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曾為我唱「國歌」

  幸福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剛剛交往1個月，實際只見過4次面的我們，卻馬上就要面臨離別，他去天津出差那天，我去給他送別。送別的時候，我戀戀不捨地對他說：我會等你回來。他只笑笑，默默不語，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時我還在蘇州的一家廣告公司上班，廣告訂單每天絡繹不絕，所以其實我跟他彼此都有各自的工作和事業要忙，都說小別勝新婚，對於我這樣的事業型女子來說，我倒並不是很在意這次短暫的分別。我覺得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剛開始廣告公司的工作雖然忙，卻並不十分辛苦。因為公司請了三個設計師，一個設計總監，還有我這個80後設計師，再加一個跟我同一時間段進去的90後設計師，我們三個人分工協作，工作安排倒也井然有序，每天基本都能在下班前完成既有工作量，也不常需要加班。所以下班后，我也有不少時間跟鑫寶聊天聯絡感情。

  但是好景不長，設計總監跟那個90后小丫頭個性有點不合，兩人在一起總是「雞雞斗」，講幾句就要吵起來，最後小丫頭因為把一家重要客戶的名片信息都打錯了，被公司以此為由開除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是很微妙的，你不喜歡我的時候，其實我看你通常也是不順眼的。總監嫌棄丫頭沒有工作經驗，笨手笨腳，設計任何東西都要一遍遍問她該怎麼做，讓她不勝其煩，小丫頭則跟我訴苦說：不論我做啥，她都不滿意。我只能做什麼都先問過她，問了又會挨罵，感覺她都要把我整崩潰了。

  旁人對她們的紛爭愛莫能助，其實對剛進職場的新人來說，都曾有過被老員工嫌棄的經歷，無法避免。面對「師傅」不能硬杠，只能選擇「聽話、順從、多拍馬屁」的策略，因為你要學本事啊，你只能摸清師傅的脾性，順毛捋啊？

  職場的生存之道就是你要麼自己有本事，別人動不了你，就像總監動不動就要跟小丫頭髮火，卻總是對我和顏悅色，因為我設計年限沒有她久，但是我會的設計軟體比她多，設計總監有不會的，偶爾還要來問問我，而且剛好她不喜歡「話多」的手下，我「多做事少說話」的個性正對她的脾氣，所以我兩在一起不會吵架。但當你自身羽翼不夠豐滿，還沒啥真本事的時候，如若這時候就跟別人產生正面衝突，別人看不慣你、想動你易如反掌，會揪住你一點小紕漏隨時把你「掃地出門」。

  說真的，其實我不怎麼反感那個小女孩，她雖然做事缺乏經驗嘰嘰喳喳喜歡問個不停，但是她單純沒啥心機，一旦把技術問題搞懂之後，事情還是都能處理好的，去了幾個月也幫公司完成了不少瑣碎的小訂單。

  她走後，她的設計任務便都壓到了我一個人身上，大單小單全都找我，我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天天加班到半夜凌晨，每天晚上都是自己披星戴月「打的」回去。半夜坐在車裡聽到司機放的那首《都市夜歸人》，會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有想哭的衝動——

  心若知道靈犀的方向，

  哪怕不能夠朝夕相伴，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溫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間聚散，

  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請守護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這首歌恰如其分地唱出了我那時的心情，那段時間的我很想念鑫寶，像我這樣的女子，外表堅強，面對工作事業的時候，總是一副有老娘在什麼事都可以搞得定的「女漢子」架勢，其實內心也有不為人知柔軟脆弱需要被愛守護的時候，遭遇過年少失去至親的苦痛，經歷過一次婚姻的劫難，我是多希望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我心裡，陪伴我踏踏實實地走完人生的下半場。

  我在廣告公司工作了大半年，時常忙到連喝水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隔三差五的熬夜加班，讓我的身體抵抗力大不如前。

  有一天半夜回去，腰突然從微微、隱隱的疼痛轉變成劇烈疼痛。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那種疼痛感很熟悉。

  我記起自己離婚後有兩回在上一家單位也那樣疼過，疼得整個人直不起腰來，去醫院檢查，查出是腎結石。有人問過我，腎結石到底是怎麼個痛法，我無法形容那種痛苦，醫生說腎結石疼痛級別11級，僅次於分娩痛。

  醫生說你這設計師的工作一定經常坐著不動，平時早餐不吃，缺少運動，喝水喝太少，都容易長結石。後來醫生開了排結石的中藥，囑咐我回去煎了吃。我便每天在樓道里上上下下爬樓梯，大杯大杯給自己灌水，一天七八杯水，相當於罐一大瓶開水的量，過了兩天，尿尿時肉眼可見排出來一小塊粉狀凝固物，便好了。

  但是「結石君」並沒有就此放過我，時隔一年後，因為長期熬夜加班，那天夜裡它突然又造訪發作了。我自己尋思可能是我最近忙於工作，時常忘記喝水，也少了運動，所以小石子又開始長了。我一時特別懊惱，恨自己怎麼就得了這麼一個怪病，還老犯？我躺在床上一邊疼得要死要活，一邊流淚。

  我發信息問鑫寶：你睡了嗎？

  我以為那會很晚了他肯定睡著了，不可能會理會我，結果他立馬回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肚子痛，好像是最近缺少運動，又長結石了。以前也這麼痛過。這麼晚了我只能撐下去，熬到早上再起來打的去醫院。

  他收到后立刻回復我：菲菲，加油，沒事的，你是最堅強的。以後多喝水多運動。

  我說：嗯，我知道的。但是我真的好疼啊，快疼死了……你能唱首歌給我聽嗎？或許我能好點？

  我疼得在床上打滾，用手緊緊抓住被子，實在找不到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突然想起來叫他唱歌給我聽。

  沒想到他真的撥通了我的手機，對著手機說：「你準備好了嗎？我要唱了。」

  我說：「嗯，你唱吧。我聽著呢。」

  「咳~」他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大聲唱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國歌》逗得又哭又笑。沒想到外表憨厚木訥的他，也有如此逗比溫暖的一面。我承認我當時真的被那首《國歌》感動到了，對他的好感再一次升級。

  可是多年之後，回想起他為我做過的最讓人感動的事，竟然也就只此這一樁，再無其他了。

  有句話叫遠親不如近鄰，之後我還是扛不住疼，在隔壁房東（房東是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生，在廠里打工，她和她男朋友就住我隔壁）的幫助下，打的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