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遇「家暴」

  10多年後的今天，如果認識10多年前的自己，我一定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扇醒。

  我怎麼能那麼傻？聖母心泛濫，要救贖一個控制狂、暴力狂？所有的人都心疼我，勸我離開他，我卻還傻傻堅持要嫁給他，要跟他領證？

  此刻記錄著過去的我，恨不能讓時光倒流，恨無法喚醒過去的自己。但是老天爺很快就讓我徹底認清了現實——

  有一天我在洗澡，沒有接到他電話，習慣查崗突然怎麼都打不通我電話的他，急瘋了，跑回家衝進衛生間，對著一絲不掛的我，上來就是一拳。

  我踉蹌著從浴缸里爬起，驚慌失措地向他父母求助，他父母過來看了我一眼，沒有半點心疼，板著臉說了一句：「你們怎麼鬧成這樣？好好的日子不過？」

  說完他們就準備離開，我說：「你們先別走，如果他再打我，我怎麼辦？」

  他爸爸冷冷拋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早該知道有這麼一天。他有一個很詩意但是透露著對原生家庭淡淡恐懼和厭倦的網名「然後再回家」。我曾開玩笑式地問過他：為什麼叫然後······再回家？不能馬上就回家呢？

  他說從他記事起，爸爸媽媽就經常吵架打架，所以他不愛待在家裡。我親眼見過他媽媽和他妹妹吵架，罵著罵著兩人就扭打起來，互相揪頭髮，他去勸架，卻將他瘦弱的妹妹整個拎起來，把她妹妹上半身的衣服都扯爛了，就那樣不顧妹妹是個女孩半身都裸露著，直接拖著在地上走······

  對至親的人尚且那樣，對我又怎會懂得什麼叫尊重和愛護？他的那一拳徹底把我打清醒了，什麼樣的父母教養出什麼樣的孩子，他們全家解決矛盾衝突的方式就是暴力相向。而且跟他結婚領證沒多久，他就開始辭職，長期待在家裡玩遊戲，問他工作的事怎麼樣了，他總推說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工作。

  從那之後，我的「聖母心」醒了。

  因為當時我所在的那家單位是電商網路公司，老闆從我最初剛進公司的時候，就希望我不光會平面設計，還要學會一些網路後台的編程語言。於是我決定離開一段時間，去「S市」市中心報名參加計算機編程進修班，學習JAVA語言和HTML語言。

  我希望彼此能好好冷靜，好好想想這段婚姻該怎麼繼續下去。我媽媽得知這事，特地從老家輪渡過來，趕到我們家，好心勸他：「小孫，要不這樣，你先找一份工作干著，不要沒事老宅在家裡，容易七想八想，或者你就跟菲菲一起出去接受培訓深造。你本身也是學計算機專業的，學這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說那他學習的費用是不是也由我們家出，我媽就說，你們各自的培訓費用各自承擔，我這個丈母娘不可能全部包辦。

  他不願接受我媽媽的建議，我媽話音剛落，他就當著他爸媽的面，立馬起身撲上來要打我媽，被他爸媽拉住。他罵罵咧咧拿出我們剛領沒多久的結婚證撕得稀巴爛，嘴裡大聲咒罵著：「上樑不正下樑歪！」

  我媽媽平時打電話來一直跟我說兩人吵架，肯定雙方都有錯，還一直勸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領了證結了婚就要多包容忍讓對方的缺點，看到那一幕之後，她哭了，委屈地對我說：「怎麼就上樑不正下樑歪了？我家是心術不正還是幹啥缺德事了？我一心希望他好，希望你們好，最後倒成了壞人了？這孩子是真的有暴力傾向，一言不合就跟瘋了一樣要動手打人。」

  那夜她一宿沒睡著，我們母女兩人窩在小房間里徹夜長談，媽媽對我說：「你下定決心了嗎？下定決心媽媽就支持你。我以前不相信是沒親眼看到，這是魔鬼上身，真的有點變態啊！心情好的時候哄哄你，心情壞的時候恨不得要了你的命，我不想看你受一輩子苦······」

  第二天媽媽護著我離開了他家。

  我去S市學習，他繼續不上班，時不時「發病」，不是打我電話說狠話嚇唬我，就是半夜打我媽手機，罵我媽媽······

  我挨了那一拳之後，心裡有陰影，晚上經常做噩夢。離開沒幾天，便在宿舍感冒發燒······

  宿舍的條件很差，床是那種四人一組一人一鋪的鐵床，同宿舍的姐妹人很好，知道我睡不慣上鋪，便把下鋪讓給我睡。高溫的夏天，沒有空調，我發著燒一個人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憋汗」硬扛過去。

  我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白天上課的時候，我逼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課餘和同學們一起研究怎麼編程，但是一到夜深人靜，孤獨無助痛苦絕望的心緒便全部湧上心頭，讓我難以入睡。我自己明白如果心裡完全沒有愛了，便不會有糾結痛苦。之所以如此難受，是因為我在心裡還愛著他吧。

  初戀想要切割，真的很痛，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