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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榮王殤 第142、懿澤救子現神力,胡嬙繞彎另作計

  連續熬了兩個通宵,懿澤趴在床邊睡著了,胡嬙在懿澤的身上搭了一件披風。

  懿澤醒了,對胡嬙說:「你沒必要對我好,我不會感激你。」

  胡嬙笑道:「福晉,別人都是輪流值夜,只有你不分白天黑夜的一直在這呆著,哪能扛得住啊?你去睡一會吧!這會兒綿脩貝勒睡了,也用不著這麼多人,就算需要人,我也可以叫別人。」

  懿澤的確疲憊,卻搖了搖頭,道:「我不走。我走了,有人害綿脩怎麼辦?」

  「誰會害他呢?」

  「你。」

  「我要是想害他,之前就有機會,何必等到他生病的時候呢?」胡嬙輕輕笑著,她每次開口說話的時候,都看起來是乖巧本分的樣子。

  懿澤沒有動,她老早就不敢相信胡嬙了。

  胡嬙的臉上,又露出一絲憂傷,道:「我知道福晉現在心裡很恨我,其實,我也恨自己。」

  懿澤好奇的問:「恨自己什麼?」

  「恨我的怯懦、怕死。」胡嬙苦笑著,嘆了口氣,說:「我常常有個幻想,如果我是個男人,肯定最怕當兵,因為我特別惜命。」

  「誰不惜命?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不,世人都惜命,但更有原則。一個人愛惜自己,努力活著,那沒有錯。可是為了保命,去出賣靈魂、去陷害別人、去做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事,這樣的惜命,是可恥的。我就是這樣的無恥小人。」

  懿澤看著胡嬙,更加疑惑,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胡嬙眨巴著眼睛,咽下差點流出的眼淚,卻又忽然笑著說:「我說的太多了,福晉還是去睡吧!」

  懿澤心裡很奇怪,聽胡嬙這樣說話,反而沒有了一絲困意。

  胡嬙又說:「福晉要是不放心,要不就找個放心的人來看著我。你能這樣永遠不睡嗎?」

  「不用了,我信你這一次。」懿澤突然又相信了胡嬙,似乎也沒什麼道理,只是憑感覺罷了。

  懿澤走出綿脩的房間,本來準備回自己屋裡去睡一會,忽而一眼瞥到孟冬的屋子裡燈是亮著的。她好奇的走了過去,敲了敲門。

  孟冬開了門,懿澤走進屋裡,看到孟冬的桌子上放著一件小衣服。

  懿澤無精打采,問:「大半夜你不睡覺,在做什麼?那是綿脩的衣服嗎?」

  孟冬看起來很嚴肅,道:「我一直以為,綿脩是你的孩子,會像你一樣百病不侵,所以在這方面就沒有很關注。這次,讓我很意外。」

  「怎麼可能?他是我的孩子,也是永琪的孩子,況且,我是以凡胎肉身生下的他,綿脩自然還是像凡人的更多。大清的皇子,出天花的不在少數,綿脩也未能倖免,我真的好害怕會治不好。」

  「太醫讓我們把綿脩前一陣穿過的衣服都燒掉,我在收拾綿脩衣服時,看到了這一件,壓在箱子最底下。這件衣服我從未見過,而且綿脩也從沒有穿過,不知道是哪來的,我問了趙嬤嬤和金鈿,她們也都沒見過。我心裡很奇怪,這樣粗糙的料子,莫要說綿脩,就是我們府里的丫鬟,也不會穿的。況且我們府里只有綿脩一個孩子,就是浣衣處也不該有混淆的,我想這件衣服一定是從府外來的!而且多半來自於貧門小戶!」

  懿澤被震驚了,問:「你的意思是,有人從府外夾帶進來了這件衣服,放進了綿脩的箱子里,然後綿脩就得了天花?」

  孟冬點點頭,道:「蕪蔓居能接觸綿脩衣物的人,就這麼幾個。但她們都沒有私自出府的機會,得靠別人才能拿到外面的東西,所以做這事的人,背後得有人協助才行。我想,我之前的猜測可能都錯了,害綿脩,恐怕才是碧彤福晉最希望胡嬙做的事。」

  懿澤瞬間明晰一切,抓起桌上的衣服,飛快的跑了。

  孟冬的話還沒說完,卻又追不上懿澤了。

  懿澤一口氣跑回綿脩的屋子,把那件小衣服扔到胡嬙的身上,問:「你不是說你不會害綿脩嗎?你告訴我,這是哪來的?」

  胡嬙蹲下撿起衣服,拿在手上,靜靜低頭看著,輕聲答道:「是碧彤福晉的丫鬟給我的。」

  孟冬跟了過來,站在房門外。看到胡嬙又如同之前一樣,一被質問就招認罪狀,孟冬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胡嬙跪在了懿澤腳下,哭著說:「我如果不聽碧彤福晉的,她就會把我送回冷宮,我好不容易活著從冷宮出來,我不想回去……」

  「你怕她把你送回冷宮?所以就害綿脩!天花是何等可怕的病?要是綿脩出了事,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懿澤只用一隻手掐住胡嬙的脖子,就將胡嬙整個拎起來,懸在半空中。

  看到懿澤這般神力,連孟冬都嚇得後退了幾步。

  懿澤狠狠的瞪著胡嬙,問:「現在永琪不在這裡,我看誰還能救你?」

  胡嬙雙手抓住懿澤的手腕,兩隻腳在下面亂蹬,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話:「我……我有辦法……救……救綿脩……」

  懿澤突然鬆手,將胡嬙放了下來。

  胡嬙摔在地上,又是一陣咳嗽,不敢多喘息,忙爬起來說:「奴婢……奴婢有土方,能治天花。」

  懿澤目光如利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胡嬙答道:「就憑奴婢小時候也得過天花,但卻好了。」

  懿澤很疑惑,又問:「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胡嬙道:「是我哥哥說的。」

  懿澤回頭看了孟冬一眼,問:「能信嗎?」

  孟冬還沉浸在方才的驚懼中,忽然聽到懿澤問話,像是剛從夢中醒來一般,渾身抽搐了一下,答道:「只能信了,太醫院雖然有治天花成功的例子,但治死的其實更多。」

  懿澤又對胡嬙說:「把偏方的配方給我寫下來,治得好,我謝你。治不好,你就等著殉葬吧!」

  胡嬙畏懼懿澤這般神力,只能遵從命令,幫綿脩治病,但同時又害怕碧彤來問罪,每日提心弔膽的躲避著。

  丫鬟們輪流在綿脩的屋裡照顧,不該胡嬙值班的時候,她走出蕪蔓居,沿著王府花園的小河走到王府圍牆邊上。

  這條河是王府外引過來的活水,從牆外流進牆內,牆下有網攔著,人是不能從河裡進出王府的,但在這個地方,牆內外相互說話卻聽得見。

  胡嬙在離宮時送給胡云川一件衣服,袖口處縫進去了字條,字條上說明,讓胡云川每個月初二和十六日的申時到府外的這個地方相會。兩人約了暗號,胡嬙在內攪動河水,胡云川在外看到波紋,就在水面上放一把小小的樹葉,大部分樹葉會被網擋住,但會有幾片小樹葉會通過鋼網的孔洞順著水流流進府內,胡嬙看到,便知道胡云川也到了。

  且此處視野開闊,藏不了人,若有人看到,胡嬙可以假裝自己是在玩水,若有人走近,她一眼便能看到。

  事實上,胡嬙好幾次都沒有赴約,胡云川知道她有許多身不由己,即便在牆外空等,下次也依然會準時趕到,在這裡從不到申時等到申時之後。

  這日,胡嬙蹲在牆內河邊,向河內扔了一塊石頭,激蕩出圈圈水波。過了一會,她果然看到幾片小樹葉流了進來。

  胡嬙便說:「去履親王府。」

  胡云川在牆外問:「找誰?」

  「四阿哥履郡王。」

  「做什麼?」

  「透漏綿脩重病。」

  「你還好嗎?」

  「挺好的,我走了。」胡嬙站起來,離開了圍牆,「挺好」領個字,她說的真違心,想起碧彤的咄咄逼人、懿澤的蓋世神武,她怎麼可能過的好?

  綿脩用了胡嬙的偏方之後,過了幾天,果然有所好轉。懿澤有幾分欣喜,對胡嬙的態度也比之前稍微好了點。

  因為永璇私奔卻逃過懲罰一事,永珹十分感激懿澤,他聽見有人議論說綿脩病的很嚴重,便立刻讓人備禮,到榮王府來探望。

  紫玥一向疑心很重,又愛吃飛醋,一聽到永珹要來榮王府,便開始懷疑永珹是想私會孟冬,因此必須跟永珹一起來榮王府。

  於是永珹和紫玥一起來到了榮王府探望綿脩,懿澤很意外,在蕪蔓居中烹茶接見。孟冬為了避嫌,提前離開了蕪蔓居,先到別處去了。

  永琪聽說,也放下手中的事情,從紫薇寒舍來到蕪蔓居,和懿澤一起陪客說話。

  永珹對綿脩的得病和治癒都感到很驚訝,道:「我只聽說綿脩病了,沒想到竟然是天花,幸得祖宗保佑,有驚無險。沒想到太醫院的醫術,比以前精進多了。」

  懿澤笑道:「哪裡是太醫院治好的,是府里一個丫鬟小時候得過天花,用偏方治好了,我就也給綿脩試了試,沒想到真的有用。若不是這偏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永琪也笑著說:「是啊,懿澤這段日子,幾乎都沒合過眼,飯也吃不下,天天擔驚受怕的守著綿脩,我真是心疼她。綿脩要是不好,把她也給搭進去了,我以後的日子可該怎麼過下去呢?」

  永珹看看永琪和懿澤,又想想自己,不禁感嘆道:「五弟和五弟妹這樣鶼鰈情深,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羨慕,又有綿脩這麼聰慧乖巧的兒子,讓我好嫉妒。」

  紫玥聽到這句話,瞪了永珹一眼。

  永珹忙又改口問:「對了,那個治天花的偏方是什麼?我得抄一份回去,以備不時之需。」

  永琪笑問:「四哥和四嫂是不是有好消息了?那你們得多請教懿澤,她現在對於孩子的事,可懂得太多了!」

  「好消息?」永珹看了看紫玥,呵呵一笑,道:「等她有好消息,我得等到下輩子去了!」

  紫玥吆喝永珹道:「你是怎麼回事,非要逼著我在別人家跟你吵架是不是?」

  懿澤勸道:「四嫂消消氣!四哥也不要急,子嗣的事,得靠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會有了。」

  又坐了一會,永珹和紫玥便告辭出來,永琪、懿澤出門相送。

  胡嬙抱著一大摞衣服走進蕪蔓居的院子里,她走的比較急,一下子撞到了永珹的身上。

  永珹比較結實,反而是胡嬙摔倒了,衣服也掉了一地。

  懿澤責備道:「你怎麼這麼莽撞,好好的走個路,都能撞到四阿哥身上。」

  胡嬙向永珹行了個禮,道:「四阿哥請恕罪,奴婢拿的衣服太多了,擋住了視線,無心冒犯。」

  永珹笑道:「沒事,摔到你沒有?」

  胡嬙搖了搖頭。

  永琪指著胡嬙,對永珹說:「挺巧的,方才我們還議論天花的偏方,她就是貢獻偏方那個丫鬟。」

  說罷,永琪繼續送永珹往前走,懿澤也挽著紫玥的胳膊。

  胡嬙正在撿地上的衣服,忽然抬頭喊:「四阿哥等等!」

  永珹回過頭來看了胡嬙一眼。

  胡嬙跑過來,不好意思的說:「奴婢的手帕剛才粘在四阿哥身上了。」

  永珹往自己身上上下看了看,問:「在哪?」

  胡嬙伸手扯了一下永珹右上臂的偏後處,這一下,連永珹胳膊上的肉都扯疼了,永珹卻沒有吭聲,胡嬙便拿著手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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