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沒出息的人』
第417章 『沒出息的人』
「來來來，大功臣，請上車。」
機場。
魏濤很狗腿的獻上一束花，又幫著拿行李，幫著開車門，一副恭迎大功臣回家的架勢。
關錦月當然配合他，將架勢給端了起來，直到魏濤上車啟動開上機場路，來了一句：「差不多得了啊。」
她才笑出聲，側身，看著魏濤，眼神之中滿是崇拜，突的惡狠狠說道：「靠邊，停車。」
魏濤不明就裡，靠邊停車后，猛的關錦月撲過來，捧著他的頭，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親，那股子完全不加掩飾的亢奮，當初成為高考狀元時，都未曾見到她如此失態，現在是真的高興真的激動。
「淡定淡定，才兩個多億，激動什麼，以後要是20億200億，你難道還直接在這裡給我拿下、來釋放激動情緒不成。」
關錦月白了他一眼：「真要是200億，也不是不行。」
魏濤一句卧槽。
機場路，路旁是禁止停車的，來來往往機場的車輛很多，如果在這裡……
腦海中浮現出很清晰的畫面感，不自覺的，身體因為思維的拓展有了反饋，而這一切，都被關錦月看在眼裡：「呦，咋的，我們大魏總還能憋到不成，怎麼也白日做夢了。」
魏濤輕輕哼了一聲：「200億，等著。」
關錦月微微一笑，要說他是個成熟男人沒錯，可有些時候，他的幼稚，讓人覺得挺不可思議的，跟不太熟悉他的人說，這類事是他做的，對方都覺得不可能。
關錦月只在松江停留了一天就離開了。
她回來的理由很充分，當情動之時，摟著魏濤的脖頸，一句我想你了，天下就再也沒有比這更充分的理由。
已經大三的她，準備在今年暑假到來之前，完成論文，大四她要大幹一場了，接下來更沒有時間兒女情長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資本的市場很迷人，對於魏濤喜歡在家鄉窩著這件事，她能理解，因為她對魏濤很有信心，現在還多了幾分崇拜。
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哪怕是居於鬧市之外深山之中，一樣可以攪動外面的世界。
在關錦月的眼中，魏濤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是用學習好或是某個單項專精來定義和形容的類型，他這樣的天才，只有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內，才能真正兌現天賦。
「挺好，下半年，你去魔都，幫我看看那邊大學生創業，燕京這邊藏龍卧虎，魔都那邊我覺得在互聯網產業的創業方面，要比燕京有優勢，順帶著，讓南麗在羊城那邊盯著。」
一個張一銘還好，人家當初還有對外的成績，以偶然聽說還能勉強解釋。
總不能讓關錦月去魔都盯著一個跟她年紀一般大同屆的學生吧？
拿出張緒豪的名字就更過份了。
怎麼也是90億美元呢，拿個千八百萬，囤個幾年，換回來幾億美元，不貪心吧？也當是給關錦月的畢業禮物了，讓她從頭盯到尾，看看憑藉她自己的本事，能不能發現張緒豪和他同學們創業的項目是有前景的。
「我們只是金錢的搬運工，不是企業家，也不是新時代的創業者，拿錢說話就好了。」
「如果伱想創業，我可以支持你，但要一直做我的代理人，就記住我上面說的話。但凡是我看中投資的，與其說我投的是項目，不如說是人，我覺得這小子行，你給我投他，之後就跟咱們沒關係了。下次再有校內網這種事，我們也不至於向現在這樣囊中羞澀了，到時候，誰也不用慣著了。」
關錦月說：「為什麼？明明你有那份能力的，多玩那邊，你早就想到了歪歪的模式，為什麼要屈居人後。」
也就是她，換個人，魏濤是不會掏心窩子解釋的：「我懶。所以你想創業，我支持，但我作為天使投資人的身份，就是投資，不參與，這個形象很重要，我不想破壞，避免以後有項目的時候，人家忌憚我投資之後指手畫腳。」
關錦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再看幾年，遇到合適的感興趣的，我會親自下場。不過在那之前，我會給你找到合適的團隊。」
說完，她走向了安檢口，飛機飛上天空之時，她看到了機場路，看到了不遠處的城市。
東北的舞台，還是太小了。
這個念頭，是約定俗成的想法，每一個行業的從業者，都有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奮鬥地，無論是哪一行，都沒有在東北小城的選項。
偏偏，他在這邊。
外面的世界那麼大，為什麼你會不感興趣呢？
………………
停車場，魏濤啟動車子，暖風緩緩徐來，他打開車窗，三月份的東北，還是很冷的，春寒料峭，一股冷風襲來，有時候會讓你對羽絨服的依賴再度持續一段時間。
點燃一支煙，看了看不遠處正在修建的地下停車場入口，感受到飛機升空的轟鳴聲，看著不遠處升空的飛機，也不知道是不是關錦月乘坐的那一架。
【雛鷹，終於要展翅高飛了嗎？】
魏濤有種預感，一旦關錦月真正開始掌控自己人生那一刻起，就是她徹底脫離自己的時刻。
心裡知道沒資格挽留對方，但那份貪心還是不甘心自己『養大』的她，最終跟自己割離開。
【唐岑，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她才一直留在松江的特訓基地。】
叼著煙的魏濤，伸出手，探到窗外，感受著左手被冷風侵襲，凌空的虛握，又緩緩鬆開，手掌心內，絲絲涼意，剛剛飄落的雪花，握在了手裡，似乎又什麼也沒有握到。【或許，在多數人的眼中，我現在的行為，才是病態的吧，明明有機會也有實力走出去，在更大的城市更大的舞台去闖蕩，偏偏喜歡躲在小地方，或許，這就是沒出息的表現吧。】
驅車返回松江，工地開工了，他不想去。
湖心島也開工了，他也不去。
手機里，一條條簡訊息進來，都是在向他表示祝賀，昨天，軟銀入資千橡的簽約儀式舉行。關錦月是在儀式結束后直接坐飛機回來，住了一晚，今天，這條新聞開始拓展影響力到互聯網之外。
汪磊、張義、段意宏、張國強、許三多、成才、大黑牛、女賊小葉、穀子地等等人，都發來了祝賀加問候的簡訊。
他沒有回復，而是驅車回到了安順街，沒有駛進安順街一號，而是直接停在了安順街鮮時光的門前。
母親沒在家，跟冷叔出去遛彎了，冷叔上個月正式退休了，五十五歲，用他自己話說，運氣好，如果上班再晚一年，可能就要被划入到六十歲退休的新政策之中。
或許是知道魏濤想要什麼，不說和周興蓮在一起的關係卑微，但多多少少，強勢一方會得到對方更多的考慮。
冷叔早上會拉著周興蓮到早市去遛彎，也不需要買什麼，純粹是遛彎，也不會在外面吃飯，冷叔說那不衛生，但兩人會去一個相熟的攤位，購買一斤鮮羊奶，買回來之後，跟魏濤姥姥三人，一人一碗，充當早餐后的飲品。
白天，也會偶爾拉著周興蓮出去逛街，兩人不缺什麼，但也不缺錢，在商場里看到好玩的，完全有條件去做新產品的嘗試。
一切，都是讓漸漸有著心寬體胖發展的周興蓮，不會再發胖，保持一個好身體，有多少人能在她這個年紀就早早進入到根本沒有任何憂慮的退休生活？除了盼望著兒子能夠給自己生個孫子孫女之外，她沒有什麼太大的追求，很普通一個因為下崗而『提前退休』的中年婦女。
跟冷叔兩個人，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就是大家彼此之間感受到了溫暖，組成一個家庭，以細水長流的方式流轉著彼此的情感。吃喝不愁，錢不愁，曾經沒敢想過的『地位』也有了，在兄弟姐妹中間，沒人再當她是那個沒出息的老妹子；在曾經那些聯繫少了但在最近兩年突然多起來的同事同學之間，她是福氣衝天，每個人在她身邊，都是奉承話，都恨不得將她捧上天。
這樣的生活好幾年了，她能不心寬體胖嗎？曾經生活條件不好，吃穿都差，現在什麼好來什麼，嘴也沒控制住。去年入秋，表嫂楊亞麗的三叔楊志平，送了兩份中心醫院的體檢卡，價值近萬的全身全方位深入體檢。
冷子煜和周興蓮去了，指標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如果六十歲這個指標，魏濤就不說什麼，母親還不到五十歲。
麻將不允許打太多，大按摩椅給備好，附近的盲人按摩存了兩萬塊。
這所有的一切，魏濤沒明說，冷子煜心裡清楚，他和魏濤之間沒有如何深厚的情感，互相尊重而已，想要維繫這份尊重，自己需要作出一些貢獻。
況且，這也不算是什麼，健康晚年生活本就該是所有人都要追求的，自己和周興蓮年紀都不算大，沒必要忌口去辜負美食選擇清淡，那在身體運動上多一些，就是最恰當了。
魏濤將車座放倒，靠躺著，拿著手機進行一些祝福簡訊的回復，祝喜春和陸江得知老闆回來，也趕到了鮮時光這邊。
「裡面太熱。」
前段時間配合《集結號》拍攝，魏濤實際還單獨買了很多煤去幫著鋪設現場，拍攝完了，天氣也開始漸漸轉暖，燒不完怎麼辦，各個獨自取暖的地方，那就多燒點，熱乎點總是沒毛病的，結果鮮時光這邊也弄了一個小暖爐，呼呼呼的燒著。
如今這棋牌室，到是成了很多人白天過來停留一下的地方，甚至有一些摳門的人家，供暖期要到了，供暖效果不好，在家裡他們捨不得臨時點幾天的電暖風取暖，就跑到這裡來。
等了四十多分鐘，周興蓮和冷子煜回來，看到兒子車在這，周興蓮臉上露出笑容，快步走過來，敲了一下只開了一條縫的車窗：「我跟你冷叔剛買了一些馬肉，晚上給你炒蘿蔔條鹹菜。」
「好。」
伴隨著棋牌室這邊人多了，伴隨著安順街一號完工，周興蓮也不在整天停留在這裡，晚上這頓飯有時候也不在這邊吃，而是回家跟冷子煜兩個人，下廚去做一些少量可口的飯菜，帶著魏濤姥姥一起吃。
安順街一號是大，周興蓮沒有去那邊常住，這邊鮮時光對面的二樓，魏濤就讓她當成和冷叔的新家，讓母親真去冷叔家住這件事肯定不可能，冷翰回來那一趟之後就更不可能了。姥姥也一樣，說那邊太大太空，沒意思，偶爾家裡這幫晚輩都來了，湊到安順街一號，再去住，平時也跟著周興蓮住在這二樓。
樓下人太多了，有時候熱鬧多了，會厭煩，現在的周興蓮就是這樣的狀態，不是不喜歡熱鬧了，是在樓下幾天後，回到自己小家，自己做點吃的，晚上在家看看電視，那感覺跟樓下的熱鬧不一樣，別有一番生活的小滋味。
魏濤也沒有強求母親去跟自己住大房子，只要她自己開心高興就行，她想要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只要當兒子的能夠為她撐起一片天空，那就隨她選擇，只要她開心，只要她高興。
「前天在家吃飯的時候不是你說的嗎，有人送羊排過來讓給你烀了，昨天給你打電話，你也不回來，新鮮的羊排烀著吃最香。」周興蓮埋怨兒子昨晚沒回家吃飯。
「今天也一樣。」
「都凍上了，味道還是差點。老冷，趕緊的，把羊排找出來緩（水解凍）上，給小濤烀上。」
原本屬於關錦月的房間，一切沒變，魏濤靠躺在單人床上，等待著飯做好了吃飯。
周興蓮蹲著一盤洗好的水果進來，坐在椅子上看著兒子吃，姥姥拄著拐杖，也走到門口，臉上掛著笑容，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
老年人藏東西或是裝東西的塑料袋，多數都皺皺巴巴。
「這核桃可好吃了……」
魏濤坐起來，讓姥姥坐在床尾，他也沒在意那皺皺巴巴塑料袋，以及那隨時隨地都能吃到的核桃，拿出來一個，還故意當著姥姥面，展示了一下，兩核桃攥在手心，用力，咔一下，裂開。
「嗯，好吃，真香。」
姥姥笑的很開心：「多吃，多吃，就是給你留的，都吃了。」
這個房間，平時誰也不會進來，而只要魏濤回這裡吃飯，在這床上躺一會兒，屋裡就會變得熱鬧，姥姥和母親也都會跟著進來坐一會兒。
【如果這也叫沒出息，那就讓我做個沒出息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