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趙吉的承諾,公孫久的煉器之術
第116章 趙吉的承諾,公孫久的煉器之術
當初還是裕王世子的趙吉在雲彩舫上留宿。
那件事差點讓趙吉跟神劍山莊的聯姻被退婚。
當時趙吉只是個沒有人看好的世子,事情過去了,也就笑談而已。
可是誰能想到,不過半年,趙吉就成了趙國的皇帝。
頓時,那一晚趙吉在雲彩舫上寵信了誰,會不會有皇族血脈流落民間,就成了市井之中最為喧囂的傳聞。
而且,越傳越玄乎。
雲彩舫之所以被元武堂收去,又之所以會成為清水畫舫,更是為那一晚的事情增加了神秘。
越是如此,傳聞越發紛亂。
百姓們的茶餘飯後,關於皇帝在民間留下私生子的傳聞越發的離奇。
這麼算算,真有私生子的話,也快出世了。
章立看一眼趙吉。
隨武王平定永州,做了皇帝,可謂一步登天。
但這是裕王和裕王妃拿性命換來的。
此時的趙吉,身上少了當初來景元觀見章立時候的那種輕鬆,少了洒脫。
他的雙目之中,多了幾分閃爍。
世上哪有輕鬆洒脫的帝王?
「你其實問的是,朝堂正統,皇族傳承。」章立搖搖頭,淡淡道,「你心裡知道,這個皇位得來的,並非正途。」
趙吉問那日事情,不過是一個引子。
如今他趙吉雖然做了皇帝,但皇位並不穩固,無數人還是覺得武王趙城才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
洛京城中,各種關於皇位更替的傳聞,其中最喧囂的一個就是裕王臨死前改了詔書。
這種傳聞沒有佐證,就如趙吉那日在雲彩舫到底有沒有臨幸誰一般。
趙吉以此事詢問章立,確實是在試探章立對於皇位傳承的看法。
只是他沒想到,章先生會說的這般直接。
趙吉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和慌亂。
便是帝王又如何?
在章先生面前,還不是這般無措?
哪怕已經執掌趙國皇權,可在章先生面前,他趙吉依然跟當初那個一無所有,只能拿裕王府中珍藏桂雲雪送禮的世子一樣。
毫無秘密可言。
點點頭,趙吉伸手將自己帶來的酒壺揭開。
有些顫抖的將泥封揭開,卻又按住,搖搖頭:「大喪,不得飲酒。」
深吸一口那揭開泥封酒壺中殘陽血的香氣,趙吉抬頭看向章立。
他從懷中,將一張淡黃的書冊遞到章立的長案上,然後緩緩展開。
「這就是當初先帝留下的傳位詔書。」
伸手拂過,趙吉輕聲道:「確實,先帝是想讓武王繼承帝位的。」
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趙吉雙目之中閃過痛苦之色。
「母妃以死讓我明白,沒有權力在手,我便如螻蟻。」
「父王冒天下之大不韙,篡改詔書,以性命交換,將皇位送到我手上。」
「先生,你說,我能拒絕嗎?」
緊緊攥緊拳頭,趙吉咬著牙,面上透出一絲扭曲。
「全天下人都知道,二伯做皇帝比我合適。」
「可我不做皇帝,就對不起父王母妃,更不能親手為他們報仇。」
「當我穿著龍袍走到廢太子面前,親手將長劍刺入他胸膛時候,我能看到他眼中的不甘還有懊悔。」
手按在詔書之上,趙吉輕聲道:「先生,如今,若是能將皇位還給二伯,我也不會猶豫的。」
還?
怎麼還?
章立知道趙吉也只是說說而已。
這個位子坐上去,可不是想還就還的?
趙吉不可能將這份裕王篡改的詔書公知天下。
趙吉也不可能讓裕王背負罵名。
便是全天下人看不上他趙吉,他也要穩穩坐在這個位子上。
似乎從登上皇位之後,再未與人傾訴過,趙吉就坐在章立的面前,不斷說著自己的最近的困頓。
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只能答應遠嫁北魏,不然,無法穩住北魏大軍。
朝堂之上無人能為自己所用,供奉堂中全都是看不上他趙吉的人。
東南十六府如今掌控在蘇銘手上,是不是脫趙歸楚,只在一線間。
若是十六府崩離,他趙吉愧對趙國皇族先祖。
做了皇帝,他趙吉才知道趙國天下早已難以支撐。
洛京如今已經沒有可用之軍,能撥之錢。
「先生,伱說,我該怎麼做?」
抬頭,趙吉雙目之中透出迷茫。
不知不覺,已經漫天星辰。
偏廳之中,四周牆壁上掛著的顆顆熒光透亮珠子緩緩亮起。
「趙城今日來見我,說你會來問我此事。」章立的話,讓趙吉肩頭一顫。
他趙吉想做什麼,瞞不過武王。
或者是,他趙吉在武王眼中,還是太嫩。
「如今趙國大勢,便是東方鏡重回,也難以穩固。」章立面色淡然,聲音平靜。
沒有以建議的口吻說,反而是將這些事情說的很直接。
就好似這天下大事,可以一言而決。
「先生的意思,真的只能請蘇銘回京?」趙吉面上閃過難色,低聲道:「蘇銘攜功自重,以儒道抗武道,與楚國稷下學宮糾纏不清,還號令那些千年世家……」
他的聲音止住。
因為章立面上神色絲毫不變。
什麼顧慮,都不過是趙吉給自己找借口。
趙國大勢,必然是要蘇銘回洛京,執掌趙國朝堂的。
也唯有如此,才能穩定趙國朝堂天下。
趙吉分明心中有答案,卻在猶豫。
因為他自己的皇位得來不正,所以,對於蘇銘攜大勢而逆逼朝堂之事,極為反感。
可是這大勢,真的不是他反感就能改變。
如果面前的章先生願意出手,願意坐鎮朝堂,確實能讓大局變化。
可惜,從始至終,章立都沒有絲毫表情。
「趙吉明白了……」
輕聲低語一聲,趙吉站起,向著章立躬身。
「我這就下詔,請吏部天官蘇銘回洛京,拜國相位。」
躬身退後幾步,趙吉又開口:「我知道張楚兄弟的元武堂是幫先生收集洛京訊息的。」
「往後不止元武堂,皇族供奉堂,還有京兆府都會送一份各方最新訊息到景元觀。」
深吸一口氣,趙吉抬頭看向章立。
大方的將趙國的所有訊息都送到景元觀。
「趙吉知先生只想有靜修之地,趙吉往後無不決大事,絕不來打擾。」
「趙國不亂,洛京不亂,景元觀不亂。」
「趙吉或許不能成為一個好皇帝,但趙吉定全力做一個能讓趙國百姓安穩過活的皇帝。」
他趙吉為什麼能成為皇帝?
真的是父王改的詔書?
朝堂,供奉堂,洛京中世家,雖有怨言卻不敢言,為什麼?
因為他趙吉曾駕黑虎戰車,與大秦皇帝直面。
因為他趙吉曾長車至錦江之畔,敢與北魏三十萬大軍隔江挑釁。
因為,他趙吉背後有景元觀雷霆仙師章先生。
那一日,手中握著詔書時候,他回過頭,看到張楚領著景元觀中諸位宗師強者到來,還給他帶了一句話。
「章先生答應了。」
景元觀章先生答應他趙吉做皇帝,這才是他最大的底氣!
便如今日,他將那份詔書送到章立面前的書案上。這天下人,無人能在章先生面前拿走這張詔書!
今日走出景元觀,天下便無人再能質疑他趙吉得位不正。
今日之後,誰質疑趙吉,就是質疑景元觀雷霆仙師。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在外人眼中,景元觀雷霆仙師都與趙國新帝綁在了一起。
看著趙吉離開,也知道今日趙吉是來借勢,但章立並無什麼惡感。
看向桌面上放著的詔書,還有那揭開了的殘陽血,章立目中透出一絲精光。
伸手一招,詔書落入儲物袋中。
趙吉主動將自己最大的把柄送到章立面前,就是投名狀。
提著殘陽血,章立往鎮妖塔中走了一趟。
當晚,東方鏡出鎮妖塔,往東海方向去,接引東海鮫人族,同行的還有青月和虞夢夢。
對於青霖失蹤之事,勉強維持人身的虞紅姑也極為焦急。
只是如今她的修為根本無法走出鎮妖塔,只能讓東方鏡和青月他們去。
狐妖屠正和虎妖趙虎也在章立的命令下,出鎮妖塔,與景元觀中宗師境強者慶玉道姑和其他十位凝氣境弟子往皇城。
這是景元觀給新帝趙吉最大的支持。
當晚,洛京城中各方紛亂。
第二日一早,元武堂送來的竹筒之中消息多了兩份,主要記錄除了洛京中事情,還有朝堂和趙國各方訊息。
因為陛下從景元觀歸皇城,之後便有景元觀中強者往皇城駐紮,這被洛京各方看成是景元觀對陛下最直接的支持。
此消息一出,昨晚數家城中世家,朝堂高官都將接見的東南世家之人趕出。
元武堂掌控的消息,數家大商行連夜將城外停泊的商船駛到碼頭,其上的各種物資卸下。
景元觀主動站在陛下身後,洛京大勢定然穩定。
這般來,洛京之中原本被抬高的各種物價必然回落。
此時不趕緊趁著價格還未完全回落出手,那可就好虧了。
賺少了就是虧。
「陛下連夜親筆,供奉堂三位宗師境強者出城,往東南請蘇銘尚書歸京。」
這字條是供奉堂的。
「陛下夜召東南世家入京之人。」這字條是張楚親筆。
洛京之中各家趕出門的東南世家人,卻被皇帝悄然召見。
看來趙吉也不願完全無條件的召蘇銘入朝堂。
或許,是想以東南世家為蘇銘掣肘吧?
只是此等行徑,多少有些小家子氣。
不過在章立看來,趙吉是故意做給蘇銘看的。
讓蘇銘知道,他趙吉並非是無條件信任你,只不過是現在局勢,只能讓你蘇銘入京。
反正趙吉不怕蘇銘。
有景元觀和雷霆仙師做後盾,趙吉不怕任何人。
章立想到之前張楚的一張字條中,有關於趙吉背後謀士的介紹。
當年太子府幕僚,高士山。
裕王府幕僚,錢嚴詞。
這兩位都是謀略超絕之人。
趙吉行事,有此二人的影子。
一日之後,洛京滿城傳遍消息,坐鎮東南的吏部天官,國相東方鏡弟子蘇銘要回洛京。
陛下已經下旨,請蘇銘回歸,承趙國國相之位。
消息一出,整個洛京中百姓都是交相歡慶。
但各方世家則是慌亂起來。
蘇銘在東南平世家,殺的血流成河。
官家不進東南府,一庄二派三大幫。
神劍山莊投靠朝堂,神劍山莊莊主入供奉堂,算是明哲保身。
其他二派三幫,只有清河幫以漕運為主,早早投靠蘇銘,保留了下來。
別的江湖勢力,各州府世家,基本上被掃除一空。
如今蘇銘要是攜大勢回歸洛京,恐怕洛京的世家都要崩散。
對於這些事情,章立不在意,只知道訊息,便將那些字條燒掉。
任風浪激蕩,只要天下大勢穩固,便不需要他出手。
小院偏廳。
章立面色淡然的端坐。
章立面前,一臉赤紅的公孫久小心的將書冊合上,然後雙手捧著放在長案。
「章先生,以先生所賜典籍看,仙道煉器之法確實與凡俗煉器有共通之處。」
公孫久將一柄青色長劍拿出。
這劍的劍鋒清亮,有淡淡的流光閃動。
這是劍器太過鋒利,引動的鋒銳之氣。
「我自信煉器之術在凡俗已經是巔峰,加上先祖留下的修行界煉器傳承,此界絕不可能有超越我神劍山莊的煉器手段。」
輕撫劍鋒,公孫久輕嘆,面上帶著一絲失落,又帶著一絲憧憬。
「沒想到章先生手中竟然有五種修行界煉器傳承。」
「這些傳承手段實在是讓公孫久大開眼界。」
抬頭,他看向章立。
「依照約定,公孫久留在景元觀十年。」
「這十年,專為先生煉器。」
看一遍典籍,就要十年煉器,值得嗎?
對於公孫久來說,別說十年,就是此生往後所有壽元都耗損在此,都值得。
這世上還有超越他神劍山莊的煉器術存在,能讓他觀悟,怎麼不值得?
他現在雖然在皇族供奉堂做個供奉,但只是閑職而已。
他的另外一層身份,是即將成為皇后的公孫雪的祖父。
供奉堂誰能管他?
以他身份,留在洛京,就是給皇帝趙吉最大的支持。
至於是在皇城還是在景元觀,那其實關係真的不大。
「好,那就說定了。」
章立面上帶著笑意,抬手一揮,修行界靈材煉製的鐵氈、帶著靈紋的鐵鎚,透著火色的晶石,各種煉器工具,全都飛落。
公孫久的目光沒有轉向那些煉器工具,而是緊盯著章立的衣袖,瞪大眼睛,口中喃喃低語:「袖裡乾坤,當真是仙家手段嗎……」
之後幾日,章立觀摩公孫久煉製出一柄世間難尋的極品劍器。
此劍只要篆刻上靈紋,就是一件凡器。
握著這柄劍,章立回到靜室,升起陣盤。
他面前,一本書冊翻開。
基礎煉器術當中的靈紋篆刻典籍。
以神魂之力為引,以繪製符籙手段刻靈紋入劍身。
這兩個條件,章立都具備。
劍道,護道之外,還能磨礪修行。
雷法,護道之法,能借天道之力修行。
符籙之道,本著壓榨祝雲山的想法,能修多少是多少。
如今的煉器之法,也是修行者傍身的手段之一。
大多數的低階修行者沒有精力來修這些護道佐道之法,章立現在不缺時間,也不缺精力。
青色的刻刀之鋒上閃動絲絲的靈光,真元灌注,然後在劍脊上遊走。
「嗡——」
劍鋒震動,流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