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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243李元的應對(大章求訂閱)

  第245章 243.李元的應對(大章-求訂閱)

  馬車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大陸上,南北西東地碾過。


  曾經西極的王母總算是離開了黑暗、冰雪和火焰,在這人皇盛世的煙火氣里打了個滾。


  李元陪著她遊歷各處,名山,滄海,沙漠,森林,草原,名城.

  這片土地他自己遊歷過,那是為了換一種生活方式,為了在見慣黑暗之後看一看光明,也因此他將雜亂的籙種化而成一,繼而入四品,並寫了《種玉功》和《大月刀》傳給了問刀宮,算是補全了傳承。


  而又因其五品破四品之法的特殊,只要問刀宮昌盛,那麼這世上就必然會有一群行俠仗義的人。


  而再因他特意寫明了所謂俠,並不是濫殺無辜,劫富濟貧,沽名釣譽,而是為國為民,為一族之振興,所以,這些行俠仗義的人只會讓這個國度越發繁榮。


  這片土地,他也曾和小瑜兒遊歷過。


  那是他這個「天子」剛剛被迫死亡,離開皇都后的情景了。


  那也是他和小瑜兒關係最好的時候。


  如今,他身側卻已經換成了真炎雪。


  真炎雪和小瑜兒不同,她是六品,卻也只能是六品。


  如蠻王般的天生四品還能修行地魂之術,以延壽元。


  但真炎雪卻不行。


  這些日子,李元與她同食同寢,也曾歡好放浪,不知交融了多少,便是存了或許自己這一團「枯火」能夠後天的拔高真炎雪體內的「火」,從而使得她慢慢提升,達到修鍊地魂的要求。


  他完全可以通過數據去判斷。


  可是,轉眼間三年多過去了,真炎雪的數據卻始終沒有半點變化。


  這一日,兩人已行至了北地。


  洽值初夏,綠草如茵,一望無際。


  顛簸的馬車停了下來,真炎雪依偎在李元懷裡,看著窗外的風景,她有些困,但雙手卻像孩子一樣在緊抓著李元的衣衫。


  李元俯身,輕揉著她的頭髮,髮根處已然生白,這是冰蠻大限已至的跡象。


  冰蠻因火之緣故,能始終維持年輕模樣,但若是壽元將盡,那便會生出白髮,繼而皮膚枯皺,迅速蒼老。


  這一抹白,讓李元心頭宛如被針刺了下。


  他閉目,細想著與小雪此生的交集與回憶,忽覺有幾分凄然的落寞,甚至生出一種「長生是什麼」地自我反思,然後又得出「長生或許便是送走一個又一個至親之人,熟悉之人,為敵之人,然後又用更大熱情去迎接一個又一個新的至親,朋友,敵人,若哪一天這心枯了,那便需要休息一番,等著那心重新燃燒起來」。


  他思緒暫斷,抱緊懷中女子。


  真炎雪輕聲道:「這三年,還有那三年,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中間那諸多族中坎坷,卻總覺得不值一提。」


  這三年自無好說,那三年卻是她和李元初見的三年。


  她微微停了下,又道:「相公,往西吧。」


  李元柔聲應了句,然後御車從荒南道轉向西南,過了四道之地,又飛過了劍關。


  這一過劍關,李元幾乎是大吃一驚,因為劍關以西的光明唯剩百里之距,再西,竟全然是永夜和冰雪。


  地勢不知高了多少,有夯實清澈之處,卻還能見到輪轂下面是被冰封的城鎮,這就恰如西極一般。


  但西極往西,無邊無際,就算是蠻王一直往西探查,想要為蠻族繪出張疆域輿圖,卻也停步於咔布羅爾。


  此時此刻,只是歷史在重演。


  陰陽大同,已然帶來了極其嚴重的後果。


  而這還只是開始。


  如此一來,那位人皇近臣嬴山行的「大遷移之策」已然沒有多少實行的必要了,因為黑暗和冰雪已經讓關外完全不適合人類生存。


  這兒已經沒有了人。


  關外無人,蠻族的人口便呈斷崖式下跌。


  長眠江一戰,其實損失的只是精銳,後期人皇大軍以及中土高手對於雲山道的絞殺,那才讓蠻族的人口飛速下跌。


  可以預料,那位蠻后就算想要再打造出一支軍隊,也已極難極難,因為.如今整個蠻族的人口怕不是只剩數萬了,這數萬里還有不少大限將至的老人。


  馬車在冰天雪地里行著,樹姥姥小琞還是頭一回來這兒,她在前御車,耳朵里聽著車廂中老爹和五娘之間的磕叨。


  這兩位磕叨的話,已經讓樹姥姥耳朵都起繭了,因為來來回回就那麼點破事,什麼「五娘背著老爹在雪裡跑了兩天兩夜,躲避狼母追殺」,什麼「老爹那時候假扮獵戶之子去哄騙五娘」,什麼「老爹陪狼母去看晚霞時到底有沒有和狼母發生什麼」之類的。


  樹姥姥其實也有這兒的回憶。


  她在想唐年。


  唐年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小琞眼裡的唐年姐姐是個「在少女時候就能把自己關在屋裡幾個月的狠人」,那時候受了老爹之死的刺激,怕不是帶了無數的辟穀丹,把自己埋在不知哪個秘密基地,開始經年累月、不問世事的研究吧?

  馬車往前。


  沒幾日,馬居然凍死了。


  幸好早有冰川小琞帶著冰雪巨狼來「換了班」。


  樹姥姥小琞跳下馬車,和冰川小琞完成交接。


  樹姥姥小琞是神鴉娘娘,而冰川小琞是鴉母,這已經快要進入蠻族區域了,可不能混到一起。


  之後又是漫長的旅途。


  而一日,車簾遠方傳來如豆的火光。


  「這麼快就到了?」


  真炎雪詫異地問。


  她印象里,本該還要幾天時間。


  車簾外,傳來冰川小琞的聲音:「五娘,蠻族發生了點變化。」


  李元接過話頭道:「九族的那九團火往東擴了許多,而神靈墓地則是往西移了。」


  真炎雪沉默了下,忍不住問:「怎麼會這樣?」


  然後又道:「一個雪球若是放在山巔斜坡往下滾動,剛開始會很慢,可卻會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可阻擋。這擴展和移動現在或許還不快,但」


  李元抱著她,點了點她鼻子,道:「那是你相公該操心的事。」


  說著,他又笑道:「真羨慕你能去安睡,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睡一覺等著蘇醒呢。」


  真炎雪知他是在哄她,卻也樂得被哄,也不再去說那未來可能出現的最糟糕的情形。


  十數日後,狼車來到了神靈墓地外。


  墓地外,自有狼騎巡視,可這些狼騎在見到冰川小琞后卻是恭敬行禮,紛紛讓開,沒有半點阻攔。


  李元將真炎雪送到墓地入口。


  王母裹著蒼色衣裙,鬢髮在神話般的巨人花園冰柱間狂舞,髮根已白許多。


  李元驟地想起初見。


  山間,肌膚蒼白的少女頂著太陽,在劈柴,她小臉精緻,眸瞳火紅,冷冽又狂野。


  她雪白的腳丫拖搭著不合腳的鞋,然後跪趴在草地上,眼中看著青山碧水、紅花綠草的顏色而驚艷不已,雙手探入淙淙溪水裡如野獸啜水。


  他露出燦爛的笑,道了聲:「快去睡吧。」


  這語調就好像尋常夫妻在熬到深夜后,某一方催促另一方似的。


  李元忽地又問:「醒了想吃什麼?」


  王母燦然一笑,道:「粥。」


  然後又道:「我要喝粥!還要吃肉!」


  之前她和李元初識,在那山中小屋裡,可是常常喝薄米粥,吃腌臘肉。


  李元笑道:「管飽。」


  王母笑著轉身,裹緊衣裙。


  她的笑容飛快消失,眸色微垂,藏著離別的哀傷,然後在群鴉的引領下,踏入了這片陰陽禁絕的墓地。


  墓地里,小琞安安靜靜地坐著,她將真炎雪帶入了棺槨,再合上了棺蓋,然後繼續尋了個空棺材坐上,盤腿發獃,然後用外面的各種身體繼續去感知生命的存在。


  冰川小琞繼續馭著狼車,開始返回。


  回到半道,卻見孟杏仙遠遠而至,也不行禮,更不啰嗦,而是直接厲聲道:「你當真要看著祖地徹底重歸混沌不成?!」


  狼車停下。


  孟杏仙騎狼上前。


  兩相對峙。


  孟杏仙死死地瞪著馬車,竟連姑子也不顧。


  馬車裡傳來嘶啞聲音:「伱待如何?」


  孟杏仙道:「人!我要人!


  如今我族枯火更盛,所誕子嗣也更為強大。


  只是,女子懷孕卻越發艱難,唯一之法便是從外引入許多初孕女子,將她們安頓在火邊。


  只要人足夠多,我我至少能夠在混沌重至之前,再拼一次!」


  馬車沉默了許久,內里傳出聲音:「或許,你可以派遣使者去尋人皇談談。」


  孟杏仙一愣。


  而馬車卻已去遠。


  孟杏仙還要再追,兩隻烏鴉卻在半空對她喊道:「別追啦!」


  蠻后這才無奈返回。


  「爹,我們去哪兒?」小琞問。


  李元道:「先入關吧。」


  「好嘞,爹。」小琞道。


  沿途,永夜靜寂地蔓延,又往東幾里。


  暴雪呼嘯著掃蕩過地面,輪轂碾壓在過往的村鎮之上,隱約還能見到腳下冰塊里被凍僵的鳥雀小獸,甚至.妖獸。


  李元默然無言。


  東海仙域。


  日起月落,風裡靈氣又濃幾分。


  便是花草都越發茂盛,靈果之香傳飄數里,幾隻妖獸又新開靈智。


  太玄宗,五門之一的木玄門中。


  「入了三品?

  不錯,實在不錯!

  木神長老說你乃是天生影血,念頭與影血全然契合,在我門這一道上修行,當是一馬平川,毫無阻礙。


  如今看來,確實不錯,你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青袍老者絲毫不吝嗇讚美。


  他端坐殿中大椅,看著殿堂下那背負長刀,兩鬢垂落幾縷銀髮,頷下有些微鬍渣的男子,忍不住露出微笑。


  負刀男子自是李平安。


  李平安拱手道:「門主謬讚了,也是因為近些年靈鎮之中靈氣陡然提升的緣故,這才僥倖破入三品。」


  一晃二十餘載,經歷了無數事情,大起大伏的李平安已如一把收起了鋒芒的利刃,至少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不會說什麼「謬讚」,而會說「本來還能早個幾年突破,這已經算是慢的了,欸,難受啊,門主,我是真的難受」。


  青袍老者道:「既入三品,當有資格為我木玄門長老。可一門只得六長老,如今六人已滿,再無長老單獨洞府.」


  仙域之中,大體分為四處。


  一為凡人國度。


  但都是些小國,甚至完全無法和大周的一道相比。這裡也沒什麼靈氣,即便有也是零零散散,恰如雨後一個個水窪塘兒,說不定昨天在今天就不在了。這些地方或為開了靈智的妖獸所佔,但卻是宗門子瞧不上的。


  二是靈鎮。


  靈鎮本質上乃是依靠「聚靈陣」將周邊閑散靈氣匯聚到一處,從而提升了靈氣濃度。


  三為洞府。


  洞府則是天然形成的靈氣中心,這洞府周邊靈氣本就濃郁,中心更是濃郁。


  四為福地。


  宗門正式弟子自是入駐靈鎮,而長老則自有洞府,唯有五門門主則可享用福地,而太玄宗宗主並不是五門門主之上另立一人,而是這五門門主之一。


  靈鎮和洞府,就好比「集體宿舍」與「單棟別墅」。


  靈鎮里便是個「小社會」,狗屁倒灶的事很多,各種拉幫結派也很多,人和人之間沒太多秘密。


  而洞府,則清凈了許多,也能藏有秘密,可謂是方便至極。


  此時,李平安沉默不言。


  該爭的東西,他可不會謙虛。


  初來乍到時,他對一切充滿了新奇,可現在他需要洞府安頓家人,也要讓三娘擺脫一些登徒子的糾纏。


  原本他以為仙域之人都是縹緲出塵,可實則這想法卻是狗屁不如。


  縹緲出塵只是樣子,人心.自是越強則越貪婪。


  欺軟怕硬,弱肉強食,從來如此。


  仙域千年沒來什麼外人,他們這種外人來了之後,雖有師父一脈護著,但總會受到排擠,而三娘相貌傾國傾城,更是被一些人盯上了。


  甚至有人提出「聯姻」,讓三娘給他做個小妾,以使得他們這群外來者能多個後盾。


  李平安自然拒絕了。 此刻他沉默著,這便是在堅持。


  他需要長老的身份,需要洞府。


  青袍老者見他沉默,也露出思索之色,其實入了三品在排著隊等著變長老的弟子還有幾個,若李平安也是那般弟子,他直接就打發了。


  可李平安並不同。


  一來是李平安天賦真的是強的離譜。


  二來是李平安的關係。


  青袍長老曾和蘇木神聊過,所以很清楚地知道這位身上系著的重要關係。


  李平安,和祖地人間的那位閻君娘娘有著親戚關係。


  而祖地的情況,他們也摸清楚了。


  那地兒,就好比「鬼域大融合」,先選出「三位強者」,然後這三位強者再進行「三進一」的廝殺。


  只不過這廝殺,沒有第二名,第三名,敗了就是沒了。


  可閻君娘娘卻就在這「三進一」中。


  閻君娘娘乃是難以複製的異類,是唯一一個人性鬼身的存在。


  誰也無法徹底保證這「三進一」里最終獲勝的不會是閻君。


  若勝者是閻君,那這位李平安就成了和閻君的紐帶。


  青袍老者想了好一會兒,道:「如今我木玄門境域內靈氣逐漸提升,或可增設新洞府,如今六位長老雖滿,可若有新洞府,卻也可給你一座。」


  他再停頓了下,又道:「本座許諾於你,若有第七位長老,那便是你。」


  「多謝門主。」


  李平安沉聲回應,又行禮。


  青袍老者道:「既入三品,當尋王師為你鑄造陣旗。」


  「是。」


  李平安點了點頭。


  可他知道這怕是不容易,那王師乃是鑄兵師,可其所在王家的某個「仙域衙內」卻恰恰是覬覦著三娘美貌的人。


  不過,門主發話,大勢在此,他也不懼對方不從。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拚命修鍊,從而讓自己變得更強。


  只有他強了,他才能護住家人,護住長輩。


  當年那個喊著「老子是天下第一刀客」的哭包兒,在沒了師父和父親后,他的雙肩已經擔起了沉甸甸的責任。


  歲月改了他氣質,亦變了他容顏。


  中土大地。


  秋。


  噠噠噠.

  白馬的馬蹄聲在風裡響著。


  一襲青紗的嬌美女人在秋風裡傲然地策馬而行。


  螢濯妖感到自己越發強大,這是水漲船高。


  如她這般的人,自不會被輕易抓住,只不過.她現在也有幾分煩惱。


  因為她必須要找到那位前輩。


  原本她以為那位前輩被人皇所殺,可並沒有,反倒是在西極現了身。


  西極,她進不去,那是一個已經被徹底封鎖了的地方,而她若敢出現在西極,怕不是也會被那些蠻子撕碎。


  不過,她並不認為那位前輩就會一直在西極。


  所以,她在四處尋找。


  她自有她的手段,若是靠近那前輩了,她便能察覺。


  而此時,她已經找了三年多的時間,卻一直沒有尋到那位前輩。


  沒辦法,她只有繼續去尋。


  或許這一次該往這片大地如今的「中樞地帶」靠近些了。


  這一年冬。


  中京無雪。


  許許多多的肉田已經使得中京時刻處於溫暖之中。


  這裡幾乎已經沒有了尋常的田地,所有糧食也都是從外運來。


  而聚集於此地的強者,根本就是數不勝數。


  當街上隨手一抓,怕不是就能抓出六品五品來;酒樓里隨便和人吵個架,說不定背後就通著四品的關係。


  在這裡,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卧著,在外煊赫的強者到了這兒都得先學會把頭低下。


  可鬧市裡卻陡然響起喧鬧的敲鑼打鼓聲。


  「退散!!」


  「退散!!」


  外來者隨著當地之人趕緊讓道,空出鬧市,任由那行轅依仗誇張的車隊通行。


  車隊兩側,站著不少佩刀武者,那些武者個個兒身上散發出凌厲氣息,顯然都不是易與之輩。


  外來者便悄悄問當地之人。


  「這是哪位大人物?」


  那當地之人顯然已清楚,直接道:「中京郡主,在皇都里得罪誰也別得罪她。」


  「中京郡主?」外來者愣了愣,「是哪家王爺?」


  當地之人道:「人皇親封,太后侄女,學宮明珠,武部和兵部的小公主,還有墨衣衛都要托舉在手裡的寶貝。


  她若說你一聲好,你便前途無量,若說你一聲差,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得死。」


  外來者愕然。


  而此時,暖風吹開帘子,露出馬車后情景。


  外來者忍不住壯著膽子去看,結果.什麼都沒看到。


  他能來此地,好歹也是初入五品的強者,若想去看,便是餘光一掃,馬車裡的螞蟻都能清清楚楚地印入他眼中,可是為什麼他沒看到郡主?

  這外來者沒再問旁邊剛剛搭話的人,而去了中京舊友家中,酒足飯飽這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舊友笑道:「中京郡主才八歲,還沒長個子呢,她的頭比窗戶矮,或許是剛好靠著你看的那一面的,所以你自然看不到。」


  外來者嘆息道:「這怕不是有史以來最權勢滔天的八歲了。」


  那舊友輕聲道:「中京郡主無法修行。」


  外來者愕然了下。


  那舊友道:「此事不可在外談,若被人聽到,說不定還會揍你一頓.這座城裡寶貝她的強者太多了。


  對了,也千萬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討論郡主的身高,那也會被打的。」


  外來者忍不住問:「中京郡主的父親是誰?」


  那舊友緩緩搖了搖頭。


  外來者震驚了,「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那舊友道:「不知道,沒人知道,但總歸肯定是個享著錦衣玉食的大人物了。」


  「喏,給你的。」


  某個酒樓旁,一個裝滿米飯,澆蓋著菜的瓷碗被「叮噹」一聲放在了磚瓦地上,放在了一個披頭散髮的流浪者面前。


  那流浪者抬頭看了看送飯來的女子。


  這顯然是個酒樓里的丫鬟。


  能在中京城中的酒樓自是奢華,其中當然不缺舞女,而丫鬟也自不少。


  這些舞女和丫鬟在這地兒雖時身份卑賤,但卻都是一個個擠破了頭才擠到這皇都來的。


  這丫鬟自然也是。


  丫鬟推了推瓷碗,笑道:「吃吧,我知道來了中京肯定不容易,我剛開始來時也是這樣。但看你體格挺壯的,只要肯找活計,肯定能吃飽飯。」


  流浪漢笑了笑,卻沒有抗拒,而是接過飯碗,開始乾飯。


  丫鬟看著他吃飯,總覺得和她見過的人不同,於是便湊近了問:「你哪兒人?」


  流浪漢道:「去了很多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算哪兒的。」


  丫鬟道:「那你還挺不簡單,這世道還能到處瞎逛呢。」


  流浪漢笑道:「運氣好罷了。」


  丫鬟看他笑的燦爛,道:「你這人倒是樂觀,欸,不像我,總是容易愁這愁那的。」


  流浪漢道:「能愁一愁,也是好事,至少有盼頭。」


  丫鬟沒接這話,而是道:「你還有家人嗎?」


  正說著,遠處敲鑼打鼓的聲音又傳至了,誇張的行轅儀仗簇擁著馬車,從街頭而過。


  丫鬟用無比敬畏的語氣道了聲:「是中京郡主。」


  說罷,她卻是一言不發了。


  似乎那馬車本身就具備著強大的壓力,能讓周邊一切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無非是馬車中那人的權勢太大太大。


  待到馬車去遠了,丫鬟才舒了口氣,拍了拍胸脯,正要說話,卻看那流浪漢還在看著那遠去的馬車。


  流浪漢眼露溫柔,輕聲道:「有。」


  「有什麼呀?」丫鬟愣了下,但卻旋即反應過來是她之前問的問題。


  她眼珠一轉,問:「你娶婆娘了嗎?」


  流浪漢愕然了下,旋即笑了起來,他忽地明白眼前這丫鬟怕不是看上了他,想著能不能湊一對兒過日子。


  他正要說話,遠處卻又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長發披肩、戴著遮面斗笠的青衣美人策馬從遠而來,在看到靠在牆角的流浪漢時,她眼中顯出強烈到無以復加的震驚。


  旋即,青衣美人跳下馬來,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流浪漢。


  流浪漢快速扒飯,待到把飯扒完了,才起身,對著遠處那青衣美人喊了聲:「帶錢了嗎?」


  錢?

  青衣美人從懷裡摸出張萬兩面額銀票。


  「太多了。」


  青衣美人又摸出五千兩面額。


  「不要銀票。」


  青衣美人露出苦笑,摸了許久,才摸出個金元寶。


  這是最小面額了,也是想著方便吃飯住宿才帶了一個。


  流浪漢上前,隨意接過金元寶,往後一拋,拋入那丫鬟手中,然後對青衣美人道:「我們走吧。」


  丫鬟張大嘴,在後看著這遠去的一對兒,她的嘴大的幾乎可以塞下幾個鵝蛋。


  良久,丫鬟才訥訥而去,心中暗道:這中京城真是藏龍卧虎。


  青衣美人和流浪漢遠去,待到無人,她才恭敬道:「沒想到前輩倒是好雅興。」


  這美人自是螢濯妖。


  而流浪漢則是李元。


  李元在連續送走了蠻王,一大批回梁龍山的故人,以及真炎雪后,他只覺自己的心枯了。


  所以便獨自一人混入中京城,做了個流浪漢。


  對普通人來說,錦衣玉食便是好,因為普通人不過百年壽元,自然想吃好的用好的;


  可對他來說,不同的生活那才是有趣。


  固然,他做流浪漢的心思也不是有趣,而只是想安靜,想著等那一顆枯萎的心重新燃燒。


  李元沒接那話,而是道:「說吧,什麼事?」


  螢濯妖道:「只是兌現許諾前輩的事。


  東海仙域的太玄宗,五靈盟,都願接納前輩,且前輩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哪怕是享宗主待遇,也是可行。」


  李元似是隨口道了聲:「哦,那我有許多許多友人想要送過去,這個行嗎?」


  螢濯妖愣了許久,才點點頭道:「既是任何要求,那自然都行。」


   感謝書友「琪宸」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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