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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咒符之夜 第四十五章 貴公子暗夜遭絕境

  兩座高石依舊合攏著,月光照拂,林葉晃動,符咒聲依舊不止不休。書齋內的百千學子聞聲即拜,叩頭三下,又合掌為十。心裡默默祈求神明降下福澤,沒有一個人挪動步履,連那向來不信鬼神的張簡亦同一般。本是來尋柳傾城說話的,這會子找不著人兒。縹緲閣中的女學生亦是把提先備好的蒲團取出,放在樁子邊兒鋪平。就此跪在蒲團兒上,沒有蒲團的,要麼就地下跪,要麼去屋子裡的衣櫃中取出不穿的舊衣裳,充當蒲團,放在地上虔誠禱告。

  全書齋皆是一般情形,唯有東院里的柳先生,站在自家樓廊上,負手望月,神色複雜。

  葯香樓的庄學究,縱然符咒傳來,他也續自研究自己的藥材,絲毫不為所動。

  此時的柳傾城,還在假山內徘徊,本是按路行走,卻忽地聽到巨響聲兒,心知定是有人觸動了機括。這機括兇險異常,凡誤闖者必是難以活命。柳傾城雖自奇怪這人是誰,亦覺得這人必死無疑。

  可總想知道何人能誤闖機括,這個位置被困住的,唯有熟悉這內中的道路才可。

  由是折返往那巨響來源之處前行,待得瞧到那巨石之際,柳傾城陡然加快了步伐,只因她見到兩座巨石之間有一人駐足,那人暈暈乎乎,昏昏沉沉。因他身著夜行服,柳傾城不能看清他的臉,但他的身形體貌,柳傾城甚是熟知。眼下雖不能確實他的身份,但柳傾城心裡頭有個念頭:「他必是莫寒!」

  這個念頭很深,柳傾城很是猶豫是否要喊出聲來,但這附近危機重重。柳傾城不敢張揚,正要奔過去瞧個清楚,哪知那駐足站立之人忽然倒在地上,而那兩座巨石已然快合二為一了。

  柳傾城不知所措,忙奔到石頭邊兒,在那石壁上下左右各處摸索一遍,見無所物。

  又疾速奔到另一石壁上摸索,待得摸到一塊凸起的物事,用力向下一摁。那正處移動的巨石緩緩而停。

  柳傾城迅速奔到那黑衣人身前,摘下他的面巾。果不其然,那人正是莫寒。

  但此時莫寒瑟瑟發抖,整個身子似是掉進了冰窟,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上奄奄一息。

  柳傾城驚慌不止,忙將他背起,邁力離開此地。剛走出巨石之外,忽卻突然見到一人,那人亦是一身黑服,面貌也被遮住。

  柳傾城直直盯著他,眼裡滿是懼色,那人也凝視著她。卻轉身讓道,柳傾城滿是疑竇,但生死一線,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只迅速奔逃。到得遠處,還回頭向後看上一眼,卻再沒瞧見那人了。

  柳傾城背著莫寒,尋小道逃離,假山內的學子還在叩頭磕拜,並沒注意到柳傾城曾從他們身邊經過。

  柳傾城出了假山,只朝沒人的地方趕路,遇見學子,立馬隱藏在角落。不過咒符聲未停,學子們依舊就地跪著,倒也不那麼容易被發覺。

  柳傾城只覺像是背了一塊冰,雖說不重,卻冷若寒霜。暗想莫寒該不會斷氣了罷,只有斷氣了的人,身體才會慢慢變冷。

  柳傾城一時慌了,忙尋一處隱蔽之地,將莫寒輕輕放下,靠在石墩上,伸手湊到他的鼻孔處,感到此處還有氣息,便鬆了口氣。

  在月輝下,柳傾城瞧見莫寒的神色極為苦楚,暗想他是不是甚麼病症發作,又瞧他渾身發顫,摸了摸他的瘦臉,只覺異常冰寒。

  一時又著了慌,忙將他重新背起,想著將他放在葯香樓里才好,庄學究醫術精湛,該是能將他治好的。

  打定主意,柳傾城向南奔去,至了樓舍邊兒,柳傾城避過下跪磕拜的學子,自樓牆往上攀爬。背著莫寒,自然吃力不少,柳傾城強撐著將人帶到二樓。卻不知莫寒是哪一間屋子,索性就將他自窗戶口塞進一間房。

  柳傾城將莫寒放穩靠在內牆邊兒,心想這件房不知是何人在住,若是一間空屋子。豈不是難以發覺莫寒的所在,故而必得製造些動靜。

  柳傾城想了想,實在不知該如何做。用力拍著腦門兒,暗覺自己是不是急得發獃,這麼簡單的事兒,還想的這樣複雜。

  由是翻進窗內,將莫寒一步步拖往門外,想著靠在門邊兒,總會被人瞧到。正要去推門,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傾城大驚之下,趕緊將莫寒放躺在地,奔到窗戶邊,翻身出去,將窗門帶上。

  自己就站在窗欄邊,靜靜地窺聽。

  屋內那人推開門后,走上幾步,倏然唬得一跳,接著停滯一會兒,猛然發出聲來:「不好了,公子暈倒了!」

  柳傾城聽到這裡,才稍加放心,遂下牆離去。

  這邊葯香樓內,葯童們將病發莫寒扶到屋子內。小淑跟在後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懇求著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公子……好不好.……」

  葯童們一面答應著,一面去葯書房尋庄學究。庄學究正在翻找醫書,聽到葯童們大聲呼喊,遂走出來道:「甚麼事情啊?」

  葯童急道:「學究,不好了,寒公子暈倒了!」

  庄學究大異,忙跟隨葯童去莫寒房中看視,到得榻邊,擼起他的袖子,為他把脈。

  小淑蹲在一邊兒,瞅著庄學究的臉色,只覺異常難看,由此益發擔憂起來。旁邊的葯童躊躇不安,忽道一句說:「這不會是神明懲治,將寒公子弄成這樣的罷!」

  小淑見他這般說,忙朝他吼道:「你說甚麼呢!我家公子是天生的弱疾,哪能被甚麼神明所懲治。再說了,神明只懲罰窮凶極惡之人,我家公子本性良善。你這樣顛倒黑白,是何意圖呀?」

  本以為那葯童會懼怕三分,卻見他理直氣壯地說道:「在大羅神明面前,不論是哪家的公子少爺,甚至於皇朝里的聖皇百官,倘若心存不良,背地裡使壞。照樣逃不過!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家公子做了甚麼,也只他自己一個人知道,我們都是被蒙在鼓裡的!」

  小淑聽他這樣說,更是火大,直朝他喊道:「喂!你這小子!怎麼越說越離譜了?甚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甚麼叫背地裡使壞?甚麼叫被蒙在鼓裡?你把我我上駿府里的公子看成甚麼了?鄉野村夫嗎?陰溝里生存的小人么?」

  那葯童又接著道:「我記得寒公子是最近才來京都的罷,會不會帶來甚麼邪氣了,聽說沾染了這些也是會受懲罰的。不然今晚符咒之夜,寒公子怎麼成了這樣?照理來講,神明降福,有福之人定會受它福澤,沒福之人才會病痛連連。」

  小淑見他越說越離譜,心裡恨不得扇他兩巴掌。那葯童忽道:「這樣耗費了好些時間,我還要去求神靈護佑呢。」

  只忙著要出去,其他幾位亦要隨他出去。這時候庄學究突地冷上一句:「寒公子病體垂危,你們若敢懈怠一步,明日就不要來這裡了。」

  一句話把個葯童唬得不敢吱聲,其餘人也不敢動身,只在一旁候著。外頭的符咒聲還在繼續,學子們仍舊沒有起身。庄學究一邊把著脈,一邊搖頭嘆氣,好似有苦說不出,空對莫寒愁。

  那莫寒看起來似是奄奄一息的模樣,庄學究忙令葯童去葯爐房裡取針盒來。葯童領命,怯怯地去了,過了一會子,將針盒取來,庄學究開盒取針,對莫寒施行針灸療法。令葯童在旁伺候,小淑出去暫候。小淑得令過後,自去外面候著。

  這時候,符咒聲漸漸息了,守在門外的些許葯童都自怨自嘆,他們也不敢說因莫寒而耽擱了自己拜神求福。但小淑卻看了出來,直接朝其低喝道:「你們這些個小子,恐是被那符咒聲沖昏了頭腦罷。一天天的以為自己能被神靈倦佑,實則不過是貪名奪利的小人罷了。」

  那幾個葯童甚是惱怒,正要去懟,卻見屋門開了。裡頭出來一個葯童,遞給外頭人一紙藥方,朝他們說道:「學究吩咐,先按這方子配齊了藥材,熬制起來再說。」

  葯童領方,點頭接命,直去葯櫥那裡抓藥。小淑仍舊候在門外,一臉焦急的模樣,想著要不要將公子的事告訴府里人兒,可這裡沒小廝,都是些趾高氣揚的葯童,小淑可使喚不動那些人去府里報信。

  長夜漫漫,這時候已臨近子時,柳傾城自打將莫寒送入葯香樓,本想著就此離去。可剛下樓牆,又覺著心裡沒底,莫寒處境危急。還不知能否平順度過。

  這樣想著,便一步也未曾離開,尋到莫寒的屋子。自窗戶外面尋縫隙往裡面窺看,瞧到那庄學究正在施針,然後遠遠看到莫寒神色極是苦楚。

  柳傾城也不知為何,竟也是這樣心急如焚。便默默在窗子外面等著,不論夜風如何凄冷,柳傾城也只得忍著,只為等一個結果。

  這會子再沒有符咒聲了,那些學子跪磕了許久,一個個都心身俱疲,正陸續往自己寢舍里趕。

  葯童正拿著方子,去葯爐房裡熬製藥湯,小淑靠在門邊兒,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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