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風雨欲來
「奶奶！」旁邊兩個衣著破爛的小少年哭著撲到老嫗身上，身上同樣是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膚色。
「還不給我招供！說！你偷了些什麼東西！」捕快厲聲呵斥問，嚇得老嫗和兩個孫子更加瑟縮，青菀面露不忍，卻到底沒有說什麼。
「不說是吧！到了衙門，可是要先挨二十板子的，你這老胳膊老腿的，不知能承受幾下？」為首的捕快又加了一句。
「是，是我偷的，與我兩個孫兒無關！」老嫗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把兩個孫子護在身後，「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兩個孫兒！」
「哼！我分明看見那個小子手裡拿著飴糖，你說他們沒有偷東西，誰信那！」捕快呸了一口。
「官爺，求你發發慈悲，我們都餓了好些天了，從那個隔板縫隙里，看到店內有飴糖，便想，想弄些充饑！求你發發善心，放了我們吧！」老嫗滿面哀戚，苦苦哀求著。
「哼！放了你，這是不可能的，帶走！」為首的捕快一揮手，後面上來兩個身強體健的男子，一左一右架著老嫗走了！兩個少年跟在後面，臉上都是惶恐之色。
「爺，這老人家看著怪可憐的。」青菀心裡不忍，卻知道不能立刻放人，「我剛剛塞了些錢給捕頭，這老人家不會受刑的，只是關兩天，讓外人看著！」
「嗯，你做得甚好！該有的規矩要立起來，卻也不能一味地心硬！唉！這個世道！最苦的還是百姓！」花老爺子嘆了口氣，跟朱平把隔板放了下來，重新釘好，就關了店門，讓朱平架著騾車送了回去。
街上的鋪子，尤其是賣吃食的鋪子，經常遭竊，或是哄搶，一時間搞得鎮上人心惶惶，縣太爺終於派人開始清理饑民，青菀想了想，這些饑民若是被趕出城，只怕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只是城內的治安還需要維持，她也不好說什麼！好在縣太爺還有一些良心，她只是將饑民趕到了城南破廟附近，派了幾人看管著，讓他們不要鬧事也就罷了！只是饑民沒有吃的，早晚一天會壞事，眼下饑民還只是很少一部分，青菀怕越等下去，事態越嚴重！
「娘，外頭世道亂，你和我姐少出門。最好還是別出門！」回到家，青菀叮囑道。
「綉庄那邊也馬上歇年了，那批貨沒多少了，我和你姐不去也成，你別擔心。這兩日出門，讓春鎖跟著你！」江氏替她攏了攏小襖上的毛領子。
「嗯，知道了。」
「菀妹，娘，我看羅秋近日老是往外跑，自個的飯食還省下來送給外頭的饑民吃，不如我們也辦個粥鋪，給外頭的饑民驅驅寒，這大冷的天。」青敏拉著她坐下，小聲地說。
青菀想起饑民骨瘦如柴的樣子，她說：「姐，你要是想做就去做，只一樣，保護好自己就成。讓大汪跟著你，我也放心些。」天氣越發冷了，饑民聚到了城南的破廟，那地方青菀去過，破爛不堪不說，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到這裡久了，除了分家前過得苦日子，一直順風順水地，安逸的日子，使她忽略這是在資源匱乏的古代，是個可能餓死人的世道，這讓青菀忽然有了危機感！
「等我這邊安排好，咱就回鄉下，眼看著快過年了，老是在鎮上待著也不行，我也想咱爹和咱哥了！」「嗯，知道了！我和咱娘去做，你放心。等你忙完，咱就回去。」
粥鋪的事情，青菀沒有時間去幫忙，好在許雲武盯著，她也放心。年底要盤賬，百貨坊加兩家仙味居的賬總要她過目。
忙了好些日子，她忽然想起一事，把朱平叫到跟前。百貨坊歇業后，朱平一直跟著青菀做事，朱平年紀和青陽差不多，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做事很穩妥。
「朱平，你去沙土村找兩名會侍弄雞鴨孵蛋的婦人，我有事要請她們做！」青菀想了想說道。
「東家，我娘就會侍弄這些，您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不用另外尋人。」朱平靦腆一笑，提議道，「我聽我爹說了，西山下的牲口好侍弄，左右我娘閑來無事，分派給她做就成！」
「也行吧，那你去禽市找人買上一些鴨蛋，要能孵出小鴨的那種！越多越好，我要的量大！買回來就讓你娘先侍弄孵化著。」青菀吩咐一番，就讓朱平走了。她只希望這個準備是她多慮了。
轉天，朱平回稟說已經購買了一千枚鴨蛋，南市的小販還說了，若是需要，他那邊還能調集更多過來。青菀應了，說有多少要多少，銀錢給帶的足足的！朱平應聲去了。
買回來的鴨蛋，足有近兩萬顆。朱平全部送回蓮池村，讓王氏先找家裡的母雞，侍弄著孵化，朱貴平日里都是跟在花富川後頭做事，玻璃作坊那邊也放了年假，他就跟著回去，正好幫著忙這件事。
母雞不夠了，青菀就讓朱貴去村上買，能孵蛋就成，只是朱貴買了一圈，並沒有買到多少，鄉下母雞金貴，誰家有幾個下蛋雞都跟寶貝似的。
「朱貴叔，那你這樣，把我們手裡的鴨蛋分派給有老母雞的人家，孵出一枚蛋，給兩文錢！」一文錢按當下物價，正好是一顆雞蛋的賣價，現在只是幫著孵蛋，就能得到兩文錢，他們應該是願意的！若是孵出的數量足夠多，那也不算小錢。
果然，聽說孵蛋一枚就可以得兩文錢，有老母雞的人家都是極為願意的，而且村裡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些人家還自願幫著免費孵，只是青菀不能占這個便宜，就找了簿子登記好，分派出去多少，孵出多少，都做了賬！在青菀看來，都是鄰里鄰居的，應該沒有人會扣下鴨蛋不給，做這樣的事，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誰知，這卻是青菀想差了，哪裡都有貪便宜的，偏偏那個老太太青菀還認得，正是趙三的老娘，趙家老太太，這人的無賴程度，簡直是刷新了青菀的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