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耍賴的朱由校
陳夏沉吟一下后,先放下這問題,抬頭問朱由校道:「第二件事是什麼皇上?」
朱由校招招手,展開一幅地圖叫他看道:「記的你跟朕說過,這一帶若是治理好海潮和水患,必將成為貿易最繁榮的地區,朕的意思是,你去那把這事辦了。」
陳夏失聲叫起來道:「那要花費多少錢糧,皇上想過沒有,戶部一年所得都不夠往裡填啊!」
「朕沒錢,只能給你一道旨意,具體怎麼干是你的事,再說乳娘留給你的財富不少吧,朕一分一厘都沒得到,這不公平。」
陳夏頓時目瞪口呆,伸手指著他老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后哀嚎一句道:「你耍賴!」
「有心思在這說朕耍賴,不如早點回去好好想想,要朕下一道什麼樣的旨意。」
朱由校一副鄙視他的模樣,讓他一振,趕緊的轉身就跑,這事已然無法轉圜了,可條件要好好想想啊。
朱由校指給他看的是後世上海的區域,現如今那裡有一府三個縣,松江府管轄著華亭縣、青浦縣和上海縣。
其中華亭縣是松江府的府衙所在地,還有一個純屬軍事的金山衛外,上海和青浦的城池就簡陋多了。
至於嘉定現在是屬於蘇州府管轄的,其他地方水網密布,幾乎都是荒涼之地,甚至是沼澤地。
但這裡其實曾經很繁華,元朝到明朝早期,這裡是重要海運貿易出入口之一,設有市舶司和巡檢司。
市舶司是外貿的標誌,巡檢司在沒泛濫之前,一直只有軍事或經濟的重要地點才設置。
陳夏當然明白這裡的重要性,後世許多人只知道上海是長江的入海口,其實這之前更重要的是,此地是吳江的入海口。
一直到明朝嘉靖時代,吳江口也就是吳淞口一代,被築起數十里的海塘后,吳江才縮小成為蘇州河。
這條河可以直達蘇州,這才起了這名字,原本是一直叫吳江或吳淞江的。
由於可以直達這時代江南最富庶的蘇州,這條江的戰略地位就相當高了,蘇南一帶的貨物,可以從這出海,海上貨物也可以從這到蘇州。
當然也可以走長江,可長江出海口可沒那麼溫柔,加上長江口還有島嶼,是強人埋伏的好地方。
商人趨利去弊,有更好走的吳江,為什麼要走長江。
如今雖說吳江小到不能行駛大船了,可朝廷疏通了黃浦江,可以轉道那出海,也能繞開島嶼範圍。
陳夏計劃的正是,進一步遏制海潮回灌,這樣上海地區就能開墾更多的良田,還可以建造水軍基地,增強大明腹地的防禦能力。
大明朝水軍四大基地,從北往南第一個是山東渤海灣,第二個浙江的寧波,第三個是福建,第四個廣東。
但中原腹地面對大海的方向,其實防禦力很弱,山東海岸離浙江海岸太長距離,上海如果有水軍基地,那才補上這塊短板。
碎碎念的回到家,陳夏叫來大家商量這事,直接就被蕭玉噴道:「這回傻了吧,奉聖夫人那些財產全搭進去,你還得貼錢,你不是說皇帝陛下對你好嗎?這也叫好啊?」
他只好翻白眼不能反駁,嘟囔了一句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后,繼續說起自己的設想來。
可蕭玉和娜木鐘等人,根本不熟悉那一帶,如何能給他提意見,好在李貞麗等人都是江南人。
特別是柳如是,在松江府一帶待過不少時間,還真對那邊很熟悉。
王微更是提出治理澱山湖的設想,得到陳夏的熱烈回應。
澱山湖連接太湖和黃浦江,是黃浦江水的源頭,周圍許多濕地,除了調節生態用的外,其實可以圍墾不少良田。
這可不少破壞生態系統,這地方許多區域是低洼地,平時並不與湖水江水相通。
而是大水之後,漫溢出來的水灌入造成的濕地,大水退後,這地方的水成了臭水,不僅污染潔凈水源,還容易滋生瘧疾等疾病的病菌。
「少爺,朝廷既然無錢糧給你,咱們可以提出錢糧換土地的建議……」
聽著柳如是提出的建議,陳夏驚訝的發現,她這建議跟後世的融資分股份,幾乎沒區別。
就是劃出一塊治理的區域,計算好能得到多少土地,然後讓大家投資治理,按投資的多寡,回報給土地的數量。
見他振奮的認可,大家也來了興趣,紛紛提出自己的建議,然後一條條的討論后決定。
兩天後,陳夏匯總了討論通過的建議后,直奔已經致仕,卻被天啟皇帝強行留在京城的徐光啟家中。
原本的歷史中,這位閣老應該死於七年前,可大明的復甦,讓這位老人沒再陷於官場的傾軋中。
加上靈氣的爆發,他的壽命得到延長,可也馬上八十歲了,兩年前他就辭官致仕,致仕朱由校不讓他回上海老家。
大明現在的曆法是他前幾年重修的,因此朱由校要他留下,欽天監有事時可以諮詢他。
陳夏要做這事,找他才是最好的,人家是本地人,而且精於農政、水利、天文、地理、數學。軍事。
應該說這老頭就是個通才,幾乎沒有他不會的領域。
「大學士覺的如何?晚輩手上能夠擠出二百萬兩銀子……」
陳夏這回很恭敬,沒有胡咧咧的叫人家老徐,而且還把自己的家底都告訴對方,雖然留了點餘地。
可那是沒辦法的,朱由校讓他把伯爵府遷到那,總要蓋房子呀,不然他一家子住露天去不成。
可他這自報家底,可把徐光啟嚇一跳,吃驚的望著他問:「橫山伯才冊封多久,竟然有如此財富,不會是不義之財吧?」
這話要是別人這麼問,陳夏肯定炸毛,可他知道這老頭一身清貧,當官都當到宰相了,死的時候還只剩下一床破棉被。
對於這樣的道德之士,他是打心眼裡崇敬的,根本不會生氣,反而羞答答的說:「大學士見笑了,這些錢大部分是我那義母留給我的,晚輩自己連十萬兩都沒有。」
「十萬兩也很多了。」
徐光啟呢喃一句,不再說這些,善意的指點起他來,把他寫的那些一條條分析后,告訴他利弊。
至於如何決定,徐光啟沒有多話,讓他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