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懷疑

  「魔鬼!」

  玄機衛追蹤者看著自己的獵物靈巧的躍入山林,他的手段,彷彿天生的殺手。

  他們看了一眼利落乾脆一擊致命的傷口,覺得這個對手超乎了他們認知。

  「這個人真的是練氣期的?」

  「不可能,絕對不是練氣期的,至少他的手段不像……」

  「兩個山門境的武者幾乎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就被他殺了!」

  「你們想起他的手法沒有,幾乎都是一擊斃命!」

  三人靠在一堆,互相看了看對方,總結出錢青石每次對敵的手段,乾脆,利落,冷血,殘忍……變態!

  無數標籤貼在了他身上,前方的大山彷彿變成了吞噬生命的深淵,張開了血盆大口,等待著他們三人。

  「還追么?」

  一人提出這個終極問題,原本堅定追捕的帶隊隊長,看著自己的隊友已經心生怯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現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一定是有人接應!我們已經失去兩個兄弟了,不能再上當了!」

  「沒……沒錯,陳國的人太狡猾了!」

  其他兩名隊友,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追?算了,命要緊,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人。」

  隊長嘆了口氣,掃了一眼兩具隊友的屍體:

  「唉……把兄弟的頭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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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時分,晨曦陽光透過山林間的樹葉灑在錢青石身上,他總算熬過了神仙丸效果結束后的痛苦階段。

  「活下來了……」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被逼無奈,只能用血刀老祖似的手段威嚇其餘玄機衛。

  其實他也就跑出了兩里遠,便脫力倒在了山坡上,幾乎沒有力氣把自己藏起來,若是那三位追蹤者真的繼續追趕,那麼他就死定了。

  「又賭對了!」

  片刻之後,錢青石帶著劫後餘生的暢快大笑在林間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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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在陽光照耀到陳國軍營的金色大纛上時,剛剛操練完成的軍士與新加入的練氣士們,看到一個渾身血污,腰掛兩柄散陰刀的男人如同惡鬼般出現在大營前。

  他渾身都散發著慘烈的殺氣,讓一眾人如臨大敵,散陰刀那狹長獨特的造型是梁國玄機衛的專屬武器。

  「玄機衛!」

  最終還是一名眼尖的軍士指著這個男人穿著的衣服說道:

  「他穿的是練氣士的服飾!」

  陳國游騎的三大精銳之一青蚨正在此地修整,他們昨夜傍晚剛與一隊梁國軍士在三十裡外的峽谷廝殺過,指揮使秦耀鋒來到營前,大聲喝問道:

  「什麼人!?」

  那男人一步步逼近,讓一眾人如臨大敵,卻聽他緩緩開口,疲憊不堪的回答道:

  「寒雲宗練氣士,錢青石!」

  秦耀鋒拔出長刀指著對方:

  「站住!」

  「你的哪個隊的!你的口令!還有你的隊長隊友,他們在什麼地方!?」

  一疊問題下,錢青石停下了腳步,喘息著看著對自己拔刀相向的軍人,作為回應他丟出木質寒雲宗令牌,以及兩柄從屍體上撿到的散陰刀。

  「艮一陣法小隊,隊長唐謙,與其餘隊友被俘被殺,口令?我們那會兒還沒有這東西!」

  「艮字第一隊?」秦耀鋒接過士兵遞上來的令牌確認了一眼,又檢查了兩柄散陰刀,確認貨真價實后,讓人去請示營中的監軍,練氣士的名冊都掌握在他手裡,他需要查一下。

  上下打量著錢青石,秦耀峰用質疑的語氣問道:

  「兄弟!也就是說你們隊伍全軍覆沒,而你幹掉了兩個玄機衛逃出來了?」

  癱坐在地上,錢青石現在感覺血快要流幹了,而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還在懷疑他,他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

  「八個!從他們前鋒營地逃出來,一共幹掉了六個普通軍士,兩個玄機衛……」

  「八個……」

  其餘眾人聽到這個數字都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換算成軍功,該是什麼樣的待遇,裡面還有兩個山門境玄機衛。

  他幹掉了兩個精銳中的精銳。

  「這傢伙是怪物嗎?」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

  不過很快秦耀鋒就發現了問題,他皺著眉頭,舉起軍刀,用刀尖指著錢青石身後的大山,抑制不住的冷笑質問道:

  「你說前鋒營?」

  「百裡外隔了一整座群山的梁國前鋒營?」

  「呵……」

  經過秦耀鋒的分析,眾人恍然大悟,這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寒冬臘月里夜行近百里山路?

  對了,他還說自己幹掉了八個軍士!?

  眾人當即鬨笑起來。

  秦耀鋒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錢青石這麼一號人,冒領軍功,上報虛假情報,這都是死罪,寒雲宗宗主來了都救不了他!

  「把他給老子綁了!」

  癱坐在地上的錢青石算是看明白了,這狗屁長官根本就不信他。

  「操!誰敢!」

  見到喚人拿他,便怒喝一聲,殺氣瀰漫,一時間居然無人敢動。

  卻忽然感覺兩眼一黑,渾身脫力,再也撐不住,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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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醫從營帳里出來,這個年邁的醫師曾經也是青蚨游騎中的一員,秦耀鋒冷著臉跟在他身後,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有沒有可能是玄機衛的苦肉計?」

  在北風中,老軍醫看著這位後起之秀,有些無奈的說:

  「你好歹也是個老兵了,有這麼用苦肉計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這根本就不是人能經受的折磨,任他玄機衛再狠毒,總不能把自己的卧底弄成廢人……對了,你不是也找到了名冊,完全能對上號,反正我覺得他沒有問題!」

  不過說歸說,秦耀峰的脾性老軍醫是知道的,這傢伙有衝勁有幹勁,他冷靜卻有些固執,他出生陳國將門,傳承了數代,有自己的一套思維,並不是被人說兩句就能聽從的。

  跟在老軍醫身後的秦耀鋒沉默了一會兒,他有些冷漠的說道:

  「我還是覺得應該關注他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在驗證他說的經歷真實性前,我都保持對他的懷疑,他如果有異動,我馬上就會幹掉他。」

  面對秦耀鋒的態度,老軍醫暗暗搖頭。

  秦家的犟種,真是淵源流長。

  他不會告訴這個年輕人,當年他爺爺就是因為固執己見,葬送了一隻青蚨小隊,如果不是有人增援,恐怕現在秦家那個老不死的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

  「你們大人物的事情,就不用給我這個老東西說了,省的你聽了我的想法生厭。」

  老軍醫走進軍帳里,送走了秦耀鋒,他看到遠方群山風雪愈烈,很難相信,那個叫錢青石的年輕練氣士,是怎樣完成逃亡的。

  「很久沒見到這種人了,陳國的脊樑已經快被梁國的武者壓垮了。」

  嘆息聲后,營帳陷入了寂靜中。

  「咳咳……」

  數日之後,在通往陳國劍洲的官道上,一隊軍士拉著前方退下來的傷兵往最近的孤竹城走去,一路上風雪阻斷了道路,馬車已經不能通過,受傷的軍士只得下車推車,隊伍艱難的在官道上前進著,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暫時脫離了戰爭。

  一個什長負責這次傷兵押送,上頭還暗中交給他一個任務,讓他隨時注意身邊的一個傷員。

  「錢青石,你小子別出工不出力,趕緊給老子推!」

  沒錯,錢青石現在自由了,但並不是秦耀鋒大發慈悲,是他找到監軍,把軍功全部算到了監軍頭上,這還是一個老軍醫給他出的點子。

  他不想死在那軍營里,現在他要回家了,回到孤竹城后,以傷員身份退出這場戰爭。

  「好嘞!」

  聽到那什長的罵聲,錢青石已經習慣了,他離開前看到秦耀鋒找過這個什長,這陳國的青蚨游騎軍官像個蒼蠅似的陰魂不散,還好監軍能壓他一頭,路上被罵兩句,沒什麼,錢青石自我安慰道。

  身邊的人可沒有錢青石這種好運氣,他們好像都感染了某種流行感冒,時不時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到了最後,傷的最重的錢青石,反倒是隊伍里最健康的人。

  「喂,小錢,聽說你在前線殺了八個梁狗?」

  身旁的一個老倌兒湊上來打趣道,不等錢青石回話,他又接著說道:

  「你這怎麼也是個百夫長的軍功,何必受這小子的鳥氣……」

  「嘿嘿嘿……就是就是……」

  一旁的人也攛掇著,是調侃也是挑撥。

  錢青石運起氣發力,猛地將馬車木廂抬了起來,推出了泥濘,把本來趴在車廂上使勁的幾人全部弄到猝不及防,統統摔倒在泥濘中。

  他假裝沒聽清,大聲問道:「你們說什麼?」

  剛才那招是他從逃亡中學到的,屬於運用丹田氣息的技巧,更加接近於肉體上發力使用。

  幾人看到一人抬起車廂的錢青石,總算閉上了嘴。

  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說實話,錢青石沒想到這群當兵的批話這麼多,一路上嘰嘰歪歪又酸又臭,快到目的地的時候,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剛才只是小小警告。

  隨後接下來一路無話,等傍晚時分,一行人,總算到了城門口。

  「馬上,就自由了!」

  看著眼前高聳且堅固的城牆,錢青石感慨道。

  孤竹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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