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歸心契
世間之大，並非只有東洲一處，而是有九洲三島。
九洲是九塊陸地的名字，分別是：東洲、賀洲、生洲、元洲、祖洲、玄洲、長瀛洲、聚炎洲、北冰洲。
三島指的是千辰島、懸壺島和連石島，三個超大的島嶼。
九洲三島雖然廣大，但大部分土地都是深山大澤，毒瘴密布的地方。
凡人居住在一塊塊相對安全的飛地之上，修士則佔據靈氣濃郁之地。
「原來東洲也不過世間一隅，我真是井底之蛙。」
李錚在路上向黃洪山打聽島外的情況，聽完才知道世界如此廣闊，出去見識一番的想法更加強烈。
回到家中，李錚清點收穫，發現七名修士的財物加在一起還抵不上吳立先一個人的。
除了三隻乾坤袋，只有十一枚靈幣，兩件法寶，一堆獸皮、獸筋和幾本鍊氣方面的書籍。
李錚拿起靈幣，發現都是用過的，靈氣被吸走大半，這種靈幣在坊市很難交易，即便交易也要大打折扣。
兩件法寶，一把精鐵尺，一把旋風扇，都是攻擊類法寶，李錚也用不了。
「嘖嘖嘖……真窮啊！」一隻狗頭伸了過來。
「沒辦法，孤島嘛，又沒有靈石礦。」
李錚把東西收好，從水缸里舀了一大碗水，「咕嘟咕嘟」連喝了幾口，擦了擦嘴說道。
「給我也來點，渴死了！」黃洪山搖著尾巴靠過來。
李錚又舀了一碗水放在地上。
黃洪山心急火燎地撲上去，差點把碗打翻，張口想喝，卻發現狗嘴是凸出來的，怎麼也喝不進去。
他試著用兩隻前爪把碗端起來，結果一不小心把碗打翻了。
「狗……是用舌頭舔的。」李錚搖搖頭，重新把水滿上。
「我知道！」黃洪山賭氣似地回應了一句，仍然堅持像人一樣喝水，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只好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喝，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等黃洪山喝完水，李錚挑了挑燈芯，讓屋內的光線更明亮些，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已經把島上的情況和修士的來歷都說了，該你了。」
「該我什麼？」黃洪山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圈嘴邊的水漬。
「你的乾坤袋怎麼打開，怎麼離開海島去東洲？還有，如何定歸心契？你在山洞裡保證過的，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哈哈……當然記得，其實你說的前兩件事是一回事，只要打開乾坤袋，取出我的穿雲梭便可以飛去東洲了。」
李錚想了一會兒，皺眉道：「不對！」
黃洪山一怔，「哪裡不對？」
「當年也有修士駕飛行法寶離島，可都飛不了多遠就墜海了。」
黃洪山哂笑：「那種低級法寶怎能與我的穿雲梭相比？」
「那些法寶都是以神識操控，以靈氣驅動，只比御氣飛行省些力氣而已，一旦修士自身靈氣耗盡便不能飛了。就算手握靈石也是消耗大於補給，自然飛不遠……」
「我的穿雲梭就不一樣了，上面布有飛行法陣，只要靈石足夠，修士只需控制方向即可。」
李錚心說這倒是說得通，詢問道：「那我要準備多少靈石？用靈幣和靈珠可以嗎？」
「靈幣和靈珠當然可以！不過……老夫是金丹境修為，靈力浩大，不靠靈石也可驅動法陣長久飛行，所以法寶上只有一塊靈氣不多的中品靈石。」
黃洪山輕描淡寫地道：「你若是想飛到東洲，至少要準備一百二十塊靈石才夠穩妥，」
「一百二十塊！」
李錚咋舌道，臉上神色變幻，又問：「那乾坤袋上的禁制怎麼解開？」
「禁制如迷宮，走對方向就可以將裡面之物取出。不過我這禁制需要強大的神識才行，不然連進都進不去，所以……」
「至少要鍊氣大成期的修士才能開啟，你是體修，差不多要淬體七八重才可以。」
黃洪山搖頭晃腦地說道，習慣性地抬手捋鬍子，卻發現已經沒有鬍子了，只好懊惱地把爪子放下。
「島上最強的修士也只是鍊氣九層！」李錚哼了一聲，心忖：「這老傢伙不會是怕我過河拆橋，故意這麼說的吧？」
他拿過乾坤袋，探入神識，看到一團灰霧，再想往裡探，卻被一股無形之力阻擋……這才信了七八分。
「好，姑且信你，那歸心契怎麼定？」
黃洪山垂首低眉，不說話了。
李錚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僵持了一會兒，黃洪山終於嘆了口氣，「唉，想不到我堂堂金丹修士，竟淪落到要與人定歸心契的地步！」
「這歸心契傳自御獸宗，締結之後，妖獸便與修士生死與共，一旦修士身死，妖獸便不可獨活。」
「而且妖獸的一部分能力會反饋到修士身上，相當於妖獸幫修士修鍊。總之，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啰嗦半天，終於念了一段口訣，然後用爪子在地上費力地刨劃出一個仆的篆字：僕。
「混合你我之血，將此符畫在我身上就行了。」黃洪山的語氣之中頗有幾分悲壯。
李錚面無表情地看他表演，記下口訣，卻沒急著畫符。
他不敢完全相信黃洪山，萬一按這方法締結歸心契，自己成了仆的一方怎麼辦？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看我跟你解釋了這麼多，是不是該關心一下我了？」黃洪山跳上一隻木墩，盡量讓自己能平視李錚。
「關心你？」李錚笑了，「你是想吃好的，還是穿好的？」
「不是。」黃洪山搖頭，「這條大黃狗的身體如今是四歲，狗一般也就能活十來年，在這座島上壽命更短，我估計還有三四年好活。」
李錚明白了，沉吟道：「這倒是個問題，那你的意思是……」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妖修嗎？普通野獸若要妖化，需生在靈氣濃郁之地，且開啟靈智學會吞吐靈氣。」
「我本是金丹修士，靈智自不必說，不過島上靈氣稀薄，我想要憑藉此身妖化，沒有幾十年上百年的工夫，根本不可能。」
「西山那邊有煞氣，可惜太過危險，我怕是呆不了兩天就成了別的妖獸腹中美食。況且就算能安然無恙度過三四年，時間還是不夠，到死也妖化不成。」
李錚聽出他還有后話，揚了揚下巴，「繼續說。」
「你不是有玄天鼎嗎？說起來你運氣真不賴，能撿到這麼好的寶貝！」
黃洪山咧開嘴，「煉一顆上好的妖丹與我服用，便可一蹴而就！」
李錚一愣，失聲笑道：「原來你惦記著我的玄天鼎呢！」
他沉吟一陣，說道：「好！我可以給你煉一枚妖丹，不過要在簽了歸心契之後。」
他把話說得很明白，先簽歸心契，再送妖丹，這個順序不能錯。
「那就多謝道友了！」
黃洪山坐直身體，兩隻爪子搭在一起，作拱手狀。
道……道友？
李錚沒說話，被一條狗稱為道友，感覺怪怪的。
「哎呦……剛才水喝多了，我想要小解。」黃洪山臉色一變道。
李錚吃了一驚，「小姐？」
「小解，就是那個……尿尿！」黃洪山臉孔有些扭曲。
「哦，嚇我一跳。」李錚往牆角一指，「現在出不去，那邊有個夜桶，你將就一下吧。」
黃洪山趕緊跑過去，很自然地抬起一條腿，「嘩啦嘩啦」地尿了出來。
他尿到一半才發覺這個姿勢非常不雅，往李錚這邊一看，發現李錚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不由驚叫一聲：「你……你別看著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