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要肉沒有
嘈雜聲遠遠的傳來，余紅梅依稀聽到幾句肉、雞蛋。
聯想到三丫離開時的眼神，余紅梅瞬間起身，拿過一邊的空碗，利索的把大白菜里的肉都給撥的差不多，只留下少少的一點肉沫。蘑菇野菜雞蛋湯除了蘑菇與野菜外，雞蛋也被撥走，只餘下一點點的蛋絲。
看眾人還一臉懵的樣子，余紅梅也不解釋，只是吩咐兒媳們將她撥出來的菜與白米飯端到她的屋子，再讓丫丫給每個人都續一碗水。
桌子被清理的很好，眾人的嘴巴也被擦的很乾凈。
余紅梅不知道打哪兒拿出了幾個硬饃饃，一一分給他們，然後自己用一碗水泡了小半碗的飯對付著。
沒辦法，一時半會的，米飯的香氣實在去不掉了。
到這會了，桌子上的人也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對頭，紛紛裝模作樣的啃起了饃饃。
虛掩的大門被大力的推開，呼啦啦一大群婦人凶神惡煞的走進來。
帶頭的，赫然就是剛剛離開的季三丫。
余紅梅冷然的看著一臉得意的季三丫，心裡氣的不行。
好好的一頓飯非得弄的一波三折，想想心裡就慪的慌，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能做的，就是苟！
順便迂迴的反擊回去。
李氏早早的得到了吩咐，鬧，鬧的越大越好。
「天啊，娘，是打劫的，我好怕啊」一邊喊，還一邊使勁的跳著。
那模樣，如果不是余紅梅功力深厚恐怕早就笑出來了。
丫丫畢竟還小，性格有些靦腆，做不來李氏的潑辣，只得裝作嚇到的模樣，顫顫巍巍的躲在一邊抹眼淚。
肩膀還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嚇哭了。
余紅梅幽幽的掃過哭的不能自已的丫丫，心裡默默的嘆息。
多好的演技，生在這個時代，還真是糟蹋了這麼好的苗子，這要是在現代，妥妥的奧斯卡影后啊，嘖嘖！！
孫氏與四個兒子就簡單多了，只是同仇敵愾的站在余紅梅前面，完美的擋住了進來的人逡巡飯桌的視線，至於大頭二頭，哭就對了。
這麼大的陣仗，唬的闖進來的人一跳，原本氣勢洶洶的架勢頓時停住了。
季三丫看眾人停下，心裡著急，當下就不管不顧的大喊起來。
「余奶奶，你家昨晚吃了一大盆的肉塊還有一大盆的雞蛋，今天又吃，可是這些嬸嬸都沒有嘗過肉味，你就分點給我們吧，也讓我們嘗嘗肉是什麼味道的。」聲音很是尖利，絲毫不見大樹底下的怯懦。
可是跟她來的那些人哪裡會想到這些，她們的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肉跟雞蛋。
接著，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然後三三兩兩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余嬸子，你看我們家都好多年沒有嘗過肉腥味了，你就讓我們嘗一口吧。」
「是啊是啊，余嬸子你可不能小氣，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們也不要多，讓我們一人吃一口就行了。」
「對，就一口，余嬸子你可不能小氣。」
「就是就是，大家鄉里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果太小氣的話那可就沒意思了。」
「對對對」
「就是就是就是」
余紅梅都要氣笑了，這面前的都是什麼人啊，聽聽那語氣，那態度，那意思，好像她不給她們肉吃就是十惡不赦一樣。
還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能沿用千年的道理真不是說說而已。
人性，醜惡！
攔在前面的大壯幾人與孫氏李氏都驚呆了，連之前的計劃都忘了，只是傻眼的看著面前貪婪的婦人們。
余紅梅等她們的聲音漸漸停歇之後，才低沉著嗓音開口：「我們家沒有肉，那幾個雞蛋也是給翠兒補身子用的，怎麼？這點子雞蛋你們也想搶？」冷冽的眼神緩緩掃過在場的十來個婦人，聲音沉穩有力。
「你騙人，我剛剛走的時候還看見滿滿一大盆的肉還有雞蛋，怎麼可能沒有？一定是你捨不得給這些嬸嬸吃，藏起來了。」
季三丫話音剛落，她後面的十來個婦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余紅梅，那臉紅脖子粗的吵架樣式，厲害如余紅梅也是插不進半句話。
真有種滿身是嘴說不清的感覺。
這些人，太吵了，也太能喊了。
余紅梅的腦袋被吵的一抽一抽的，眼睛都要冒金星了。
余紅梅深知不能在繼續拖下去了，只好拿起了面前的碗，狠狠的摜在季三丫腳下。
季三丫腳下的地方剛好是一塊深色的石頭，巨力摜擊之下，碗瞬間碎裂。
細碎的陶瓷噴濺開來，即使季三丫躲得很快，褲腳也濕了很大一片。
碗破碎的聲音響起，七嘴八舌的婦人才停下了指責，紛紛看向面無表情的余紅梅。
余紅梅沉沉的盯著她們，聲音低沉卻又不容人忽視。
「你們就是聽季三丫說的我們家有肉有雞蛋你們就昏了頭？一個個的都幾十歲的人了，居然聽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的胡話，你們長沒長腦子？她說有雞蛋有肉你們就信，那她要是說你們家的錢都是她的，你們給不給？」
「別整天啥事不幹凈想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天上要能掉餡餅還要種地幹嘛？整天累死累活的也賺不到幾口吃的，還不如天天沒事凈睡覺，餓了就張嘴等天上的餡餅掉下來好了。」
「還有你，李大花，別以為老婆子整天病歪歪的呆在家裡就啥事不知道了。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來連口熱飯都沒有，也好意思杵在這要肉吃。我今兒還就告訴你，我這兒要肉沒有。」
「你們，誰敢過來一步試試，你看我打不打斷她的腿？真以為人多能耐了是吧，我余紅梅還就告訴你，人多真沒啥能耐。就你們這點手段，不夠看。我余紅梅既然能在戰亂的時候保住家裡所有人，今兒，我也能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們。」
對面的那幫女人心裡一驚，氣勢就弱了，她們怎麼就忘了，這余老婆子可是頂頂厲害的人物，年輕時舉著菜刀都敢跟官兵硬杠的主，即使後來受傷沒那麼厲害了，可也不是她們能隨意欺負的。
想到這裡，除了季三丫外，所有人都生了退意，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地里都沒活了是吧，一個個的這是想幹什麼？土匪呢？」人群後面，一聲醇厚的男聲響起，聽到這個聲音，原本就被余紅梅嚇的不敢吱聲的婦人們立刻就如受了驚的老鼠，一下子退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