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咒符之夜 第五十八章 查真相父子生嫌隙
豎日,莫放起得極早,也沒洗漱,徑直趕去莫雲天的寢屋前敲門。
莫雲天與周夫人還在熟睡,聽外頭有人叩門,心情很是不悅。二人著好衣衫,周夫人走到門邊開門,見是莫放。周夫人喜道:「放兒,你醒了?」
莫放道:「娘,三日前我該是添了不少麻煩。衝撞了娘親,還請娘親恕罪。」
說著躬身拜下。周夫人本是有些生氣,但見莫放如此誠懇,而莫寒經每日抹葯,也漸漸地好了。那股子氣兒頓時消了,只朝莫放道:「事情都過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記得下次不能再酗酒就好了。」
莫放道:「孩兒謹記母親教誨,再不敢了。」
言罷卻聽屋內傳來一句:「大清早的也不讓人睡個安穩覺,這是請安道歉的態度嗎?」
周夫人朝屋內道:「你少說可好?」
又朝莫放道:「你不如先出去,待我們梳洗完畢再出來與你說話兒何如?」
莫放稟禮告退,將屋門閉上。
想起自己還沒洗漱,遂匆忙趕回寢屋。
不時,莫放出了屋子,到莫雲天屋廊前,見他正端著一杯茶水,擱這院子里信步。
見莫放到了,臉色一沉,正面也不看他一下,只冷冷地道:「怎麼?向你母親道完歉,還要再同為父道一遍么?」
哪知莫放卻道:「孩兒聽下人說,父親當時在書房讀書。並沒瞧見孩兒發瘋的模樣,孩兒無需如此。」
莫雲天聽聞此話,登時雙眼瞪著他,道:「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你發瘋發得還有理了不是?」
莫放道:「孩兒不敢,孩兒到這裡只是想問父親一件事。」
莫雲天道:「何事?」
莫放道:「聽說巡防營王統領被革職了,不知父親可有耳聞?」
莫雲天看向莫放,異道:「想不到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誰告訴你的?」
莫放道:「孩兒自有法子,父親無需管。」
莫雲天道:「你現在長大了,為父管不了你了是罷?」
莫放道:「孩兒只想問一句,父親知不知道這回事?」
莫雲天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莫放道:「聽說是兵部的林尚書罷了他的職,不知父親可知?」
莫雲天道:「怎麼?兵部要撤誰的職,你也想管?」
莫放道:「孩兒想知道王統領到底犯了甚麼事?為何會被革職?」
莫雲天怒道:「這些是你該管的么?他為何被罷職,自有他們兵部自己的考量。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罷!」
莫放道:「既然父親不知道,那放兒就此告退了。」
說罷回身就走,莫雲天叫住他道:「最近這段時日,不許出門一步!」
莫放陰沉著臉兒,只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莫雲天駐足原地,久久地望著他的背影。
隨後讓小廝傳喚莫均過來,小廝領命。
恰逢莫均正望這裡走,到了莫雲天這裡。
莫雲天問他道:「那小子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莫均道:「父親說的是……」
莫雲天道:「還能說誰?」
莫均道:「三弟不是還昏著了么?」
莫雲天道:「已經醒了。」
莫均道:「原來如此,父親說他知道甚麼了?」
莫雲天道:「他那好兄弟王成被革職了,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你看這才辰時,他就得知了這些?王成昨兒個才被罷的職,消息還沒傳開,他怎地就知道了?他才剛醒,除非是有人特特地來他屋裡專門通知他,不然絕無可能。」
莫均稍加思索,道:「父親說的有理,孩兒馬上去查清此事。」
見莫雲天點了點頭,便轉身走開,剛走幾步。復又折回來,朝莫雲天道:「父親,您這次做得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莫雲天慍怒,道:「怎麼?你也要來數落我?」
莫放道:「孩兒不敢,孩兒覺得這樣會傷了放弟的心的。畢竟這王成與他打小便是好友,二人一同玩鬧,兄弟之情早就根深蒂固。這次因為他,導致王成被罷職,您說他哪能不嘔氣呢?」
莫雲天道:「你以為為父會這樣意氣用事么?王成本就該革職,只是正好借著這麼一個契機,也好讓放兒長長記性。」
莫均見他這樣說,只得退下。
來到自己屋中,拍了拍手,窗外竄進來一道藍影。莫放道:「下次不該讓我拍手的,你就該及時到場才對。」
那藍影道:「你確定?」
莫均笑道:「還是算了罷,不然我這窗戶都要被你拆了。好了,方才父親與我說的你可都瞧見了?」
藍影道:「嗯,瞧見了。」
莫均道:「你怎麼想?」
藍影道:「現在還不好戳穿,之前我就注意過她。如今看來,她們已然有所行動,三公子就是最好的誘餌,依我之見,還是再等等。畢竟父子之情血濃於水,公子覺得可行?」
莫均想了想,道:「就依你之見。」
藍影消失,莫均走出屋子,到莫放屋前。見他正坐在椅上,一臉深沉的樣子。
莫均遠遠說了句:「三弟,你竟然醒了?」
莫放見到莫均,立時耷拉著臉,不去理他。莫均笑著走進屋子,坐到他身邊道:「怎麼?還在生我的氣啊。」
莫放道:「哪敢呢,只是大醉方醒,腦袋有點暈。」
莫均道:「好,馬上就要吃早飯了,到時候補一補身子。」
莫放道:「多謝二哥。」
莫均道:「你去找父親了?」
莫放點頭道:「父親讓二哥過來,有何吩咐?」
莫均道:「沒想到三弟大醉過後,腦袋竟這麼靈光了?雖說父親有命,但我過來純粹以兄長的身份過來的。父親那裡我可以隨意搪塞,只是想過來同你說說話。」
莫放道:「二哥要說甚麼?」
莫均道:「你可知你發起酒瘋來,可將寒弟給打成了重傷,日後可不能再酗酒了。」
莫放道:「嗯,這次是我的過失,我也不知為何會這樣。誒,等會兒去和寒弟賠個禮罷。」
二人敘談幾刻,女婢過來傳飯。二人這才出屋,到了膳廳,莫放當先給莫寒道歉,莫寒連說不必。一家子坐在一塊兒吃了頓早飯,莫雲天去了京兆府,莫均也外出不見。
莫寒自是在家休養,莫放也去看了莫寒,暗想自己只不過打了他一拳,他竟成了這等模樣。遙想最為不中用的當屬寒弟了先前的那些不痛快,也稍加緩解了些。
可自小玩到大的王成,卻被罷職休軍。這讓自己怎麼過得去,父親雖說不讓自己出府門一步。
但兄弟有難,自己有怎可袖手旁觀,必要去將情況問個清楚才行。
由是整衣待出,心知大門定是出不去了,後門側門也該難邁。府牆又過於高聳,只得搬個長梯過來搭在牆邊,偷出府外才可。
謀定即動,莫放走到南院工房內,瞥看四面無人,也無小廝走動。當即進去尋了半晌,終將一把紅漆長梯搬了出來,扛在左肩上,兩隻手撐著它。
就朝院外府牆處大步走去,然剛走許步,就見前頭有小廝迎面走來。
見到莫放扛著長梯,本只消請安即可。但老爺早有吩咐,不許放公子出門。由是朝莫放道:「公子這是……」
莫放喝道:「我扛梯子練武呢!也要同你彙報么?」
小廝忙道:「小的不敢。公子剛剛酒醒,想必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小的跟著公子,隨時也可照料著些。」
莫放吼道:「你這廝是要幹嘛?我向來獨來獨往,那需要你這樣跟著的?你且給我拍屁股走人!不然小心我揍你!」
那小廝跪下央求著道:「公子啊!你可不能幹傻事啊!老爺臨走前已全府上下都吩咐了一遍,萬萬不可讓公子你出去才是。公子你這樣不是害了我們下人嗎?」
莫放一腳把那小廝踹翻在地,斥道:「你這小子還真是憨傻,你不會當沒看見啊?父親再精明,還能找得到你頭上不是?你要是得罪了我,以後可掂量著點兒罷!」
說著遂經過小廝身旁,向前走去。又折回朝他道:「你可得記住!絕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不然後果自負!」
小廝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點著頭,莫放這才放心離去,待至高牆邊兒時,將長梯靠穩在牆。
心裡暗自竊喜,想著自己終於能溜了出去,到時候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好生問問王成被撤職的具體緣故再說。
爬至牆頭,準備一躍而下,卻突見一道藍影襲來。接著莫名出現一直戴著黑帕子的大手,將自己整個身子托至空中。
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抗,卻已然回到牆內。緊接著一把長梯向自己倒來。不得已只能將它接住,卻險些將自己壓倒在地。
莫放呆若木雞,半晌說不出話來。那藍影落定身子,躲在莫放瞧不見的地方,朝他冷道:「公子,眼下最好還是不要出去,不然可得小心侯爺生氣。」
莫放聽到「侯爺」二字,登時怒火萬丈,咬牙恨道:「他生氣!他生氣又怎麼了?干我甚麼事兒?」
說著又將長梯靠在那牆上,可還沒上去整個梯子又向自己倒來。莫放接住重梯,仔細瞧去。果見藍衣落在牆頂,只見他一身油黑裘皮亮衣,外披一個大藍袍子,頭上裹著布套。
莫放瞧不慣他那身行頭,只朝他吼道:「你是我爹的人罷,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惹我,我手下也是有人的,咱們來日方才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