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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逆風飛翔

  半年後,逐漸想開,完成自我療愈,慢慢解開心結的我,不斷聽到心裡有個聲音在催促我:成亦菲,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的人生不能就這樣永遠暗淡下去,你要繼續上學,你要復讀,重拾你的大學夢想!

  你曾是爸爸的驕傲,你一定不能放棄學業,放棄夢想。你要用行動告訴那些嘲笑過你對你落井下石的人,你不會被生活輕易打敗,沒有了家庭的庇護,你還是要做回那個聰慧勇敢的女孩,你要為自己而活。

  就這樣我主動向媽媽提出了轉校復讀的想法,轉到了離自己家比較近的一所高中,這所學校沒有東南中學有名,但是也培養出了不少清華北大的優秀學子。就是在這裡,我認識了我高中時代的第二位伯樂——凌亞,她只比我大四歲,成了我亦師亦友的大姐姐。

  畢業於師範院校歷史系專業的她,是高中三年我的新語文老師,也是我們的班主任。她有一頭烏黑靚麗的及腰長發,她的身材極好,高挑挺拔,是我們全班同學心裡尤其是男生們眼裡的女神。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甚至有男生半開玩笑說:如果我不在上學,這樣漂亮的女生,我一定會努力追來當女朋友。

  凌老師對所有學生都嚴厲有加,不苟言笑,大家都怕她,但她唯獨對我像自家姐姐一般親切溫和,在我面前從沒有大聲說過話。

  我轉學第一天進入她的班級,她就拉著我的手,像得了寶貝一樣向全班同學喜氣洋洋地介紹我:成亦菲同學非常優秀,她從東南中學轉過來,是個琴棋書畫樣樣在行的才女,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班的新成員了,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她的到來……

  因為她本身學的專業是歷史,也不是學語文專業的,所以每次課堂上她遇到自己也不太會的難題,都會不恥下問跟同學們一起探討。當大家都回答不上試卷上的問題的時候,她經常會叫我起立給大家解疑答惑,每當我完美得給出絕妙的答案,她總是給予我由衷的讚美。

  她要求我們每周都記日記,並且一周上交一次,以此鍛煉我們的寫作能力,我每次上交的日記,她都會給我批註鮮紅的「優」。我在日記里記錄了每天的所思所想,也包括成長的心理困惑,她從不橫加評論指責。

  凌老師是我整個高中生涯里,遇到的唯一一個充分尊重學生的意志,因材施教,真正把學生當朋友去看待的老師。那時候我爸爸過世沒多久,我媽媽嫁到了繼父家,而繼父家剛巧就住在我新學校對面的老街上。

  我常常想家,不願意在繼父的家裡多待,經常放學后就想回自己家裡。但是因為自己家離那所高中騎自行車大約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那時候還沒流行電動車,只能騎自行車來回,所以我一旦回家,晚上就不太可能再回去上夜課。

  我跟她說:「凌老師,我想回家。晚上夜課,我把書帶回去在家自習,可以嗎?」

  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她一直相信我是個好孩子,承諾的一定會做到。就是因為她的這份信任,每次我回家之後都不曾懈怠功課。

  那段時間,我雖然在老師們的鼓勵下,慢慢重新建立了學習上的自信心,但是爸爸突然過世的陰影,還是在我心裡縈繞。有一次凌老師家裡有事,讓隔壁班的語文老師來代班,上作文課老師出了一個作文題目叫:我的父親。

  我坐在書山背後,聽著老師講課,聽著聽著我想起自己的爸爸,就無法自抑得痛哭起來。同學們大多數都並不清楚我家裡發生了啥,那個老師看著哭到淚流滿面的我,也一臉懵逼,很多同學甚至覺得我腦子有點不正常。

  那段時間,我性格變得非常內向甚至開始自閉,平時不愛與其他同學溝通,即使課餘被其它同學誤會了,我也不願意開口跟他人說話,實在沒辦法就用寫紙條的方式跟人溝通。久而久之,不明緣由的同學都覺得我很怪異,不愛搭理我。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內心苦悶的我,開始常常買各種零食吃。媽媽說我從小到大都不愛吃糖果零食,除了水果之外,每日吃飽三餐便十分知足,以至於其它小孩吃糖吃壞了牙齒,牙疼得嗷嗷叫,而我的牙齒竟然從沒有蛀過,因為我不愛吃糖,對任何零食都不感冒也不貪嘴,媽媽覺得小時候的我特別懂事特別讓人省心。

  可是高中時候的我性情變了,習慣也變了,可能是我覺得生活太苦澀找不到任何心靈的依靠,便在食物中尋找慰藉,經常下了晚自習給自己買各種零食吃。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胖了。但是拿美術老師的話說,雖然胖,但是胖得勻稱,不難看。(苦笑)所以在這點上倒是從未在高中時受到過同學的嘲笑。

  只是有個別同學知道我不愛講話,平時總是一聲不吭,就故意來惹我,刺激我,跟我吵架。凌老師知道后,對我說:「菲菲,你有什麼不爽的,就當他們的面大膽說出來。你不要擔心,哪怕今天是你主動找人吵架了,我也一定會站在你這邊批評他們!」

  我當時聽了,眼淚都要出來。我心想我一定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輩子才遇到這樣好的老師,為了幫助我走出心靈的困境,不論發生什麼,她都願意挺我。

  雖然我們這屆學生是她畢業以後帶的第一屆畢業班,她也沒有什麼豐富的語文教學經驗,但是她把學生當朋友,用她獨特的人格魅力,把我們班每一個學生都管得服服帖帖,在她的帶領下,我們班的模擬成績有幾個科目好幾次都在市裡排名靠前,個別科目甚至拔得頭籌,比赫赫有名的啟東中學都考得好。

  我們那年的高考,考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文理大綜合試卷。任何人都沒有選擇文科或者選擇理科的自由,所有的人連藝術生都必須文科理科全部學習。

  藝考生的文化成績相對比其它專業的文化成績要求低一點,可以一半拼文理大綜合的成績,一半拼藝考成績。只要兩者都達標,便能順利考上大學。所以思慮再三,理科很爛,文科超好,還擅長繪畫的我,高三時候選擇了參加美術藝考,被分到了藝術班。

  那年我高考發揮還算正常。如若報考師範類英語專業或者美術專業,分數都是本科穩拿的,但我再一次違背媽媽想讓我繼承衣缽報考英語師範專業當教師的願望,因為我那時候一心想當設計師,想在不久的將來用我的美學設計天賦去設計創造一個更美麗多彩的人生。

  於是便填報了藝術類院校藝術設計專業的志願。並且如願被學校錄取了。

  在我高考前夕,我媽瞞著我去找了好幾個算命大師,算我能否考上大學,她問了好幾個師傅,都說這孩子沒希望了肯定考不上了啊。

  於是她獨自鬱悶神傷,也不敢將這個預言告訴我,怕影響我高考情緒,自己默默扛到了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會,才如釋重負對我說:我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了,那時候算命的都說你考不上.……我差點就以為是真的了。

  我很是驚訝,隨即莞爾道:所謂天機不可泄露,看來泄露的天機容易不準啊。唯有自己努力堅持是真的。

  其實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有個風水大師看了我家老宅的風水,跟我媽媽道別後就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我也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得走去上學,走到半路,又遇到了那個師傅,他都已經往前騎了至少兩三百米,遠遠地我又看到他突然匆匆往回騎,看到我便立馬停車,顯然是回來特地找我說話的。

  他非常認真地摸摸我的腦袋對我說:「孩子,一命二運三風水,你天資聰慧,將來前途無量,且蒙祖上恩德,天賦『靈氣』。一定好好讀書,加油努力,只要努力不放棄,就可以考上大學!記住叔叔的話,千萬不能放棄啊。」我沖他甜甜的微笑,我說:「叔叔,你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一定加油努力!」

  年少的我當時並不明白看個風水而已,為何師傅會對一個陌生的小孩那麼上心,特地回來「遊說」,但是如今我卻徹底理解了他說的話,幸好我沒放棄,命或由天定,但事卻一定是在人為。俗稱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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