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榮王殤 第236、懿澤無視雙生子,瑛麟俘獲養母職
有了永琪的首肯,瑛麟真把自己當成了榮王府的女主人,她開始每天精心打理府內的事務,挑選各色生活所需之物送到蕪蔓居和望雀樓,關心胡嬙母女的衣食起居,為懿澤準備待產的人手和物件。然而,懿澤和胡嬙,沒有哪一個可能領情。
在中秋節的前一晚,懿澤有了要生產的跡象。懿澤是生過孩子的人,然而這一胎卻仍然很艱難,御醫說像是雙胞胎,所以才格外難。
永琪在懿澤的房外守候了整整一夜,毫無困意,他急切的盼望著孩子出世,以挽回他們之間難以回到的過去。天亮后,孩子仍未降生,永琪生怕錯過了懿澤產子的時辰,為此特意請了假,沒去上早朝。
乾隆得知永琪在家等待懿澤生產,下朝後便也來到榮王府,恰逢祥雲飄到上空,籠罩著整個榮王府,且祥雲久久不散。府中許多人都簇擁在蕪蔓居,對天上的祥雲感到驚奇,紛紛議論著一定是一位不平凡皇孫的降生。
乾隆被永琪和瑛麟迎到蕪蔓居,同在懿澤房外看祥雲。
這日天氣晴朗,乾隆恍惚覺得太陽似有重影,仔細看去,又好像重影飛離,化作金光,將榮王府上空的祥雲染成了金色。他面帶微笑的默默點頭,心裡盤算著,他正有意立永琪為太子,此番異象,說不定是嗣子之兆,這一胎必定不凡。
祥雲的金色光輝投落在了蕪蔓居,接著,裡面果然傳出了孩子的哭聲。
永琪興奮之至,他想,孩子不早不晚的在中秋節這個團圓之日降生,一定是就是促成他與懿澤團圓的福星。他向乾隆躬身一拜,道:「皇阿瑪,大喜了!」
乾隆也笑意盈盈,帶著永琪、瑛麟往裡面去看。
兩個接生嬤嬤出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向乾隆、永琪等報喜道:「恭喜皇上,恭喜王爺,索格格誕下一對雙生子。」
「雙生子?」乾隆愣了一下,多子雖然多福,可方才他已經把今日異象當成了嗣子的徵兆,皇位只有一個,嗣子怎麼可能有兩個呢?豈不是相爭之兆?
永琪抱過其中一個,又看看另一個,納罕道:「這兩個孩子,雖然是雙生子,卻一個大一個小,看起來好不一樣。」
瑛麟陪笑著說:「表姐自己便是雙生姊妹,她和宜慶也很不一樣呢,王爺也不必感到奇怪。」
乾隆看了看,果然兩個孩子差別很大,嬤嬤抱的那個瘦的可憐,永琪懷中這個卻圓潤可愛,心中琢磨,果然是腹中便開始相爭,將來豈可了得?
永琪問:「哪個先降生?」
接生嬤嬤道:「回王爺,奴才抱的這位早一點,第一個出來的難,第二個便容易了,兩位貝勒也就是一前一後的功夫。」
乾隆聽了,更加感到憂心,瘦弱的孩子明明在娘胎里處於弱勢,卻非要搶在前面出生,意味著自不量力又爭強好勝,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瑛麟一直惦記著永琪交待過的,要說服乾隆留下懿澤,如今孩子已經降生,乾隆又在這兒,不趁此時勸乾隆改變主意,更待何時?
瑛麟便笑著向乾隆說:「皇阿瑪在這站了半日,也該休息一會兒了,臣妾在外面涼亭中預備了茶點,懇請皇阿瑪移駕前往。」
乾隆點點頭,隨瑛麟到亭子里坐下。瑛麟故意將身邊的人都支遠了些,只有她侍立在乾隆身旁服侍。
乾隆見瑛麟把下人都遣走了,便問:「你有話對朕說?」
瑛麟跪了下來,對乾隆說:「皇阿瑪,懿澤生子有功,您能不能網開一面,收回驅逐她的旨意?」
乾隆笑問:「雲南一行,你處心積慮,難道不是為了取代她的位置嗎?怎麼現在又為她求情?」
瑛麟答道:「我能取代她在王府的位置,卻取代不了她在王爺心中的位置,實不相瞞,其實是王爺要我來求情的。我想,懿澤既然是神女,來去哪會受凡人的限制?如果她想在這,皇阿瑪根本攆不走,如果她要走,王爺也留不住。既然如此,皇阿瑪不如賞我這個臉面,讓王爺覺得我在他身邊是有用的。」
「你還是在朕面前直來直去,挺好。」乾隆笑了笑,仔細端詳了瑛麟一會兒,又問:「不過,朕怎麼覺得,你有點不像你呢?」
瑛麟笑道:「是有些不同,我比以前變得貪心了。」
乾隆很是好奇,問:「怎麼個貪法?」
「以前,我只想利用一個人爬上至高無上的位子,現在我不僅想要那個位子,還想走進那個人心裡……如果能在他的心裡有一席之地,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瑛麟說著話,不覺漲紅了臉。
乾隆聽罷,大笑起來,問:「鐵樹居然開花了?看來,永琪征服女人的功力,還是比朕更勝一籌啊!」
瑛麟低著頭,愜意的笑笑。
轉瞬,乾隆又收斂了笑容,嘆道:「你知道,太后正在培養永瑆,永瑆可與永璇不同,他不僅天資聰穎、勤勉好學,而且很把太後放在心上,太后已經為他選定了傅恆的長女做福晉,只等兩個孩子到了年紀。到時候,朕只怕傅恆會被敏敏所左右,往太后那邊倒,這對永琪很不利,對朕也不利。朕不能再讓永琪身邊有對他不利的人,朕廢除懿澤嫡福晉的位份,不是因為她頂撞朕,而是因為她的奇怪身份。她是神也好,妖也好,她都不可以成為大清的國母。大清的國母,至少得是個『人』啊!不過,你說的也對,朕是攆不走她的,不如給你做個順水人情。」
「這麼說,皇阿瑪是答應了?」瑛麟忙向乾隆叩首,笑道:「謝皇阿瑪恩典。」
乾隆點點頭,又說:「朕可以讓她留下,但不放心她撫養朕的皇孫。你要說服永琪,由你來撫養這兩個孩子。」
瑛麟道:「皇阿瑪如此器重,臣媳受寵若驚。可是,太後為十一阿哥選的這位嫡福晉,乃是先皇后的親侄女,且富察家世代顯赫,臣妾這個萬琉哈氏的身份畢竟是虛的,後台也是虛的,是無法與富察氏相提並論的。」
「出身是一回事,能力是另外一回事,知道朕為什麼讓你來做永琪的福晉嗎?」乾隆眯著眼笑笑,道:「朕跟太后僵持了這麼多年,不得不佩服太后的能力,她從來沒輸過,而且往往贏的很漂亮,唯獨對付你,她不過是勉強勝利。年紀輕輕尚且如此,等歷練久了,你會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朕相信你可以幫到朕,幫到永琪。朕交待你的事,你必須做到,明白嗎?」
瑛麟喜不自勝,笑嘻嘻的答道:「遵命!」
永琪將兩個孩子又抱回懿澤房中,金鈿和玥鳶一人接過一個,站在一旁。金鈿不停的誇讚著,向玥鳶:「瞧這個多好看啊!我們家小姐生的孩子,那可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玥鳶隨和的笑笑,注意力卻在永琪和懿澤身上。永琪走到床前,拿起毛巾為懿澤擦汗。懿澤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好像聽不到丫鬟的議論聲,也聽不到孩子的哭聲,更注意不到永琪的存在。
金鈿又拉住玥鳶的衣袖問:「你看哪個更像小姐?」
玥鳶朝金鈿使了個眼色,又瞟一眼永琪、瞟一眼門外,金鈿會意,悄悄的跟著玥鳶一塊出門去了。
永琪微笑的望著懿澤,問:「你還好嗎?累不累?」
懿澤答道:「臣妾很好,謝王爺關心。」
「那……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我預備了很多,要不你坐起來看看,挑選兩個?」
「王爺取便是。」懿澤又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面對懿澤亘古不變的表情、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永琪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他深情款款的去拉懿澤的手,發現又是冰涼的手,正準備說的話,突然一句都不想說了。明知道懿澤身上是冷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碰懿澤之前還是常常會忘記,而在碰到懿澤之後又恍然想起。每當此時,他腦海中只浮現出「屍體」二字,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玥鳶敲了敲門,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向永琪笑道:「王爺,這是您交待熬的湯,已經好了。」
永琪點點頭,將手中寫了字的紙放在一旁,拿起托盤上的小碗,用勺子攪著,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幾吹。
玥鳶又出去把門帶上。
永琪看著懿澤,努力平復著自己凌亂的心,又溫聲細語的問:「要不要起來喝口湯?都折騰了一夜了,你早餓了吧?」
懿澤坐了起來,永琪略有欣喜之意,就準備舀起一勺來喂懿澤。
誰知懿澤直接從永琪手中拿過小碗,一飲而盡,完了又把碗放回永琪手中,然後繼續躺下。
永琪像個傻子一樣獃獃的坐著,半晌又問:「難道我喂你不行嗎?」
懿澤答道:「用勺子太慢,直接用碗省事。」
「對你而言,和我過日子,就只變成一種形式了嗎?」
「在勒得海,臣妾已經跟王爺坦誠過了,既然臣妾只是利用王爺的身份,便沒有必要繼續在王爺面前虛情假意了。只要王爺要臣妾做的,臣妾都都會做,若做的不夠好,還請王爺海涵。」
永琪看著懿澤,腦袋裡空空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外面響起敲門聲,傳來瑛麟的聲音:「王爺,表姐,我可以進來嗎?」
永琪上前開了門,問:「事情都辦好了?」
瑛麟笑著點點頭,向永琪和懿澤道:「恭喜王爺,恭喜表姐,皇阿瑪同意讓表姐繼續留在府中,不再追究表姐的頂撞之罪了。」
「謝了。」永琪道謝的樣子,似乎並不開心。
瑛麟走進來看懿澤,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張紙,拿起來問:「這都是王爺為兩位小貝勒取的名字嗎?定了哪個?」
永琪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懿澤,沒有作答。
瑛麟笑道:「看來,名字還沒取好,是該多斟酌斟酌,不然哪對得起表姐一夜的折騰?」
「我還有些話要單獨對懿澤說,你……能不能先迴避一下?」永琪勉強笑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著瑛麟。
瑛麟雖有些不開心,也只好識趣的離開。
永琪走回懿澤身旁,他的眼神流露著失落,也充滿期待,表白著自己那顆憂傷的心:「你知道嗎?從雲南分別,我就迫不及待的趕回京城,使琅玦也不得不匆匆道別。我是那麼盼望再次見到你,可是見到你之後,我又感到很失望,我知道,因為胡云川的死,你不肯原諒我,更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對我。我是那麼懷念過去,奢望著我們會有重歸於好的一天,所以我一直巴望著孩子出世,期盼著孩子會是你我之間牽絆,給我們破鏡重圓的機會,就怕你對孩子如同對我的態度一樣。你果然是我所預料的最糟糕那種,孩子在你身旁,絲毫吸引不到你的目光,那麼我還有什麼指望呢?其實,我已經想過兩個孩子的名字了,一個叫綿偲,寄託我對你近在眼前卻遠如天邊的思念,另一個叫綿億,希望能勾起你對我們曾經一切的回憶。我想跟你共同分享取名的喜悅,可你卻不肯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懿澤道:「綿偲,綿億,臣妾記住了。」
永琪又一次傻傻的站住了,他滿腔熱血的表達了半天心意,原來懿澤聽到的只是取了兩個名字。
感到心涼的永琪又來到胡嬙這裡來尋求安慰,胡嬙原本正在為女兒玞嫿縫製新衣服,卻被永琪拉來陪他喝酒。悶酒易醉,胡嬙勸著攔著,永琪還是喝了個爛醉,胡嬙無奈,讓幾個丫鬟幫著一起把永琪扶到床上躺下。
永琪頭暈眼花的躺著,半清醒半糊塗的拉住胡嬙的手,叨叨著:「我就是想不明白,胡云川是你的親哥哥,他死了,最恨我的人不應該是你嗎?為什麼是她?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是什麼關係!」
胡嬙忙捂住了永琪的嘴,吩咐丫鬟們退下。
丫鬟們出去后,胡嬙又放開了永琪的嘴。
永琪拉住胡嬙的手,悲傷的問:「嬙兒……嬙兒,你都肯原諒我……為什麼……為什麼她卻不能?」
「我什麼時候說過原諒你了?」胡嬙甩開了永琪的手,悶悶不樂的坐著。
永琪好像並沒有聽見胡嬙的話,他有氣無力的躺著,還在痴痴的問:「為什麼……為什麼?」
一連多日,懿澤從不去看兩個孩子一眼,任憑底下的人來照料,連孩子是否安好,懿澤也不聞不問,只潛心修鍊自己法力。
瑛麟早料到懿澤會是如此,她已經得到乾隆授意替懿澤撫養兩個孩子,如今人人皆言懿澤對孩子不上心,正是她奪子的好時機。
瑛麟來到藤琴書屋,在永琪面前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哀嘆道:「表姐縱然心裡再怎麼恨,也不該把怨氣發泄在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親娘都不關心,底下的人能有多用心照顧呢?臣妾真是心疼那兩個孩子!」
永琪一臉無奈的說:「沒有人能勸得動她,皇阿瑪交待給我的事情多,我也沒有閑暇去顧及孩子們的事,的確是苦了兩個孩子。」
瑛麟聽了,正中下懷,便說:「臣妾倒是清閑,要不……讓臣妾來照顧兩位小貝勒,如何?」
「你?」永琪猶豫了一下,道:「我一直寄希望於孩子成為我們之間的橋樑,總想著,天長日久,她會和孩子摩擦出感情,然後就能勾起她深情的那一面,我們之間就也還有機會。如果孩子不在她身邊,還談得上什麼感情呢?」
瑛麟笑道:「我的王爺,你可真能想!她整天都不見孩子,近或遠又有什麼區別?就算靠孩子來拉攏感情,那也是孩子懂事之後啊!再說了,表姐的蕪蔓居和臣妾的東來閣,不過一牆之隔,如果她想見,還能見不到嗎?」
永琪沉思一陣,懿澤無視孩子的存在,對於孩子而言,的確無辜。而瑛麟其實不能生育,把兩個孩子養在身邊,也許會視如己出,也算彌補不能做母親的缺憾。這樣安排,或許兩全其美。於是永琪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去跟懿澤支會一聲,如果她不反對,你就把孩子接過去吧!」
瑛麟暗暗竊喜,立刻就帶人來到蕪蔓居,到綿偲、綿億的屋子裡,金鈿和玥鳶正在那裡照料。
瑛麟的侍女羽荼道:「王爺已經下令,由福晉來撫養兩位小貝勒,你們快抱過來交給福晉。」
金鈿不滿的問:「憑什麼?孩子是我們家小姐生的,你們說帶走就帶走嗎?表小姐已經搶了小姐福晉的位置,現在又來搶小姐的孩子,未免太過分了吧?」
瑛麟笑道:「金鈿你誤會了,我哪會跟表姐搶?只是表姐一心修道,王爺擔心兩個孩子缺乏關懷,才讓我暫時代勞,也減去王爺的顧盼之憂。」
玥鳶向瑛麟行了個禮,道:「福晉既是受王爺所託,奴婢們自然不敢阻攔,只是索格格千辛萬苦才生下兩位小貝勒,福晉即便要帶走,也該親自向索格格說一聲吧?」
「那是自然,我正要去呢!」瑛麟笑容滿面,又向羽荼等人交待道:「你們在這多討教討教照顧小貝勒的經驗,等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