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心靈之力
第402章 心靈之力
「嗚喔！」
痛楚讓快龍發出哀鳴，它以弧線形的軌跡朝天邊飛去，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墜入綠洲叢林深處的水塘里，嘭得一聲重響躥起衝天的巨大水花。
唰啦啦——
流水又像爆竹一樣落回水塘里，並逐漸平息。
「快龍！」
艾莉絲大喊著朝那邊跑去。
周身縈繞著紅色霧氣，雙目泛起猩紅之色的三首惡龍徐徐扇動翅膀，仰頭髮出高昂且滲人的咆哮聲。
「唦嗓——！！」
「唔。」
柏木捂住頭，只覺得大腦突然變得有些混亂，彷彿一瞬間被塞進去很多念頭似的，想要仔細聆聽的三首惡龍心聲完全聽不清楚了。
是逆鱗的緣故么？
他對著三首惡龍喊道：「下來！飛下來！」
連喊兩聲毫無反應，後者仍舊用它的破鑼嗓瘋狂呼嚎著，像是在威嚇誰，又像是在彰顯自己的絕對武力。
「給我下來！」
柏木嗓門提高語氣加重，三首惡龍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頭並緩緩降落。
「唦、唦嗓……」
原本還一臉猙獰的三首惡龍低下頭，嗓門都輕了。
但他沒有出聲責怪，畢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把手放到它的胸口，期望能聽見它的心聲。
可惜這樣刻意的舉措沒能靈驗，甚至讓他心中雜亂的想法都消失了，只剩下渾身紅煙的三首惡龍露出無比躁動的神態。
遊戲中，使用逆鱗后兩到三回合無法使用其他招式，也沒辦法使用道具、將其替換下場乃至逃跑。
為何？
柏木通過觀察得到了結論有兩個。
一方面關乎逆鱗的屬性能量連續性，另一方面則由於使用逆鱗后的寶可夢進入精神、肉體雙重狂暴化姿態，會變得很難聽到訓練家的聲音，甚至不受控制。
就好像人憤怒到失去理智一樣。
這段時間裡三首惡龍對於他的指令反饋會迅速鈍化，攻擊行為與邏輯更偏向本能行動。
換言之戰鬥經驗越豐富，逆鱗狀態下戰鬥力越高。
而那些魯莽到亂打一氣的寶可夢使用逆鱗，甚至有可能會成為讓對手反敗為勝的好時機，故此這種招式並不在他的喜好範圍內。
實際來講，逆鱗對三首惡龍來說也不算一個好招式。
作為能力主要偏向特攻的寶可夢，長時間只能造成物攻傷害代表它的輸出會受到限制。哪怕這會兒走的是雙刀的路子，但哪一方面更強柏木不會忘記。
幸好隨著招式使用的次數增多，難以控制的問題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比如眼下。
逆鱗狀態尚未結束，三首惡龍卻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並乖乖飛下來安分地待在他身邊了。
相當不容易。
也體現出了這傢伙的強大天賦。
說到底剛才會選用逆鱗，完全是因為三首惡龍和快龍的姿勢比較尷尬，倘若快龍在下面都不至於那麼被動——零距離龍之波動搞不好還會傷到自己，龍之俯衝又沖不起來。
只有效果拔群又有龍之牙增幅的逆鱗最合適，能夠一擊將快龍收掉。
結局也正如他所想一般。
別看快龍剛才用了羽棲恢復，只要體力沒回到能觸發多重鱗片的地步，逆鱗它是百分百擋不住的，何況還被打了兩下。
一輕一重。
哪怕艾莉絲尚未歸來，結果也已經非常明顯了。
「比預想中的要弱一點啊……」
柏木低聲喃喃。
流星群固然在快龍身上打滿了傷害，但以他對後者的預估，抗下這招應該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問題。
是它太弱了？還是攜帶龍之牙的三首惡龍太強？
他個人偏向後者。
畢竟三首惡龍在龍巢里待了差不多小一個星期，幾乎每天都跟那裡面的青年龍和大叔大爺龍打架，實力肯定有所提升，等級方面都體現出來了，半月不到的時間便已經升至六十六級。
而將龍之牙帶在身上以後，它的龍屬性招式威力也呈直線上升，一度完成了先前在流星村難以施行的三頭流星。
快龍會是多少級？七十級左右？
這樣的話跟三首惡龍等級差得不是太多，打不過正常。
不是柏木自誇，這會兒的艾莉絲明顯還沒成長起來，斧牙龍沒進化，圓陸鯊剛進化，跟他對戰必輸無疑。
轉眼。
他發現三首惡龍體表的紅色煙氣正緩緩消散，兩眼泛起的紅光也逐漸黯淡下去，逆鱗即將結束的預兆溢於言表。
在這傢伙徹底陷入混亂狀態前，他用精靈球將其收了回去。
遠處的草叢裡，拿著精靈球的艾莉絲現身。
「快龍失去戰鬥能力了！」
她大方地講出了快龍的結果，再掏斧牙龍寄居的精靈球。
「停！就到這裡吧！」
柏木抬手制止，與一隻睡夢中的斧牙龍對戰毫無意義，即便它在艾莉絲的呼喚下蘇醒過來，也未必是三首惡龍的一合之敵，「繼續打下去沒意思了，而且我剛才又有了一點點感覺。」
「誒？真的嗎？」
艾莉絲驚訝地道，先前太過擔憂快龍狀態的她沒能發現柏木在下達逆鱗指令前的表情變化，所以這會兒有些不敢相信。
他點點頭，「真的，如果我的感知能力沒出錯的話。」
「既然如此，來試驗一下吧！」
艾莉絲打開精靈球，放出呼呼大睡的斧牙龍，「你過來看看斧牙龍現在是什麼心情。」
一上來就拿別人的寶可夢么？
柏木有些遲疑，他其實懷疑自己能感受到三首惡龍的心情和想法，或許跟雙方長期培養的默契有關，換一隻寶可夢來可能就沒用了——
但萬一呢？
他來到斧牙龍的面前，輕輕將手放在了它的腦袋上，又閉起眼感知起來。
可惜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斧牙龍不急不緩的呼吸，以及它那深綠色重甲下的柔和體溫，除此之外內心一點波動都沒有。
「——感覺不到。」
他睜開眼，遺憾地說道。
艾莉絲也跟著點頭，「看出來了，你全程皺著眉頭都沒笑過。」
「呃，這跟笑有什麼關係？」
「因為斧牙龍在做跟別的寶可夢玩遊戲的美夢，如果你能感覺到它的心情，當然會笑出來了。」艾莉絲說出了標準答案。
話音剛落斧牙龍從睡夢中驚醒，快速回憶起自己經歷了什麼的它四處張望，卻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場地和已然湊到一塊兒的兩名訓練家。
贏了嗎？
斧牙龍看向艾莉絲。
「抱歉，我們輸了。」她非常果斷地承認了己方的敗北。
斧牙龍聞言不由得失落地低下頭。
艾莉絲把手放到它的腦袋上，輕聲鼓勵道：「沒事的！下一次我們再贏回來！」
「……喔噥！」
斧牙龍抬起頭注視著訓練家的眼神，無比認真地點頭回應。
二者視線交換之時，不斷傳遞著各種情緒。
旁觀的柏木忽然出聲道：「我剛才會有那種感覺，應該就是跟伱現在和斧牙龍交流的這種情況差不多？」
「啊？」「就是說，我能簡單體會到三首惡龍的心情和想法，是因為我跟它足夠熟悉，長期生活、對戰積累下來的默契。」
他繼續道：「所以搞不好這都跟你的能力無關，而是我與三首惡龍牽絆的體現。」
情緒上高度共鳴，甚至連混亂的念頭都能感知到。
極有可能與【龍之心】毫無關聯。
艾莉絲歪頭，「那到底是感覺到了，還是沒感覺到？」
「感覺到了。」
「那就沒問題了呀！既然已經有這種感覺了，接下來哪怕是你不熟悉的寶可夢一樣能體會到對方的心情。」
艾莉絲撫摸著斧牙龍的頭，認真地道：「我其實很早就想說了，重要的不是這些奇怪的原理和邏輯，是喜愛著龍屬性寶可夢，想與之溝通與之理解的心！心比什麼都重要！」
「心更重要……」
柏木默然，思忖后贊同道：「你說的對，一直糾結原理和邏輯的我並沒有體悟到龍之心的本質。」
『想通過龍之心來加速與新寶可夢的磨合。』
這一功利的想法讓他忘卻了艾莉絲為什麼會擁有這股力量——
喜愛。
對龍屬性寶可夢極度的喜愛，迫使後者想要理解它們，想要體會到它們的心情，想要與更多的龍屬性寶可夢相遇、相識。
這份熱忱。
或許才是艾莉絲能擁有這股力量的一大緣由。
「連這個最重要的原因都忘掉了的我，居然能聽到三首惡龍的心聲，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
柏木無奈一笑。
艾莉絲眨了眨眼睛，道：「這恰好證明了你對龍屬性寶可夢的喜愛啊！至少你有著對三首惡龍的熱愛！難道不是嗎？」
「與其說上天眷顧什麼的，倒不如講是珍視著三首惡龍的你，理所應當地得到了同樣珍視著你的三首惡龍的反饋！」她鄭重地說道。
「……受教了！」
柏木嘆服地說道，艾莉絲作為主角團的一員，偶爾也會像小智那樣說出一段令人振聾發聵的話語。
他露出微笑，「多謝你了，讓我有過這樣一次新奇的體驗，又提點了我，說不定未來真能體悟到這股神奇的力量。」
「一定可以的！我們都那麼喜歡龍屬性的寶可夢！」
艾莉絲為他加油鼓勁，轉而也笑道：「而且我也要感謝你，這場戰鬥讓我知道了自己當前的不足和缺漏，跟強大的馴龍師對戰果然是件正確的事情！」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寶可夢中心，將受傷的寶可夢交給了喬伊小姐處理。
待結束治療。
他們又一起吃了早飯。
所謂不打不相識，快龍固然是個暴躁小老弟，但敗了以後也不會輸不起什麼的，大方地承認了三首惡龍比自己強的事實，並與其分享自己的食物。
三首惡龍在外性子其實特別高冷，但看到訓練家跟快龍的訓練家關係這麼好，也就將自己的食物分享了出去。
兩隻強大的龍屬性寶可夢締結了友誼。
另一邊。
異色美納斯則是多了倆迷弟。
斧牙龍和尖牙陸鯊對它的喜愛始於顏值終於實力，不過也僅限於討好美納斯的階段，喜歡的情緒非常單純，不摻雜任何一絲繁衍的慾望。
美納斯本就喜歡交朋友，自然不會抗拒擺出友好姿態的斧牙龍和尖牙陸鯊，大方地接受了它們的「上供」，並給予「賞賜」。
「都是交換食物，怎麼感覺兩邊的氣氛不太一樣？」
艾莉絲有點奇怪。
「這個嘛……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柏木笑了笑，沒有點破。
飯後。
他們本打算把一片狼藉的場地修繕好，未曾想過去一瞅，那些被流星群炸到坑坑窪窪的地方已經被填平了，連被餘波掀起的草皮都得到了修繕。
往遠處看，幸福蛋護士正手持鐵鍬等工具哼著哈皮哈皮歌走遠。
「手腳真麻利。」
柏木為它的專業素養感到敬佩。
艾莉絲贊同地點點頭。
——
分別的時刻來臨。
得知流星瀑布具體情況后的艾莉絲依舊打算北上，去那裡挑戰強大的馴龍師，順帶嘗試著從龍巢里收服強大的龍屬性寶可夢。
但迎接她的大概率只有護村隊三人組，以及數之不盡的爺爺奶奶龍。
柏木按照計劃前往紫堇市，爭取在兩個月內打完三場道館戰和一場華麗大賽，以此參加米可利杯和琉璃道館戰。
走路的話，時間不算特別寬裕。
因此必要的時候他會選擇乘坐動車或騎乘三首惡龍趕路。
臨行前。
柏木給艾莉絲的手機下了個指南針app。
「這是指南針，你朝著北走絕對沒有錯，這是地圖功能，不要忘記了。」他叮囑著事情，卻發現後者雙目無神，露出一副腦袋空空的表情。
惹得他在其眼前打了個響指。
啪！
「喂！」
艾莉絲如夢初醒，慌忙點頭，「啊？誒！喔！好好好！」
「好什麼啊……」
柏木扼腕不已，讓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十三歲小孩兒在外面旅行，也就寶可夢世界會存在了。
「哈哈哈，沒關係噠！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哪怕迷路了，也肯定會有辦法的！」艾莉絲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
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無語。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柏木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嘆了出來，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多保重。」
「你也是！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再對戰吧！」
艾莉絲自信滿滿地道：「一定會讓你非常吃驚的！」
「我會期待的。」
他回應道。
兩人正式揮手分別。
然後。
「那邊是西。」
站在原地不動的柏木默然看著這丫頭大步流星向西走，明明一分鐘前還幫她指了方向。
「啊，搞錯了。」
艾莉絲動作一僵，尷尬地一百八十度轉身繼續走。
柏木深深地低下頭捂住臉，簡直沒眼看，「……西邊反過來是東邊。」
「我、我知道的！」
艾莉絲被說的臉紅，終於向北邊以頗快的速度跑遠，儼然是不好意思再慢吞吞地待下去了。
而隨著她消失在視線盡頭，柏木收回目光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