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新的工作際遇

  在找工作的那一周里，我每天早上早早起來淘米做飯，擇菜洗菜做菜，不得不說作為金牛座吃貨寶寶中的一員，我們真的天生對烹制美食有一套，且無師自通。

  那幾天我變著法給自己做好吃又營養的食物，黃瓜、胡蘿蔔、草頭、蘑菇，韭菜、花菜，每一種平凡的蔬菜，在我的用心琢磨以及跟些許葷菜的巧妙搭配下，都做出了屬於它們最好吃的味道。

  偶爾我也會在美團外賣上點一些飲料，喝著飲料吃著美食，飯後再切點水果，做做水果拼盤，我把單身生活過得小資又富有情調。

  每次我把自己做的菜放在微信朋友圈裡一亮相，便會引來無數點贊。

  但是我心裡也很清楚，疫情當前，這樣舒服的生活可能也沒幾天了，因為我馬上要換工作，一旦工作不在附近，我還要準備換房子。

  為了減少房租開支，我打算重新租個幾百元的合租小間，這就意味著我再沒有獨立廚房可以給自己燒飯吃，也再沒有寬敞的大房間住，沒有大床可睡，也沒有大衣櫃可用，一切生活起居都只能從簡。

  果不其然，一周里，在BOSS直聘上，陸續接到的幾個面試電話，都是來自常州其它區域的工作機會。

  其實我特別希望新工作能跟男神在同一個區域，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好幾個面試通知都來自Z區，我特地搜了一下高德地圖，那幾家單位不僅離我住的地方遠，離男神工作的地方更遠，我有點沮喪，但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因為受到疫情影響，很多單位對我們平面設計這個工種都壓低了工資薪酬標準。絕大多數單位開出的薪酬待遇都很低，在為數不多的幾家相對「高薪」的面試單位里，我選擇了我以往做過的，比較熟悉和擅長的行業。一個是健康行業，一個是電器照明行業。我預估了一下這兩個行業目前受到大環境的衝擊概率較小，未來幾年仍然有可觀的發展前景。

  兩家單位招聘啟事上的工資待遇一欄，分別寫著1w以上、7.5-9k。

  去那家健康行業的公司面試的時候，老闆對我的面試表現還算滿意，但是面試完，他們又給到我一個廣告主題，需要我回去設計朋友圈用的系列廣告畫面（一個系列四個畫面）。

  廣告設計測試題是關於五穀雜糧的宣傳畫面，這樣的主題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因為我在南京的時候就曾做過健康產業的平面設計。

  回到家裡，我挑燈夜戰，非常認真的把四個畫面用一種非常新穎的排版創意方式表現了出來。

  面試我的人事經理一收到我的設計稿，就表現出大大的讚賞之情，但是在談到薪資這塊時候，對方卡殼了，說是要徵求一下老闆的意見。

  我滿懷期待，等到的答覆卻是：目前疫情嚴重，我們公司很多同事都還在家裡遠程辦公，我們很需要像你這樣有經驗的設計人才加入我們的團隊，但是最近一兩個月，能給到你的薪資只能跟這些還在家裡遠程辦公的工作人員一樣的待遇，就是每月只拿基本補貼2000元。等到疫情過了，大家正式上班了，老闆說您提的1萬月薪甚至更多，我們都可以滿足。

  聽到這樣的回復，我在網路這邊，頭早就搖得像撥浪鼓了。我說：抱歉，這樣的薪資待遇我做不了的，我剛畢業那幾年就已經拿四五千工資了，這點錢我這兩個月在外面租房子都不夠基本生活開銷的。

  再說剛開始如果薪資沒有敲定，兩個月之後就更說不準了，況且這疫情還不定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結束呢。

  我心想你們老闆也太沒有誠意了吧，但是我沒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畢竟這次合作不了，不代表未來也一定沒可能合作。

  疫情期間找工作本就不容易，受到這樣的打擊后，我內心對這個特殊時期還能否找到好工作這件事漸漸不抱期待了，因為即使我能拿出好的作品證明自己的實力，企業也無法給到我想要的薪資待遇。

  以至於，我在去另外一家照明電器公司面試之前，我的內心也是充斥著悲觀主義色彩的。

  一則這家照明電器單位的位置特別偏僻，差不多都快靠近常州鄉下了，二則這家公司開出的薪資待遇比上家低了好多。一般招聘廣告上寫的數額，都是用人單位現實里給不了的薪資待遇，實際錄用后都是要在那個數字的基礎上再打折的。

  所以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象慢慢從現代化高樓聳立的建築群，變換成了喧囂雜碎的小鎮鬧市街景，我的內心也漸漸開始迷惘。我跟著導航，穿梭過一排排商戶，問了好幾個路人，才看到我要面試的那家單位——

  一座三層樓的樓房，側牆上有一塊大大的廣告牌，紅牆黑字，用書法字體寫著公司的大名：啟明軒。遠遠望去，猶如一個碩大的紅包，剛剛在家過完新年的我，看到這個倒也覺得有一絲過新年的喜慶感。

  到了樓下，跟前台表明來意，她們就示意我上二樓找人事。到了二樓，我看到裡面有一個大大的辦公室，辦公室里，齊刷刷放了15個辦公桌（帶隔欄的那種組合式辦公桌），分三排，其中靠北的座位坐滿了人，靠南的座位，比較空蕩，有好幾個空位沒有人坐。

  巧的是，我一進去碰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人事經理，也不是部門經理，正是老闆，他剛好從裡面的會議室走出來。

  因為在BOSS直聘上看過他的「卡通頭像」（貌似是有人特地根據他的模樣幫他畫的簡筆漫畫），所以我第一眼就認出他是老闆。

  老闆年紀跟我媽媽差不多大，六十多歲的光景，四方臉，小眼睛，淡眉毛，我禮貌打了聲招呼，說：「劉總，您好，我是過來面試的，之前在BOSS上跟您聊過。」

  因為我也在平台上上傳了本人的真實照片，劉總看了我一眼，也第一時間認出了我，說了一句：「你好。是成亦菲，是嗎？你先進去坐一會。」

  我進去之後，看到一個扎著辮子的女孩從前排第一個位置處探出頭來，問到：「你是來面試的嗎？」

  我「嗯」了一聲，她從文件夾里迅速拿出一張簡歷表格遞給我，讓我填。老闆在我後面也跟了進來，示意我去邊上的會議室坐下，並且招呼了另外一個男同事一起到會議室坐下。

  以往去其它公司，都是先經過人事經理和部門經理的面試，然後他們覺得滿意，才會向老闆引薦。但是因為我運氣好，第一時間見到了老闆，說明了來意，所以就變成直接由老闆親自面試。

  而且在BOSS直聘上，也確實是老闆主動向我拋出的「橄欖枝」，給我留言說看了我的工作簡歷，覺得我有豐富的企劃經驗，非常適合他們公司平面設計的工作。

  能看出來，他們公司目前正急缺平面設計師，辦公區里右手邊一排，空落落的位置很好的「暗示」了這一點。

  老闆為人挺爽快，率先跟邊上的男士介紹說：「頁經理，這位就是我在招聘平台上，自己挖到的一塊寶藏，她跟你同歲。有著十幾年工作經驗。工作經驗十分豐富。」

  頁經理，圓圓的臉，180M的個頭，看起來稍稍有點壯實，稀疏的幾縷劉海倔強地虛浮在額頭，暴露了80后中年男子的現實工作與家庭壓力。

  他安靜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抿著嘴微笑了一下，禮貌說了一句：「喔，看不出來，原來我們還是同歲，幸會，幸會。」

  我也微笑了一下，以示友好。

  老闆說：「成亦菲，你簡單介紹下你的過往工作經歷吧。」

  我說：「好的。我06年畢業於H師藝術設計專業，先後在照明企業、健康行業、醫療美容行業工作過，前些年主要負責平面設計的工作，平面設計工作涵蓋的面比較廣，其中包括公司的廣告宣傳物料設計，畫冊樣本設計，海報設計，也有網站設計，微信公眾號圖片設計，H5小動畫設計這些。最近四五年，因為我本身寫作功底比較強，公司發現我具備這方面的才能，慢慢開始讓我兼理策劃類工作，就是既負責平面設計，也負責公司品牌策劃，活動策劃方面的工作……」

  其實介紹到這裡，他們就已經對我的工作履歷非常滿意了。因為我後來進入這家公司之後，才慢慢了解到，我所有擅長的這些本領，剛好就都是公司目前招聘的這個崗位最需要的東西，疫情期間，他們面試了N多設計師，很少有人能同時滿足這些應聘需求的。

  我看到老闆和那位頁經理臉上露出些許滿意的神情，但是以我的經驗判斷，用人單位因為要跟面試者談判薪資待遇，即使這時候他們內心有十分的滿意，外在也只會表現出三分。

  但是細節不會騙人，在我自我介紹的當口，老闆示意頁經理出去給我倒杯茶水。

  頁經理倒來了，老闆還擔心我喝這種茶喝不慣，說到：「頁經理泡的茶葉不是口味比較清淡的那種，有點濃可能你會不喜歡喝」，問了我好幾次「要不要給你換一種？我去給你換吧？」我連連擺手說：「這個挺好的，不用特地再換了。」

  不管這個舉動是出於「籠絡」人心，還是尊重面試者的心理感受，這樣「禮賢下士」的行為，當時就讓我在心裡對這位老闆的和藹可親、禮貌隨和加了不少印象分。

  因為常規的面試單位都是一副「你找工作，你有求於我」的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架勢，連裝裝客氣都懶得跟你裝一下的，人事經理或者老闆能想起來給你用一次性紙杯倒上一杯礦泉水，已經是無上的尊重了，更別說給你泡上一杯上好的茶水，還關心合不合你的口味了。

  在我看來，給客戶或者面試的人泡茶某種程度上恰恰體現了企業的一種高級素養和對他人的禮遇尊重。

  都知道用人單位在面試的時候會給面試者打分，其實面試也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作為面試者也同樣會在心裡默默給面試自己的單位領導打分。

  試想如果領導太難纏，自視過高不懂得體恤尊重下屬，你也很難相信真正進入這家公司之後，領導對你能有多好。

  就這樣在雙方愉快和諧的溝通交流中，一個小時的面試很快就過去了，最後我又回歸「主題」，提到薪資待遇這一塊的要求，我直言上家單位薪資已經達到1W一月，還不包括其他福利。雖然眼下受疫情影響，薪資可以有所降低，但我還是希望最低薪資不能低於9K。

  老闆聽后，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說到：「其實以目前常州單單對平面設計這個職位的薪酬定位水平來講的話，你應該也了解，常州不比一線城市，你這個崗位在常州薪資普遍在5000左右，不可能再高了。那還得是有工作經驗的人才能拿到這個數，沒有工作經驗的，之前我們家也來過一兩個，我們只能給到3000這樣的月薪。因為我們公司平時廣告設計方面的需求很小，主要是負責項目的標書製作，會用到一些插圖P圖的操作。其它的像物料設計有但相對較少，畫冊設計，網站設計之類的一年到頭難得有一次兩次。」

  其實聽到這裡，我的心情已經很DOWN了，這個數目跟我的預期顯然相去甚遠，我苦笑了下，說：「確實在常州中小單位平面設計的薪資水平差不多都是在5000上下，但是5000說實在只是我六七年前的薪資水平，我前幾年在蘇州工作的時候，就已經拿這個數了。因為我個人的能力水平，工作經驗各方面綜合實力絕不止只拿這點工資。

  我看到你們還在招總經理助理，其實總助需要做的那些工作我全都可以勝任，尤其文字類更是我的強項，因為之前在南京的時候，我除了擔任企劃設計經理，還負責總經理的日常行政辦公輔助工作。如果我能同時兼任兩份工作，公司是否能達到我的預期薪資要求呢？」

  頁經理聽完，在邊上說了一句：「如果你的實力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就是你剛才介紹的這些任務你都擅長的話，後續薪資也是好談的。」

  老闆聽完也補充說明：「是這樣的。薪資可以再商量的，如果真的兩份工作全都可以勝任，你提的薪資待遇我們是完全可以滿足的。但是前期勢必會需要有一個試用期，因為畢竟我們之前也沒有合作過，不清楚你的能力究竟到哪個水平了。你先回去好好考慮下，能不能接受這份工作。薪資的事可以再找頁經理溝通。」

  老闆最後這番話說得比較婉轉，雖然沒有明確回應試用期能否給到我期望的薪酬數額，但是也算變相同意了，我當下也爽快表示：「既然劉總這麼信任，這麼看得起我，我在這也表個態吧。雖然我以前沒有正式擔任過總助的工作，但是我目前也已經到了蹦四的年紀，確實也在考慮從平面設計技術型的工作逐漸往行政辦公管理類工作方面轉型。如果領導願意給予我這樣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交出一份滿意的工作成績單的。」

  最後大家的話都說得很客氣，但是總覺得都有點「空頭支票」的趕腳和嫌疑，但無論怎樣，我覺得雙方都給彼此留了一條後路。

  對於我來說，如果只有5000，比我前幾年的薪資水平都低，打死我都不願意過去上班的，就算疫情形勢再嚴峻，我也不甘心淪落到如此地步，勢必還想再找找看看其他單位；對於企業來說，我如果不能把兩份工作都做到讓他們滿意，他們也不願意輕易給我出到9000這樣的高薪。

  結果就是，雙方僵持了三天。我又出去面試了兩家，聽說他們也沒閑著，老闆後來自己說，這個崗位他們從未給到過員工這麼高的薪資水平，所以他們也想再找找看看其它面試者。他在平台上收到了三四百封自薦信，他比來比去，都覺得那幾百個設計師中沒有找到一個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因為製作項目標書，是公司開展項目工程中比較重要關鍵的環節，除了需要會基本的辦公軟體，還必須具備一定的寫作能力和較強的文字編輯功底，才能勝任這份工作。而大多數設計師都並不善於寫作和文字編輯工作，但那些卻剛好都是我的強項。

  除此之外，我的加入還可以讓企業少雇傭一個總經理助理的職位，文職類的工作對我來說更是小CASE，我全部都能順帶勝任。

  而對我來說，年紀漸長，我已經不再適應純粹設計類的工作，因為設計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的腦力勞動，還需要能應付不斷熬夜加班加點的超強體能，長期以往身體支撐不住，對我的健康會有影響，這個階段的我，往辦公文職管理類工作方向發展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職場轉型機會。

  所以最終我自己主動放低姿態，在BOSS直聘上給老闆留言，表示經過慎重考慮，願意接受這份OFFER，提出試用期可以打折，9K薪資試用期打八折，試用期滿后，能達到每月9K即可。

  但是老闆沒有給我回復，只點開看了一眼我發的信息。

  我想起來他最後說的一句話是薪資要求，可以跟頁經理商量。所以我就給頁經理打了一個電話，頁經理給我的回復是：試用期7500，試用期滿后是可以達到你的要求，按年薪10萬給我計算工資。但是我們的工資不是每月都發放到位的，發一部分，剩一部分到年底再補齊，必須做滿一年才能拿到老闆承諾的薪水。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明後天就儘快辦理入職，可以嗎？

  我心想試用期7500，那不就相當於是9000打八折下來的薪酬嗎，也就是說老闆答應了我的薪資要求，當下自然就很高興，於是便一口同意第二天就過去單位辦理入職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