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靈兒
一群人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了,便一鬨而散了。
雪蓮兒掏出十兩銀子給那個叫靈兒的孩子,摸摸她的腦袋轉身欲走,卻發現自己袍子的后襟被玲兒那黑乎乎的小手緊緊的攥住了。她只得轉回身來,重新盯著玲兒問道:「這些銀子不夠葬···埋葬你的親人嗎?」貌似自己好像從來都不知道要埋葬一個人到底需要花費多少的銀子。
「不是!玲兒想跟著姐姐走。」靈兒挨近雪蓮兒小聲地說道。
「啊!你這孩子是怎麼看出來的?」雪蓮兒覺得自己做男子做得已經是駕輕就熟了,扮得也是挺成功的呀!怎麼就被一個孩子給識破了呀?唉!真是失敗!不過自己如今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呢!要是再帶著個靈兒,兩個人不是更難辦嗎?她又開口道:「玲兒,你家裡其他的親人呢?」
「靈兒本姓風,爹娘取名靈兒。娘在剛生下玲兒的時候就難產死了,本來家裡就只剩下爹跟靈兒兩個人相依為命的,誰知道爹爹也得了惡疾,為了給爹爹治病索性將家中的房產都變賣了,卻也未能將爹爹的病治好。現在只剩下靈兒孤身一人了。嗚嗚嗚!」靈兒看了一眼用席子卷著的那個人,又哭了起來。唉!天下到處都有可憐的人呀!
於是雪蓮兒便與靈兒兩人上棺材鋪買了一副棺材,再花銀子請人將靈兒的爹爹埋了。雪蓮兒又給靈兒買了一套粉色的衣裳,找了一家客棧幫她洗了個澡換上。別說靈兒這丫頭長得還真是俊俏呢!粉嫩的小臉上配著一雙透滿靈氣的大眼睛,還真是一個小美人胚子呢!
「靈兒長得可真是漂亮!」雪蓮兒一邊兒幫她梳著那黑亮的秀髮,一邊由衷的稱讚道。
「姐姐就知道取笑靈兒。」靈兒的小臉微紅,羞澀的低著頭。
兩人一起用過了午飯,便向秦風醫館的方向找了過去,終於找到那個地方了。可是左看右看就是沒有了「秦風醫館」那四個大字了。那間店鋪葉門窗緊閉,門上貼著一張紅紙上寫著『租售』兩個大字,雪蓮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兒,連秦風都走了。看著這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熱鬧的人流,雪蓮兒感覺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自己再也找不出一個能幫助自己的人了,想想自己還真是可憐呢!有家不能回,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還真是可悲呀!
「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呢?」靈兒用自己的衣袖去抹著雪蓮兒眼角的溢出的淚水。
「沒事,謝謝玲兒!即便姐姐什麼也沒有了,可姐姐還是有一個靈兒對不對?」雪蓮兒抹了一把眼淚,又微笑著望向靈兒。
「嗯!」靈兒乖巧地點了點頭。雪蓮兒拉起了靈兒的小手離開了那條街。兩人開始到處去向人打聽,想著租一個小院子,打算以後就這麼跟靈兒兩個人相依為命的過日子。直到天快擦黑的時候倆人這才打聽到了一個小巷子中,有一個小院子要往外租,倆人這才高高興興地找到了屋主人簽字畫押,交了銀子搬進去住了。雖然只有四五分地大的小院子中只長著一棵水桶般粗細的大柳樹,這可樂壞了倆人了。天熱的時候可以坐在樹下乘涼啊!
雪蓮兒與靈兒兩個人用原先的屋子主人留下的一點兒東西,湊合著做了一頓飯,簡單地用過了之後。倆人坐在院子中乘涼,靈兒便發愁地開口問道:「姐姐,我們以後要怎麼討生計呀?你身上的那些首飾交了這屋子的租用金也所剩不多了吧?」靈兒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的,雪蓮兒本來就不喜歡用那些繁雜的首飾,就強迫讓青兒把許多給她帶來的首飾又拿走了,自己剩下的也沒多少了,今日再這麼幾折騰的確所剩無幾了。
「沒關係的靈兒,你放心好了!姐姐會想辦法養你的。今日暫且先好好的歇息一晚上,明日靈兒就幫姐姐上街去買點兒絲線、布匹,姐姐在家中刺繡,然後再拿出去找個綉庄將它賣掉,不就可以給咱倆換回口糧了嗎?」雪蓮兒一把將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這才舒了一口氣:「大熱天的帶這個東西還真是受罪呀!」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便又出現在這個小小的院落之中了。
「姐姐好漂亮呀!」靈兒頓時感覺眼前的這張臉照的自己的眼睛都灼灼的生輝了,怪不得太子那個傢伙讓人家扮成這麼噁心的摸樣去接近、保護他的心上人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秦飛那小子現在到底從那具棺材中爬出來了沒有呀?今日讓他扮演死人,演的也夠久的了,可別將他真的給憋死了啊!
從第二日開始,雪蓮兒與靈兒倆人便在院子中支起了一個綉架,開始了她的靠刺繡討生活的日子。
逍遙王府,青兒到了中午時分照例去給雪蓮兒送飯的時候,在蓮花閣的前前後後就是找不到自家小姐的影子,她現在才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於是飛快地趕去怡紅樓的一個包間兒里,找到了正與怡紅樓花魁蘇媚兒對飲的李子蕭,向他報告了雪蓮兒失蹤的消息。李子蕭一把將貼在自己的身上猛吃豆腐的蘇媚兒推在了一邊兒,惹得蘇大美人只能向著站在李子蕭身旁的青兒拋去怨恨的眼神兒,都是這個賤女人害得她這回連這塊嫩豆腐也吃不成了。
李子蕭將手中握著的酒杯狠狠地捏成了一堆碎片,手上頓時溢出鮮血來,也許這樣才能減輕他心中的痛苦吧!他起身整理整理了衣冠,毫不留戀地隨著青兒轉身而去。
李子蕭回到蓮花閣,自己也是上上下下的找了好幾圈兒,都沒有找到雪蓮兒,他發現自己書房中的那張雪蓮兒的畫像也不見了,看來蓮兒真的是想讓自己徹底的忘記她吧!蓮兒你好狠心啊!是你說讓阿連去為皇家開枝散葉的嗎?阿連這不是正在「開枝散葉」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自己偷偷地溜走了呀?唉!真是的!人家雪蓮兒也沒讓他去尋歡場上「開枝散葉」呀!再說了,他逍遙王府不還有一隻偽裝成小貓咪的母老虎呢嘛!也不好好的想一想!
看著李子蕭雙眼之中充滿了傷痛,只見他用那隻受了傷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雪蓮兒以前在蓮花閣時,經常彈奏的那把古琴。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頓時又緩緩的流出了鮮血。青兒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難道王爺與小姐之間的愛情,真的是一直要以鮮血作為陪襯嗎?她早就知道以小姐那種自由自在慣了的性子,怎麼能適應這種豪門中的生活呢?更何況她即便是逼迫著自己去適應這種生活,她又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在這裡生活下去呢?局外之人畢竟看得還是比較清楚的,可惜青兒只是一介丫鬟,再說了這種事情也並沒有自己可以插嘴的餘地。青兒悄悄地退了下去,只剩下李子蕭在夏日清風中孤獨、飄逸的身影在那裡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