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疑點
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長。
可惜，今晚註定不是一個平和的夜晚。
沒有任何的聲響。
生命就在無聲無息中逐漸凋零。
此刻，獵人和獵物已經調換了身份。
雖然說這些雇傭兵在陷阱引爆后很快就做了一些部署，可是，在絕對的條件劣勢下，他們還是沒能逃脫維爾這個來自黑暗中的狩獵者。
黑夜，是維爾最好的舞台。
在影魔的配合下，他完全就是一個夜幕下看不見的殺手。
如影隨形，殺戮無影。
這應該是刺客最真實的寫照。
可是，這一切，卻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奇葩的劍士身上。
像影子又如何？
親和暗影之後，維爾就是一團純粹的暗影！
……
「咔。」
又是一個雇傭兵在黑暗中被悄無聲息的抹了脖子。
這是維爾清掃的第三個帳篷。
那些原先用來防止偷聽和偷襲的防護法陣此刻卻成了他們絕望的牢籠。
甚至，沒有人知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許，他們臨死之前還在疑惑——
為什麼維爾可以不觸發魔法陣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來。
可惜，沒有人可以告訴他們。
……
「嘎吱嘎吱。」
奇怪的咀嚼聲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在黑色的夜幕中顯得格外滲人。
聲音不大，就和普通吃東西的聲音很相似，但是，在帳篷外那個防護魔法陣的阻隔下，外面的人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
站在帳篷的最中心，維爾摸了摸下巴，在他的身旁，還有一些還未凝固的血液。
殘骸已經沒有了。
就在剛才，那這個帳篷里的雇傭兵都已經變成了影魔用來果腹的完美食糧。
手段似乎有些殘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維爾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中居然也開始沾染人類的鮮血。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維爾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這一次，維爾似乎做的有些過頭了——
除去那六個在陷阱引爆后被伊芙射成篩子的倒霉蛋以外，在維爾的手中已經陣亡了十三個雇傭兵，即便是他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苦苦哀求，可維爾卻還是毫不留情的下了手。
殺光他們，這絕對不是維爾的本意。
只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似乎在心中，有一種對鮮血的渴望。
只是——
不知道為什麼，維爾似乎有些享受這種感覺了。
……
在最後一個帳篷前，維爾停了下來。
根據得到的消息，雇傭兵的老大就睡在這個地方。
這是一個造型略有差異的帳篷，看起來似乎比其他帳篷要小上那麼一號，裡面還透著亮光，似乎是同時使用了不少的照明螢石。
當然，還有一點比較奇怪——
這個帳篷外面居然沒有任何的防護魔法陣！
奇葩。
這是維爾暗暗下的定義。
至於原因嘛——
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的身手太過自信，還是因為害怕自己睡夢中會被自己的小弟抹了脖子，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傭兵頭子的帳篷裡面只有丹尼斯一人而已。
丹尼斯，八級影舞者。
麥卡羅斯，傭兵首領，職階和實力不詳，不過似乎是這個雇傭兵團體中最強的一個。
這是維爾從那些雇傭兵嘴巴裡面撬出來的唯一資料。
遠遠的瞥了一眼已經開始休息的伊芙，維爾總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還好，看樣子傷的並不嚴重，那麼接下來，就剩下這兩個傢伙了。
不過……
他們出手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看著自己的雙手，維爾忽然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自始至終，自己和這幫雇傭兵都沒有什麼很大仇怨的樣子，但是，從他們的種種行為來判斷，這幫傢伙從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對自己下死手了。
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理由才對。
殺戮的理由，從來都不是沒有目的的，尤其是，素未謀面的情況下。
難道是教會的人？
維爾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這——
似乎也是唯一的解釋，但是，這個理由卻太過牽強。
不對勁。
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包括那個商隊女領隊。
……
沒有做任何的偽裝，維爾只是直挺挺的站在帳篷前方，像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樁。
思考。
這一點很重要。
這一切的一切，每一處，都透露著詭異的氣息，讓維爾不得不把這一大圈的事情悉心整理一遍。
偽裝？
已經沒有必要了。
早在維爾幹掉其他雇傭兵的時候，這個傭兵首領就已經發現了維爾的小動作，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傢伙一直都沒有行動。
……
時間緩緩流逝。
終於，有一個人先沉不住氣而開了口。
「不打算進來嗎？」
「不著急，我在思考一件事情。」
「沒必要那麼麻煩，死人是不需要思考的。」
「我倒是覺得思考是很有必要的。」
不緊不慢的回答著，維爾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說實話，傭兵首領的氣息連當初紅塔首席萊恩帶來的壓迫力都不如，維爾又怎麼可能懼怕呢？
「有意思的小傢伙，那你能說說你在想些什麼嗎？」聽起來像是在耐心詢問的樣子，但是很顯然，他的行為卻和那溫和的語氣格格不入——他的話音剛落，伴著利刃破風的聲音，數枚渾身漆黑的飛鏢從裡面激射而出。
黑色，是這些小東西最好的掩護色。
它們構成了一個奇怪的扇面，幾乎沒有死角。
不過——
很顯然這個小手段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像拍蚊子一樣揮了揮手，一抹奇特的輝光閃過，那些飛鏢連維爾的身體都沒碰到就一個不落的掉在了地面上。
「我在好奇……如果你知道你的那些小弟都已經被我幹掉的事情，你會不會氣得直接出來找我拚命？」
「無所謂，在加入這一行之後，他們就已經有所覺悟了。」
話音剛落，又是一波無言的飛鏢襲擊，只是這一次，數量直接翻了一倍。
「鐺鐺鐺鐺！」
金屬碰撞的清脆聲在夜幕中格外刺耳。
不過很顯然這一波攻擊還是沒有得到應該有的結果。
「看起來你的身手完全不符合你的位階。」
「那是當然。」
「你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該不會要找我談談吧？不過談判，可是需要籌碼的，我可不覺得一個中階劍士有資格和我談條件。」那種屬於上位者的姿態和輕蔑被彰顯的淋漓盡致。
「呵呵……籌碼？」
冷笑著反問，維爾活動了一下手指。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對於傭兵首領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讓他極度不爽，真不知道是因為西大陸太過封閉還是因為這個傢伙自身的性格使然。
「比如說……」
「這樣？」
右手很隨意的往身側一揮，一柄灰白的長劍憑空出現在維爾的手中，只聽「咔」的一聲，一個模糊的身影就被維爾攔腰斬成了兩截。
很隨意的抖了抖，那柄長劍又很突兀的消失了。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不過，在維爾的身旁，一股濃烈的腥味開始緩緩的消散。
「好！很好！非常好！」
聲音緩緩靠近，傭兵首領麥卡羅斯的身影愈發的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中年壯漢模樣的傢伙，披著一件長長的黑斗篷，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現在我有資格和你談條件了嗎？」
似乎沒有聽到維爾的詢問，傭兵首領自顧自的開口：「那些被你幹掉的傢伙……他們是我的部下，僅此而已。但是……」一個奇特的折點，傭兵首領忽然壓低了聲音。
在他的所在地，一抹奇怪的磨牙聲緩緩響起：「但是……丹尼斯，是我的養子！」
「哦？是嗎？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你殺了他。」
指了指維爾身旁的殘骸，這位傭兵首領的目光有些發冷。
「對我動手總得有點心理準備不是嗎？看樣子下一個可能就是你了。」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維爾的眼神有些飄忽，他的目光很隨意的散漫出去，停留在了傭兵首領身後那一片無垠的黑暗之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有資格和你談條件了嗎？」
「呵呵呵呵……你是第一個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的人。」
頗感興趣的上下打量了維爾一眼，傭兵首領咧著一張大嘴無聲的獰笑著。
「你會習慣的……那你的籌碼又是什麼？」
「我的籌碼？啊哈哈哈哈~~~」
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可笑的話語，傭兵首領掛上了一抹深邃的笑容。
「我的籌碼，就是你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