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安軍心,懲罪將,調兵馬
張傑是真沒想到,監國公主不僅有銀子,還捨得花銀子。
若是這些餉銀真的發放下去,軍中哪個還會說監國公主待大家不好?
如此一來,他們此前謀划的鬧餉就成了笑話,是絕對達不到目的了。
就在張傑、丘鉞、陳獻策失魂落魄時,便見點將台上,紅娘子上前一步,拿出了個喇叭,一開口發出了比黃得功還洪亮的聲音。
「俺是禁衛軍提督兼禁衛軍第一鎮總兵官紅娘子,此番是專門來辦補發餉銀及汰選兵員的事。
接下來,俺與靖南伯會按照軍中花名冊,將軍餉下發到每一個士卒手中,同時進行兵員汰選。
那麼什麼叫兵員汰選呢?淘汰的兵員又將如何安置?便由靖南伯跟你們說說。」
紅娘子說完,便給黃得功遞過去一個準備好的本子——上面詳細寫著兵員汰選的條件,以及對被淘汰兵員的安置方法。
黃得功接過本子,卻又眼巴巴地看著紅娘子手中的喇叭,笑問:「紅提督方才所用是何寶物?可否讓我也試一下?」
紅娘子笑道:「這是擴音器,靖南伯嗓門洪亮,堪比喝斷當陽橋的張飛,應該不需要這東西。」
黃得功忙道:「需要,哪裡不需要呢?你沒聽見我嗓子都啞了嗎?就是平時喊話喊的。」
見黃得功眼神熱切,紅娘子不再語氣開玩笑,將擴音器遞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擴音器,以及紅娘子所說的事帶來的信息量太大,絕大部分將士此時才回過神來。
很多人想問汰選兵員是什麼回事,便見黃得功拿著那神奇的喇叭開始講話了。
黃得功本就是大嗓門,這用上擴音器聲音就更大了,讓紅娘子都不禁走到了點將台邊上。
「諸位將士,監國愛兵如子,不忍年老者、殘疾者、體弱者、年少者在戰場上喪命,因此才會有汰選兵員之舉。
所以,將士們不必擔心,即便是被淘汰,離開軍隊,監國也會妥善安置你們。
現在都聽我宣布汰選兵員的原則,以及對被淘汰兵員的具體安置方法···」
隨著黃得功洪亮無比講話聲,不少原本擔心被淘汰出軍隊沒了著落的將士都放下心來,這些人的袍澤、朋友、兄弟也都放下心來。
便是其他人,稍稍想遠點,也不禁在心中感謝起朱媺娖。
因為,若這一套對退出軍隊兵員的安置方法能夠落實,就意味著他們將再無後顧之憂。
不用擔心在戰場上殘疾了,就會被趕出軍隊沒著落。
不用擔心因從軍多年,年老體衰無子嗣養老而後半生凄苦。
少數進入軍中不久的年少者、體弱者,則可以離開軍隊,去過更適合他們的生活···
將士們都一片激動、興奮、感恩之時,張傑、丘鉞、陳獻策三人卻是臉色越加的難看了,心也沉到了谷底。
開始他們聽聞要汰選兵員,還以為是監國公主瞎折騰,會給他們繼續搞事情的機會。
哪曾想,竟然又是一個監國公主施恩於眾將士的手段。
甚至張傑現在都想不通——這公主怎麼就那麼捨得錢呢?
難道不知道如此安置那些退伍兵員,意味著今後朝廷要多出一大筆開銷嗎?
至於馬得功,起初在碼頭上瞧見監國公主的水師、軍隊,就覺得這位監國公主很不一般。
所以,在張傑等人找他一起謀划搞事情時,他思慮再三,還是謹慎地拒絕了。
不過,出於利益著想,他又暗示或者說縱容了幾名手下參與此事。
如今見識到朱媺娖安撫軍心的種種手段,以及大把灑銀子的霸氣,他不由慶幸之前沒參與張傑三人謀划的鬧餉之事。
至於手下參與了···與他何干?頂多就是治他一個御下不嚴之罪。
···
黃得功念完了本子上的內容,便帶著數萬將士一起向著碼頭方向跪拜,齊聲三呼「拜謝監國」后,才由紅娘子帶來的人進行兵員汰選與餉銀髮放。
為了做好這件事,她可是將禁衛軍、邊防軍中的募兵司、軍餉司人員都帶來了。
此外更是帶了兩營禁衛軍將士來控場。
紅娘子負責兵員汰選與發餉,黃得功卻是查起鬧餉之事來。
他先將除徐沖之外的四名總兵都叫到了他的大帳中,又將四人麾下的參將、游擊、千總召集到了另一個大帳中。
之後,他親自審問那些參將、游擊、千總,又派親兵將領到張傑、馬得功四人軍中詢問基層將官和士卒。
如此不過一下午的功夫,便將事情大致查清楚了。
待天黑后,黃得功回到了大帳內,掃了馬得功四人一眼,便沉聲道:「給你們一個機會,說,鬧餉是誰的主意,你們中又有誰參與了?」
張傑這時候已心虛之極。
因為軍中鬧餉之事已成尋常,所以這事他們做的並不算太機密。
料想黃得功查了一下午,此時過來詢問,必然是已經弄清楚了。
於是撲通一聲跪下,道:「請伯爺恕罪,末將也是為伯爺鳴不平呀!」
黃得功卻並不接他的話,而是道:「看來你是主謀了?那你們三個不會都參與了吧?」
說到后一句話時,黃得功著重看向馬得功。
經過調查,他已經確認丘鉞、陳獻策參與了鬧餉,唯有馬得功是否參與他拿不準。
麾下八大總兵中,他對田雄、馬得功最器重,對徐沖、翁之琪、黃名三個最信任。因此,他真不希望馬得功參與了此事。
在黃得功的注視下,丘鉞、陳獻策先後頂不住壓力,跪下請罪求饒。
馬得功則抱拳躬身道:「末將御下不嚴,致使麾下有人參與此事,還請伯爺治罪!」
看著四人,黃得功氣得重重冷哼了一聲。
···
次日,黃得功上交了一份請罪奏疏,在其中交代了鬧餉之事的前因後果、經過,以及幕後指使者、實際行動之人,請大明軍法治罪這些人。
朱媺娖當即做了批示。
這些人如果是無事生非,並且釀成兵變、營嘯等禍事,自然是有死無生。
但黃得功軍中欠響兩月確有其事,鬧餉之事黃得功回營后便偃旗息鼓,並沒有釀出禍事來。
於是朱媺娖給出的最終處置是:主謀張傑降為游擊,丘鉞、陳獻策則降為參將,皆留在軍中聽用。
馬得功御下不嚴,縱容部下生事,降一級為副將。
至於具體去串聯、造謠,促成鬧餉的上百名實際行動者,則全部開革出軍營,永不錄用。
需知,以往這種事,就如張傑所想,頂多就是找幾個鬧得最凶的兵油子抽一頓鞭子罷了,罪責根本落不到他們這些將領身上來。
所以,朱媺娖對這些人的懲治雖說不上多重,但相較於以往軍中對鬧餉之事的處置,絕對稱得上嚴厲了。
三日之後。
也即是四月八日,黃得功、黃斐在荻港總數近七萬人的軍隊全都完成了汰選。
因為黃得功麾下幾乎沒有烏合之眾,所以最終只是汰除了八九百人,對其軍隊戰力幾乎沒有影響。
倒是黃斐所部汰除了近兩千人。
經過又一次軍議,朱媺娖派出以馬得功為主將、以丘鉞為輔的近兩萬人軍隊前往廬州府治合肥駐防,提防清軍及劉良左從鳳陽府南下。
同時,派出募兵司、軍餉司人手到江北的泥漢河鎮,給田雄所領的中軍補發欠響並進行兵員汰選。
待田雄部完成兵員汰選后,便將前往應天府江北邊的六合駐紮。
一則防範北面之敵,二則可策應在揚州的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