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辯論
問話的人是誘獸師晁進，李錚看了他一眼，心道：「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好一個捧哏！」
「其實大家應該都知道那個地方，就在坊市東邊三里處的一個廢棄的宅院。」
「築基修士朱晉奎的宅院？」
晁進詫異道，「那地方我去過，大是夠大，就是破敗了。」
李錚這才知道宅院的前主人叫朱晉奎，聞言點頭道：「正是，我偶然間得到了一個法陣，名為厚德載物陣，已經布置在宅院周圍。」
「什麼，厚德載物陣？」
「厚德載物陣怎麼了，很厲害嗎？」
「我桐廬宗不擅法陣，這厚德載物陣是我宗為數不多的防護型法陣，布置得好的話，可抵擋築基修士的法術，連金丹修士都要費一番手腳。」
「那抵擋凶獸也夠了，他是怎麼得到這套法陣的，按說只有家族才有這種中型法陣吧？」
「嘿嘿，這就無從得知了，你可以問他呀……」
眾修士議論紛紛，王有德咳嗽一聲，說道：「李道友，你說的厚德載物陣可是當真？」
李錚微微一笑，「修仙之人不打誑語，諸位可移步去看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聽到他的話，很多人目光閃爍，似是有所意動。
王有德眉頭一皺，沉吟道：「據老夫所知，這厚德載物陣雖是威力不凡，但也相當耗費靈石，不知李道友的靈石從哪裡來？」
李錚心想：「戲肉來了。」
他環視眾人，朗聲道：「確實如此，我也正是為此事而來。敝人手頭有一些靈石靈幣，但要支撐法陣長期運行，還需要諸位的鼎力相助。」
「如何相助？」王有德趕緊問道。
「交出身上的所有之物，靈幣、靈石、法寶、妖獸等等，最多保留一件法寶，如此便可以在我的法陣中一直待下去。直到妖獸退走的那一天，或者是……陣破之日。」
李錚面色從容地答道。
「什麼？全部交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特馬的，我上次就說過，這人連水都敢賣高價，簡直是修仙人中的奸商。」
「那我還不如去三大家待著去，一天一個靈幣，說不定過個十天半月，妖獸就退走了……」
修士們激烈地駁斥道，大廳中響起了一片嗡嗡聲。
李錚心情平靜，他本來也沒想這次就把所有人說服，要這群守財奴交出靈石法寶，比殺他們還難受。
這時，角落裡有個細微的聲音道：「我什麼都沒有，可以去嗎？」
李錚敏銳地注意到了，向角落望了一眼，見說話的是個鍊氣二層的年輕修士，當下揚聲說道：「什麼都沒有也可以來！」
他的聲音蓋過所有人，眾人聽后均是一愣。
王道修身旁的壯漢道：「這不公平！有靈石的人要交出所有，什麼都沒有的人反倒佔了便宜，這是什麼道理？」
李錚輕笑一聲，「那要看你對公平怎麼理解了。如果你覺得有錢才能活下來叫公平的話，那確實不公平。」
「但我對公平的理解是，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這宅院廢棄多年，必須大力修繕才能住下更多人，我們還要冒險到附近的水源采水，捕獵落單的妖獸充作食物……」
「這些都需要有人來做，沒出靈石靈幣的人可以做這些事作為補償。」
那名年輕修士舉起手，「我……我加入。」
李錚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好，你過來吧。」
他再次望向眾人，問了一句：「還有人要來嗎？」
無人回應。
在場眾人中不乏像年輕修士這樣一無所有者，但想讓他們離開看似堅固的藏經船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沒人願意跟著李錚冒險。
李錚點點頭，「那祝各位好運！」說完帶著年輕修士離開了。
等他走後，王有德搖頭道：「這藏經船易守難攻，老夫覺得這裡是最安全的！」
眾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還是這裡安全。」
「一個體修也敢說會布法陣？我怕去了沒兩天就被妖獸攻破了。」
「我看他是三大家族派來迷惑我們的，等我們離開之後他們好來佔領這裡……」
走出藏經船，李錚問年輕修士：「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朱良，那座宅院曾經的主人正是先祖。」年輕修士答道。
「那真巧了！」李錚笑道，「別人都不來，你跟來難道因為這個？」
朱良搖搖頭，「藏經船里人人勾心鬥角，我覺得不安全，而且我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
李錚點點頭，沒再說話，舉目四望，確認附近沒有妖獸，這才從藏經船上下來，向東部奔去。
「李前輩，方向好像不對……」朱良有些忐忑地說道。
李錚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用叫我前輩，別擔心，我去找一個朋友。」
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查昆，其實兩人的交情並不算深，尤其以修士的眼光來看，土著和凡人根本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
李錚知道自己不算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則。查昆教過他飛矛之術，為了躲避胡鐵松和梁重，他還去部落住過一段時間。
既然出來一趟，順便去看看，如果查昆還活著，救他一命也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李錚覺得，自己始終是一個人，修仙不能修得連「人味」都修沒了，最後變成一頭「沒得感情的修鍊機器」。
他從吳峰，梁重等人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他不想這樣。
李錚沒有全速奔跑，朱良只有鍊氣二層的修為，連神行術都不會，只是身體比凡人強健一些，勉強跟在後面。
一路上，兩人非常小心，李錚儘可能將神識放出，以便提前避開妖獸。
當李錚來到查昆的部落時，心中一沉，那片果林被夷為平地，山坡上的建築也成了一片廢墟，地上到處都是土著的遺骸。
看來這裡被妖獸洗劫過。
李錚在窯洞附近轉了一圈，一無所獲，不由暗暗嘆息，看來查昆沒有幸免於難。
正當他準備離開之時，忽然神識感受到一絲生機，是從地下傳出來的。
「地下有人？」
李錚順著感知走到山坡前，往地下看了一眼。
「查昆，查昆……」李錚輕聲喚道，他不敢大聲叫喊，喚了兩聲沒有回應，便蹲下來用神識仔細掃過。
地下有人，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