次若再回去,我必死無疑!」
福靈安走到茜琳和卓貴的馬旁邊,沒有一點通融的意思,又躬身一拜,道:「請娘娘隨微臣回宮!」
茜琳也下了馬,突然跪下,望著福靈安,說:「將軍,你就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吧!」
福靈安只好對面跪下,答道:「娘娘,請恕微臣不能。」
卓貴靈機一動,立刻下馬用劍拐住福靈安的脖子,壯著膽子,向三面的禁軍侍衛喊道:「你們都給我後退,不然……不然我就殺了你們將軍。」
侍衛們相互看看,只好各自後退了幾步。
卓貴又喊:「再往後退!」
這個時候,福靈安趁卓貴目光轉移,猛地站起,翻身將卓貴甩下了懸崖,卓貴大叫著掉了下去。
「卓總管!」茜琳驚叫著,跑到懸崖邊上,哭泣起來。
福靈安緊接著就按住了茜琳的胳膊,喊道:「娘娘還是隨微臣回去吧!」
茜琳瞪著福靈安,福靈安的嘴似動不動的低聲說:「推開我,跳下去,下面是水,有人接應。」
茜琳瞬間明白了福靈安的用意,立馬甩開福靈安,縱身跳下懸崖。
福靈安又大叫一聲「娘娘」,故作一臉驚慌的看著懸崖。
侍衛們紛紛圍了過來,問:「統領大人,娘娘跳崖自盡,這可如何是好?」
福靈安答道:「反正她遲早都是要死的,就這樣回去復命!」
次日早朝,福靈安在朝堂上奏明此事,聲稱香妃已然自盡。
永琪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的問:「你竟然逼死了香妃?」
福靈安答道:「王爺,臣已經說過了,臣只是奉命捉拿,是香妃娘娘自己想不開,跳下懸崖,並非臣逼死的。在場的三百禁軍侍衛都可為人證,臣不敢欺瞞。」
永琪又問:「那……那個為她駕車的車夫呢?」
福靈安答道:「那個車夫把劍架在臣的脖子上威脅侍衛兄弟們,臣只能當場將他正法了。」
永琪大吃一驚,他瞪著福靈安,難以想象福靈安的無情,卓貴與自己關係雖密,卻更是自幼服侍福靈安的人,怎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損命?可是朝堂之上,永琪不敢直言,心裡難受極了。
阿里袞聽了,置疑道:「福靈安將軍,俗話說,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這樣兩手空空的回來,說是香妃已死,未免太草率了吧?」
福靈安笑道:「太后已經明言另封和貴人,就等同於泯滅了香妃在後宮的存在,晚輩若是帶回屍首,難道尚書大人還要替香妃辦後事嗎?」
阿里袞無法回話,只能作罷。
福靈安拱手向朝堂中的大臣們說:「諸位大人,在下昨晚出城拿人,帶了三百禁軍侍衛,這其中應該不乏諸位的親眷,他們全程跟隨,哪位若是心中存疑,可以回去自己問。香妃娘娘為和解君臣、穩固江山,大義赴死,堪稱巾幗英雄,諸位也該罷手了吧?」
宴席上勸諫的大臣們相互看看,都無話可說。
傅恆見朝臣們都不再有異議,向乾隆拜道:「皇上,香妃娘娘乃是為國捐軀,雖死猶榮,皇上不可辜負娘娘美意,請以國本為重,節哀順變。」
朝臣們總要給乾隆一個台階下,於是集體跪下,向乾隆拜道:「請皇上以國本為重,節哀順變。」
乾隆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結末只是看了王進保一眼。
王進保會意,大呼兩個字:「退朝!」
走出朝堂,永琪攔住了福靈安,問:「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認識那個車夫是卓貴嗎?你還就地正法?」
福靈安道:「王爺,你該回家了!」
永琪還在生氣,福靈安卻向永琪行禮告退。
「五哥!」琅玦飛快的跑過來,一個沒注意,撞到了福靈安背上。
琅玦停住腳步,看到跟永琪說話的人原來是福靈安,剎那間忘記了自己是來這裡的目的。
永琪問:「琅玦,你找我?」
琅玦醒過神來,點點頭,說:「皇阿瑪雖然表面上赦免了胡嬙,卻又下令讓她到冷宮去服侍太妃。冷宮那種地方,胡嬙怎麼活呀?」
「我現在就去找皇阿瑪!」永琪說走就走,卻被福靈安抓住了肩膀。
福靈安勸道:「王爺不要去了,會有人把嬙格格救出來的。」
「你是個冷血動物!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永琪甩開了福靈安。
「最多三天!」福靈安豎起三根手指,又對永琪說:「請王爺相信微臣一次,三天之後,你會知道嬙格格背後的主人是誰。」
永琪有些迷惑,問:「什麼主人?你在說什麼?」
福靈安笑道:「王爺,嬙格格的出身,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牧羊女,進宮才幾年的功夫,就變得出口成章、能歌善舞,難道王爺以為,靠自學能這麼快學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永琪此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聽福靈安這樣說,忽然間也覺得是有些不可思議,讓人生疑。
「冷宮再怎麼難挨,還不至於三天就把人折磨死,王爺不如一試!」福靈安對著永琪和琅玦一拜,離開了。
永琪知道福靈安一向不會亂說話,心中便猶豫起來,三天是不長,但眼睜睜看著一個自己在乎的人受苦,一刻都顯得漫長。他低頭沉思著,狐疑著,不能做出決斷。
琅玦看得出永琪的為難,她當然是信任胡嬙的,但從心裡,她還是更願意相信福靈安。
愣了一會,琅玦建議道:「要不……就試一試,我會時不時的到冷宮偷看,萬一胡嬙真的遭遇不測,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啊!」
永琪只好點了點頭,似有所失的回府去。
剛走到榮王府門前,他便聽到一聲呼喚:「王爺!」
永琪抬頭一看,竟然是卓貴從門內跑了出來。永琪上前一把抱住了卓貴,激動的問:「你沒死?你沒死啊?」
卓貴抓耳撓腮,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我也以為自己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上連一點傷都沒有!」
「我就知道福靈安這個傢伙……」永琪四下看了看,又推著卓貴說:「去我的書房說!走!」
到了滕琴書屋,永琪坐下。
卓貴繪聲繪色的描繪著昨晚的境遇,道:「說時遲,那時快,當時大少爺一個跟頭就把我甩下了山崖,我都嚇蒙了,以為肯定死翹翹。沒等掉下去,我就已經嚇得沒知覺了。誰知道等我醒的時候,我竟然在郊外的另一個地方,我還當自己上天堂了呢!這時候,竟然有一頭牛跑過來舔了我,噁心死了……」
永琪不耐煩的問:「拜託,你說重點行不行?我還有事情,沒功夫聽你說書!」
「哦……沒什麼重點,我後來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就跑回來了。然後王爺你就也回來了。」
「我的意思是,香妃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
永琪托著下巴,分析道:「既然你沒死,香妃就一定也還活著!」
「對對!」卓貴又恍然大悟的說:「我想起來了,我剛醒的時候,渾身衣服都濕了,不過後來天氣太好了,我走著走著,又幹了!」
「這麼說……山崖下面是水,三面追兵,逼得你們只有一條路可走……」永琪點頭笑道:「福靈安一定是看準了位置,竟然還瞞著我,他怎麼就這麼願意做好事還當壞人?」
卓貴也嬉笑道:「我們大少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才我跟他問你,他叫我回家,我還以為他是敷衍我。回來才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你就在家!」永琪又笑著搖了搖頭,頓時又覺得自己太笨。
卓貴問:「王爺,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事嗎?現在不急著辦事了?」
永琪拿出懷錶來看了看,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他換下朝服,穿了一件不起眼的輕便長衫,悄悄到蕪蔓居去了。
按照孟冬的安排,永琪站在懿澤房內的屏風后,靜靜等著。
孟冬又讓人去請宜慶過來,宜慶扭扭捏捏的不敢來,又不敢不來,最後還是灰溜溜的來到蕪蔓居,進門只見懿澤坐在房中的炕上,孟冬在一旁搖著扇子,兩人的表情和架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
宜慶低著頭,弱弱的問:「有……有事嗎?」
懿澤冷冷笑問:「自家姐妹,你怕什麼?」
宜慶還是低著頭,不敢吭聲。
金鈿帶著其他侍女走出門去,把門給帶上了。
宜慶心中咯噔一下,更加緊張了。
懿澤又道:「罷了,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姐妹之情可談了,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是喜歡王爺嗎?我可以幫你成為王爺的侍妾,你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坐上側福晉的位置,與我平起平坐,也不是沒有可能。」
宜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你不是哄我吧?你一向討厭我,現在怎麼肯幫我?」
「我當然不願意,不過……」懿澤詭異的笑了一下,又道:「孟冬說的對,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一致的利益。原本,我生了王爺的唯一的兒子,是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的。可是,現在福晉懷孕了,她是嫡福晉,我是側福晉,如果她也生下兒子,我大概就得一邊涼快去了。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和你聯手,才有翻盤的機會。」
「我?我怎麼幫你翻盤?」宜慶半信半疑的看著懿澤。
懿澤答道:「你明明知道,王爺如今更寵愛福晉,有些疏遠我,就是因為上次你引我說的那些話。人嘛,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嬿翎死了,給王爺心中留下一個偌大的遺憾,雖已年深月久,王爺仍然耿耿於懷。我始終沒有告訴王爺真相,是因為我們畢竟是親姐妹。我也知道上次陷害我,並不是你的本意,是福晉叫你這麼做的,對吧?現在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罪名推到福晉身上?」
宜慶眼珠子轉了一圈,心下有些活動之意,卻又不敢果斷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