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132、胡嬙入侍榮王府,永琪怪病輕似重
碧彤來到寧壽宮,順利的接出了胡嬙,侍女們扶著胡嬙上了碧彤的馬車。
坐定后,碧彤問:「你在冷宮的神志不清,都是裝的吧?在我面前,就不必了,不過回到王府,我可以繼續配合你演戲。」
胡嬙似乎一臉懵懂的模樣,問:「福晉說的什麼?奴婢怎麼聽不懂?」
碧彤笑道:「聽不懂就算了,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害愉妃?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胡嬙仍然一臉懵,疑惑的問:「愉妃娘娘是哪位?是奴婢以前的主子嗎?還請福晉明示!」
碧彤看了看胡嬙,懷疑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胡嬙笑道:「奴婢知道自己是犯了錯才被罰到冷宮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不起犯了什麼錯。來冷宮之前的事,奴婢也都不太想的起來了。」
「真的假的?」碧彤上下打量著胡嬙,半信半疑著。
胡嬙好似誠心誠意的樣子,回答道:「福晉把奴婢從這可怕的冷宮裡接出來,奴婢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騙福晉呢?」
碧彤有些憂心,若是胡嬙對過去的事都不記得了,那她的勝算就不大了。不過,永琪一定對胡嬙的舊情念念不忘,那就還有機會。
馬車快要經過神武門時,胡嬙對碧彤說:「奴婢的哥哥是這裡守門的侍衛,奴婢給他做了件衣裳,因為困在冷宮出不去,也沒機會送給他,奴婢現在能不能下去給他?」
碧彤點點頭,叫停了馬車。
胡嬙拿起新做的衣服,下車走到胡云川身邊,笑道:「哥哥,我給你做了件新衣服,做的很用心,尤其是袖口,我做的特別認真,你一定要穿!五福晉要接我去王府了,你不要惦記我,想我的時候,看看這件衣服就行了。」
胡云川點點頭,接過衣服,也交待胡嬙道:「你照顧好自己,別讓我不放心。」
胡嬙甜甜一笑,又回到了馬車上,馬車駛出了宮門。
胡云川聽得出胡嬙的暗示,他摸了摸衣服的袖口,能感覺到裡面藏了東西,於是不動聲色的將衣服收了起來。
胡嬙雖然脫離了冷宮,卻留下滿身的傷痕和膽怯,碧彤倒是十分用心,請御醫開藥方,細細的幫胡嬙調理,那樣子,一點都不像對待一個丫鬟。
懿澤假裝一無所知、不聞不問,心裡卻憋屈極了。但源自於對碧彤的愧疚,懿澤只能忍。況且胡嬙一直在碧彤房中,又不是在永琪身邊,懿澤似乎也沒有生氣的道理。
一連多天,永琪還是睡在書房中,懿澤也很少過問。
直到有一天,金鈿向懿澤彙報消息,說是永琪在夜裡發了高燒,卻熬到晨起才請御醫來看。
懿澤不知永琪為何會發高燒,很是擔心,忙帶著金鈿來到紫薇寒舍看永琪。彼時御醫已經走了,永琪在裡面躺著,丫鬟玥鳶在屋裡服侍。
懿澤便問玥鳶:「御醫怎麼說的?」
玥鳶答道:「說王爺這是舊疾複發。」
懿澤一頭霧水,問:「什麼舊疾?我怎麼不知道?」
玥鳶答道:「王爺小時候,有一年冬日發燒很厲害,渾身滾燙滾燙的,當時來看的御醫就說是凍到了,邪氣入肺,下邊的人照顧不周,煎藥又給煎錯了,耽誤了治的最好時機,就落下了病根。皇上很生氣,罵了愉妃娘娘,也因此下令讓孝賢皇後來撫養王爺,可是沒多久,孝賢皇後過世了,王爺就變成了如今皇後娘娘的養子。後來每年冬天,皇后都特別小心,不讓王爺受寒,王爺漸漸長大,身體結實了,病自然也無礙了。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了,誰知今年竟然又犯了!」
「原來還有這麼回事……」懿澤想起前些天永琪陪自己在雪中跪走的事,懊悔道:「一定是上次在雪裡凍了一天,淋了雪,後來又把外衣給了我,還吹了那麼冷的風,才凍到的。都是我不好,我並不知道永琪還有這個毛病……」
玥鳶安慰道:「側福晉不要過於自責,年常日久,王爺自己恐怕也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懿澤仍然心裡自責著,聽到裡面傳來永琪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呢?是懿澤來了嗎?」
懿澤走了進來,坐在永琪的床邊,摸了摸永琪的額頭,道:「燒還沒退,你還是好好躺著吧!」
永琪笑道:「不妨事。」
懿澤心疼的看著永琪,道:「玥鳶說你肺上有舊症,怕受寒,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為什麼還要陪我受凍,把自己折騰病了,好讓我自責是不是?」
永琪握住懿澤的手,笑著說:「心裡一直想著你,就忘了自己了。」
「病了還這麼油嘴滑舌!」懿澤看著一旁侍立的玥鳶、金鈿,不好意思的笑了,心裡卻美滋滋的。
永琪又說:「其實不怪你,上次咳嗽,御醫給開了好多天的葯,我覺得自己好些了,就把葯給停了,停了不過兩三天,病就又上來了,還來的更猛了。」
懿澤問:「為什麼不聽御醫的把葯吃完?」
永琪又露出挑逗般的笑容,道:「葯太苦了,不像你的胭脂那麼甜!」
懿澤的臉紅了,玥鳶和金鈿都抿著嘴笑。
瀅露在外面喊:「王爺,福晉派人來給王爺送東西了。」
永琪聽到是碧彤派人來,下意識的鬆開了懿澤的手。
幽漾進門來,向永琪和懿澤請了安。永琪和懿澤都一眼看到,跟在幽漾身後端盤子的人是胡嬙。
懿澤方才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幽漾道:「福晉聽說王爺身體抱恙,特意吩咐奴婢送些補品過來,本來福晉要親自過來服侍王爺,無奈福晉自己的身子也還沒養好,因此叫新來的侍女來伺候王爺。」
永琪悄悄看了懿澤一眼,不敢說行,想起碧彤,也不敢拒絕,只隨口答道:「福晉的心意,我知道了。」
幽漾又拉著身後的胡嬙,向永琪說:「她叫胡嬙,原是宮裡的宮女,不知在宮裡受到了什麼驚嚇,腦筋有些不太清楚。福晉見了可憐,所以接到府里,調養了幾日,稍微好點了,她人很勤快,福晉覺得妥帖,才派來伺候王爺的。王爺和側福晉以前在宮裡也許見過她!」
懿澤想起孟冬交待的話,不得不沉住氣,站起走到胡嬙面前,笑道:「豈止是見過?胡嬙與我,曾一同服侍皇后,可是情同姐妹呢!」
說著,懿澤便去拉胡嬙的手,胡嬙卻一臉害怕的躲開了。
幽漾忙解釋道:「側福晉別見怪,奴婢忘記說了,胡嬙姑娘看病後雖然腦子有些明白了,卻把過去的事都給忘了。她可能不記得您了!」
懿澤有些驚訝,卻還是不放心,就算胡嬙是真的失憶了,永琪卻仍然會記得他們的過去。
幽漾對胡嬙說:「你要趕快記住府里這些人才行,這是王爺,這是側福晉。」
胡嬙向永琪和懿澤行禮道:「奴婢胡嬙,見過王爺,見過側福晉。」
懿澤看著胡嬙,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是我教你讀書識字的,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胡嬙搖了搖頭。
懿澤嘆了口氣,向永琪告辭,帶著金鈿回到了蕪蔓居,將胡嬙失憶之事告訴了孟冬。
「她行刺愉妃的事就夠讓人想不通了,失憶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孟冬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又說:「得在王爺那裡安插眼線,才有機會知道胡嬙失憶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倒也還好;如果是假的,這裡面一定有大陰謀。」
懿澤不解的問:「什麼陰謀?」
孟冬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還想不出來,但我覺得,碧彤福晉沒有必要指使胡嬙假裝失憶。」
懿澤默默想著,胡嬙若是自己假裝失憶,實在很難辨別其意圖所在,或許是為了逃避過去,或許是別有心機。
到了半夜,永琪再次發燒起來,玥鳶覺得反覆發燒,情況不妙,忙叫卓貴去太醫院去找人來看。
胡嬙用冷水洗著手帕,放在永琪的額頭上,來幫永琪退燒。永琪昏昏沉沉的看著胡嬙,迷糊的問:「嬙兒,你在冷宮是不是過的很苦?」
「只有奴婢的哥哥才這樣叫奴婢,王爺怎麼也這樣稱呼?您是不是燒糊塗了?」胡嬙說著話,甜甜一笑。
永琪輕輕嘆道:「對……我想起來了,你已經不記得過去了……忘了好,忘了的好……」
天亮后,懿澤聽說永琪夜裡發燒,又來到紫薇寒舍。胡嬙說永琪已經退燒了,可是臉色卻不太好。
懿澤坐在永琪床邊,看永琪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精神,整個人都是病懨懨的,心裡有些害怕。
孟冬來看了看,對懿澤說:「王爺的病有點古怪,身上確實有病,但感覺並不嚴重,不該精神如此倦怠。」
過了幾天,永琪還是燒了又退,退了又燒,人也變瘦了不少。
乾隆聽說,大吃一驚,親自來探視永琪,看了永琪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納悶的問:「為什麼會反反覆復的發燒?」
懿澤答道:「幾位太醫都來看了,說是寒氣入肺,邪氣未除,才會不停的發燒,藥方都換了幾回了,一會見輕了,一會又不好了。」
「都是一幫庸醫!」乾隆拍了一下桌子。
永琪氣息微弱的說:「兒臣不孝,讓皇阿瑪擔心了。」
「別說傻話,除了太醫院,天下會看病的大夫多著呢!朕不信,就這麼簡單的病,還治不好了!」乾隆向外叫道:「進保,你讓人在京城內外張貼告示,召名醫為榮郡王看病,醫好者,重重有賞!」
王進保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