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咒符之夜 第五十四章 俏丫頭深夜獻良策
莫放回屋換了間衣裳,披掛出屋,到了場內,立去馬鵬內擇選一匹烈馬。就此縱馬在場中繞圈兒。
又挽著大弓,上弦射箭,朝遠距十丈的靶樁一射。那箭矢如風,竟直直插入靶心,半寸不差。
莫放正洋洋得意,忽聽得身後來傳來拍手的聲音。莫放回頭一看,竟是那小淑站在場子外頭,沖莫放揮手。
莫放十分不解,但值此悵然失落之際,能有一個人在身邊鼓勵,心裡總有那麼點高興。
由是騎到場子邊兒,拉了拉韁繩,馬速漸漸停緩。小淑正站在下面,朝莫放道:「三公子箭術驚人,小淑佩服!」
莫放騎在馬上,俯視著小淑,道:「你來這裡幹嘛?這裡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快些回去!」
小淑道:「公子先別趕小淑走,小淑的確有要緊事兒要對公子說。」
莫放下馬,牽著韁繩,走到小淑面前道:「說罷。」
小淑道:「公子是不是想參與比武,可老爺卻不准許?」
莫放疑道:「你怎麼知道?」
小淑笑著道:「這是關乎上駿府門面之事,侯爺必然不會讓公子去的,奴婢自是猜的嘍。」
莫放冷笑一聲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小淑道:「奴婢有法子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可聽一聽?」
莫放笑道:「你能有甚麼主意?」
小淑道:「公子可別小瞧我,奴婢有法子的,但眼下卻不能告知公子。公子如有意,今晚二更再來此處,小淑必定傾力相告。」
莫放疑道:「你若有法子,幹嘛現在不說,非得候到晚上才說。究竟有何意圖?」
小淑道:「奴婢全是為了公子著想,公子若不信奴婢,奴婢也沒轍。」
莫放道:「我信你個鬼!」
說著已然走開,也不去騎馬,只往園子里行去。小淑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揚。
莫放回到自己寢屋,將衣甲汗衫脫下,自行洗漱過後,換上整潔衣裝。
走出屋外,回記起小淑所說的,只憨憨一笑,暗覺自己怎麼同一個丫頭多費口舌。
可自己的確急切著想要參選比武,父親又不准許。自己該如何是好呢?
左思右想,莫放實在思不出一個穩妥的法子。索性走到莫均的房門前,叩門幾聲。
屋門開了,裡頭走出來的自是莫均了。
莫均見到莫放,只笑著將他迎了進來。二人坐定在桌,莫放道:「哥啊,你可得助弟弟一臂之力才是。」
莫均道:「你不會還想著要去參加招武罷。」
莫放道:「哥哥,你說我整日待在家裡練武,就扎堆在演武場內,總該尋一份差事才行。此次是聖上宣詔,乃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父親又為何不准許?」
莫均道:「父親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沒聽到么?還是沒聽明白?」
莫放怒道:「父親那樣說,不過就是怕我輸給別人罷了。還怕我重蹈大哥的覆轍,總之就是不信任我罷了。」
莫均道:「你老說父親不信任你,你怎麼不知父親是在關心你呢?」
莫放恨道:「屁!父親明明就是為了上駿府的臉面考慮。大哥替父從軍,沒能安全回來。我再同他一樣,全京城的人是會笑話我們上駿府的。」
莫均道:「這自然也是一部分緣故。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父親的苦心,不要讓他再操勞了。」
莫放道:「二哥,我本以為父親過於頑固,沒想到你也一樣。是,你功成名就,現在穩坐七雀門掌使的位置,外頭的人都十分敬服你。說起我呢,就只是那整日四處闖禍,四處折騰,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自己是上駿侯的兒子就為所欲為的混賬人兒!」
莫均道:「三弟啊,要施展平生抱負,你也無需非得這時候呀。這可是多事之秋,四弟剛剛回府,那些躲在暗處的高手都巴不得要通過他,進而擊垮我們上駿府呢。你再折騰這一出,到時候只會愈發混亂了。」
莫放嘆了口氣兒,道:「我明白了,多謝二哥。」
說罷退出房外。
路上更為生氣了,心想寒弟回來,與自己參武有何干係。家裡不太平,難道自己一直守著府門才算太平么?
倘若如此,自幼習得的這一身武藝又有何意義?
莫放心有不甘。正匆匆走著,卻見莫寒迎面走來。方才莫均以莫寒為由,而不去為莫放向莫雲天求情。這會子莫放見到莫寒,心裡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莫寒正問候道:「三哥這是去.……」
還沒說完一句。卻見莫放理都不理他,只繞過他的身旁,朝遠處走去。
莫寒一臉懵,暗想他大概是因為父親的緣故。
昏時,周夫人遣女婢去傳飯。莫放莫均莫寒三兄弟齊聚膳廳用飯,席間莫放一句話也不說,也沒吃幾口,就向周夫人莫雲天說道:「我吃飽了。」
言罷也沒等他二人回應,便推椅子走了。
莫雲天見狀,滿臉不悅。周夫人長吁一口氣兒,大家接著吃飯。
莫放回到寢屋,坐在榻沿上,心裡越發覺得不甘。暗知莫均不和他透露一句有關招武的消息,根本就是無意讓自己報名參選。在這府里,沒有一個人願意真的幫助自身。
就連.……
思到此處,莫放忽地想起小淑,他不知為何小淑是當真有法子還是故弄玄虛。不過她身為婢女,總不會無緣無故地糊弄自己。
然這次武招非同兒戲,她一介婢女又有何法子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莫放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在桌子上趴著抓耳撓腮。
不知覺間,天已漸漸暗了。莫均叩門喊莫放進園子散步,莫放心情不佳。只託辭白天習武有些累,晚上就不出去了。
莫均只好叫上莫寒出去,二人同周夫人逛了會子。因莫寒不可吹風太久,周夫人趕緊令他回屋歇著。
莫放百無聊賴,就在屋前院子中央習拳打掌,但卻始終不能專一。心裡藏著事兒,怎麼也施展不順。只好停下來,坐倒在地,就此躺下。仰看黑夜星空,心想自己若能如那星矢一般高高在上,不被他人所縛,那該多好。
莫放甚是疲累,竟兀自打睡在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待他一覺醒來,天際星光暗淡。莫放掙紮起身,竊知已是二更時候,他記得小淑說過。二更時,到演武場上尋她。
此時莫放也不想質疑她了,只是一心要參選武招。立拔起步子朝演武場走去,到了那裡以後,莫放左右看去。竟瞧不到一個人影,輕聲喊了喊,卻也見不到有人回應。
莫放登時冒出三丈火來,暗怒這小妮子竟敢誆騙自己,說甚麼讓自己二更過來,原來竟是戲耍於自身。
莫放越想越怒,自己本便不受父親待見,母親一心撲在寒弟身上。就連從小跟到大的二哥莫均,卻也以莫寒為由,勸自己不要去參武。
如今連這樣一個小丫鬟,竟也敢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不行!必須得過去扇她幾巴掌,再將她趕出府外才算完事。
邊想邊朝南院里趕,莫放也不知哪一間是小淑的寢屋。
本就想扯出殺豬般的嗓門,朝天一吼,保管那甚麼小淑大淑的都得滾過來請安。
可轉念一想,自己是去尋一個進試的法子,總不能這樣耀武揚威的。
便一間一間屋子挨個兒找。然各間屋子皆是漆暗一片,這個時辰就算是小廝丫頭們,定也是早已寐了。
總不能一間間叩門確認。莫放不知所措,一肚子氣沒處撒,也當無可奈何。只得明日再找那丫頭算賬了,莫放伸著懶腰,覺得有些睏倦,想是幾個時辰還未睡飽。
就此折返回去,剛走幾步,忽見左邊屋子燈火一亮。莫放轉過頭來,見屋門徐徐開了,出來一位身著淺色睡衣的婢女,卻正是惹莫放生氣的小淑。
小淑瞧到莫放,登時瞳孔放大,朝莫放驚道:「三公子?你怎會在這兒?」
莫放也不回他,只匆匆走進她的屋子。小淑見四下無人,才忙著走回去。將屋門閉牢,見莫放坐在桌邊兒,倒下幾杯茶一口飲完。
只笑了笑,走到他身旁坐下,還沒等開口說話。那莫放忽道:「你去將衣服穿好,我有事找你!」
小淑微窘,遂去披了件細絨襖子,復走到桌邊兒坐定,朝莫放道:「公子深夜到訪,有何事要同奴婢說?」
莫放怒道:「我有何事你不知嗎?你白天怎麼說的?你這小妮子是不是誠心耍我啊!」
小淑疑道:「奴婢怎麼耍公子了?奴婢哪敢呢?」
莫放惱道:「你說二更去演武場告訴我你的法子,我去了那裡,你呢?你在哪兒?」
小淑笑道:「公子真去啦?奴婢記得公子並沒答應,怎地又反悔了?」
莫放急道:「你少在那唱無辜!快點兒的罷!你若不給我個實在的法子,明日你就給我捲鋪蓋滾出府外。」
本以為小淑會跪地求饒,卻見她不緊不慢地說道:「公子休急,奴婢既然說了要助公子,便不會食言。」
見莫放鐵青著臉,小淑又道:「我家有個遠房表兄,本是乾州人士。因家裡遭逢大變.……」
說到這裡,卻見莫放猛然打斷道:「我不是來聽你敘家常的,你給我揀重點說!」
小淑笑道:「就是我那個表兄,現今在戶部張尚書當差。而前日我出去置辦布匹時,正巧遇見我那遠房表兄,他請我吃了碗陽春麵,對我說了這個招武的事。
眼下那尚書大人管的是此次招武的名冊整備。
公子若想參武,只需搞定那名冊即可。」
莫放疑道:「我就猜到你定是混騙於我,那張尚書日理萬機的,這等招武之事,怎會歸他親自統管?哪怕你說管這些的是他家的公子張簡,我都會信個三分。明日就等著被逐罷!」
說完立馬拍桌子,往屋門那裡走。
小淑忙道:「公子若不信,大可去問夫人老爺。倘使小淑胡說,不用公子來趕,小淑自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