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節頹廢的女帝王
忘情崖上,她一人喝著悶酒,形態如同廢墟,跨在岩石上的腿因清風拂過金冕龍袍飛亂,雄姿英發,大氣磅礴,一怒,天地風雲變色。
灌醉自已,傾灑而出地酒水被她連瓶拋棄。沉默著,染著象徵天子龍金色的眼影抹在她深邃的雙眼皮間邪勾成龍的影子,濃眉微皺邪氣凜冽,霸王強硬,王氣側漏。
兒時誓言猶在耳,十年!十年淪海桑田,變化之大,淪海之水難為舟!那句等欣穎長大了要嫁到神勝國當你王妃。如今聽起來多麼荒謬可笑!童言無忌!
等了十年,岩石無轉移的等了十年,等來的卻是一句:我會殺了你!何止可笑可悲,自輕自賤!
情?到底情為何物?愛一個人,不一定就能和他在一起,越了解這個世界時就越不了解愛情了!帝位,愛情何取何舍。
「哈哈哈。」痛到極處反瘋癲癲冷笑,芊芊白如脂的削蔥手指劃過酒瓶,不屑譏笑,深眼冷酷而漠然置之:「神勝七皇子萱蕭,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朕不義。朕要唯朕獨尊,統一天下,橫抄各國,千秋萬載。」
酒瓶在掌中捏碎,鬆手化成粉沫隨風刮落,飄散懸崖。
十年來,她醉心於政務,操勞國事,猛練武功,修鍊內力。午夜夢回亦揮之不去那一幕,一把寒劍指對著她扼指她脖頸,寒風凜冽,冰地三尺的他用劍指著她,殺氣迸出:我會殺了你!
午夜夢回心有餘痛。白天還好,繁忙的政務日理萬機讓她醉心其中,醉心政務可以減輕淡忘,一旦靜了下來,黑幕晝夜之時,午夜夢回,總有那一幕與那人深深的存在腦海中,無孔不入,細水長流剪不斷理還亂。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一遍一遍溫存揪痛著誰的舊傷疤。十年過去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只有放得下過去才能經得起未來。
自苦最傷多情人,明知如此,依舊放不下。十年後亦是如此。嚴紀能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天聖女帝,輕聲一喚提醒:「陛下。」天聖女帝負手轉過身,眸光越過嚴紀能仿陷入一種遙遠的追憶:「除了朕外,只剩神勝國當今皇帝吉嘉帝可救之,當年的神勝七皇子萱蕭如今的吉嘉帝,十年興盛安好兩悠哉。」
「陛下的意思?」嚴紀能小心翼翼的問。天聖女帝威望素著,闊步霸行,驀然回首修長蔥手倏然快如閃電,氣吞山河的扼殺住嚴紀能脖頸,嚇驚得他青筋直抖,兩眼翻白驚恐的望著俯瞰萬物,睥睨天下高高在上審視著自己的天聖女帝。
「你說他會肯散去他天下第一的武功去救藍盈彺?哈哈哈。」妄自尊大的仰天笑起,龍袍翩然,笑夠了回眼驚鴻一瞥厲聲狠道:「朕若不救,藍盈彺就等死吧!哈哈哈。」驚心動魄的邪狷大笑,雙手大展猖獗無比,傾手可覆天下!
嚴紀能眸光閃爍,盯著猖狂目空一切的天聖女帝若有所思,心如沉進無盡海底,天聖女帝會救他心上之人嗎?笑話,想想都可笑,失望與絕望湧上心痛,沉甸甸的痛,想到藍盈彺陽壽所剩不多,不久便要辭世,心有如刀光劍影在打鬥,殘殺出遍體鱗傷,呼吸都是困難僵硬。
比這銘心刻骨的痛比起來,他苟活著有何意思,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往前跪爬而行的至天聖女帝腿邊,一個響頭一個決定,儘管天聖女帝會答應的幾率寥寥無幾,再飄渺他也願意試著去抓住這萬分之一的機會:「求女皇救盈彺。」
天聖女帝未曾正眼看他,高冷傲視透過殿堂樓閣殿門外古風古色的如畫鏡金璧輝煌風景,幽幽不為所動幾近冷血的道來:「你可知憑你此話,該敢何罪?」
「誅九族不為過。臣一人做事一人擔!只求陛下救盈彺,放過微臣年邁的祖母,微臣就算是死,到了九泉之下亦感激陛下皇恩浩蕩,來生做牛做馬再報聖恩。」匍匐跪倒,再次深響的一響頭,一滴清淚掉下,男兒淚重千金,山窮水盡的無奈,無奈啊。
「是么?」女帝有所動搖,喜怒不形聲色不留痕迹的勾起一抹譏誚,龍袍加身有所搖墜,是被嚴紀能感動了嗎?換是她,她能為了神勝國吉嘉帝萱蕭像嚴紀能一樣褪去一身嬌傲這樣不顧一切的跪求一個人么?為帝位她機關算盡,手段殘忍,終於一統天下,閉關苦練武功超凡,一切不過終是夢,人生就是一場夢,夢醒了終究什麼也帶不走,鴻圖霸業一統天下,風雲變色,叱吒風雲又如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頭來不過是歷史長卷中的鳳毛麟角,黃土裡的墳頭棺材,還不如嚴紀能轟轟烈烈細水長流的愛一場戀一人一生情,她自嘲諷笑起,聲音雄厚嘶啞:「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