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倔強的母親
一路上倒了八回車，就這還走了幾里鄉下土路，把他累的夠嗆，回到老家，下午一兩點鐘。
要知道他可是昨天晚上的火車回來的，就離譜。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去打暑假工了么？」小妹林小魚正在屋裡吹風扇看電視，見到他，高興地跳過來。
「嗯，結束了，回來看看。」走進門，他身上早已經汗濕透了，接過小妹端來的一杯涼茶喝了起來。
瓦房屋是出奇的熱，這三伏天，哪怕風扇也不頂用，回家就是受罪，渾身就沒幹過，黏糊糊的。
這與魔都的酒店空調，商場KTV，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給，你和小河的禮物，一人一個。」
從背包里掏出兩個禮盒遞給小妹。
「啊，哥，這是什麼？」
小妹第一次看到這樣精美的包裝，不敢用力拆，生怕弄壞，期待地讓他來拆，他拒絕了，眼神鼓勵她自己拆。
「紐曼？哥，這是做什麼用的？」等她打開包裝，她疑惑地抬頭，「好漂亮！」
「MP3，裡面我下了不少歌。」
本來想給弟弟妹妹買手機的，但想著不太合適，而且母親管的也嚴，不會同意她們用手機，索性送MP3最合適，學習之餘，聽聽歌就很不錯。
「有《隱形的翅膀》嗎？……」
「張韶涵的歌都下了！」
「哈哈……」看著小妹高興非常，末了擔憂道，「這是不是很貴？」
想想前世自己混到最慘的時候，還靠弟弟妹妹接濟，就覺得自己這個大哥混的挺失敗的，從來沒給他們買過什麼像樣禮物。
「不貴。放心，你媽不會講你的，就算講也是我抗著！哎，你把耳機插上去，這個沒有外音的！」
「有了，有歌，哈哈……」
「小河呢？」
「他給媽配農藥了。」林小魚摘下耳機。
「媽也真是的！這三伏天，大中午的，還打農藥，不要命了？」
「唉，她非要去！」
他知道母親的性格，攔是攔不住的，一輩子要強死撐。
無奈之下，他打了把傘，往地里去找母親和弟弟。
儘管來到地里，母親依舊沒有讓步，堅持要打完農藥，他本想幫她一起打完農藥，好早點回家，商量事情。
「大淵，你沒做過！你弄不好！你打不好葯！我一會打完了！」
好傢夥，在母親三聲否定和強烈反對之下，他只得接受現實，你娘還是你娘，重生了也一樣。
母親背著裝著滿滿農藥的葯機，下到腰深的稻田裡，他跟弟弟幫忙配農藥，弄好后，躲在樹陰下遠遠的張望，偶爾閑聊。
等到傍晚，總算打完了。
回到家裡，小魚已經做好了晚飯，燒好了洗澡水。
破舊的瓦房屋裡太熱了，就像是個蒸籠，裡面根本呆不住人，一家人都在院子里乘涼，接上拖線板，插上風扇，總算感受到一絲涼快。
但院子里的蚊子賊多，點蚊香都不好使，不多會被咬了好幾口。
「大哥的血一定是香型的！」小魚接連幫他拍死了兩隻蚊子。
「濃香型，還是醬香型？」林淵吐槽。
林小河捧著肚子笑起來：「哥，你想笑死我！」
「身上有汗，容易招蚊子，趕緊洗澡，一會抹點花露水。」母親有氣無力地說道。
破舊的院子里，在角落裡有個露天的四面圍檔，這就是老家洗澡的地方，三個孩子讓母親先洗，等眾人輪流在院子里洗好。
他跟小河在院子里支了個板子，擺上飯菜，四個人蹲在一旁，吹著風扇開吃。
說實話，小妹的廚藝一直不咋滴，甚至遠不如自己。
但在大忙天里，能有的吃已經不錯了，農村娃大多數都是老大地里幹活，老小做家務，但老小沒學到精髓。
在老家從小到大，從沒覺得苦，但長大后，再回來過這樣的日子，反而忍受不了，僅夏熱冬寒就讓人受不了，更不用說春秋兩季搶收搶種就是一場折磨。
前世自從他上了大學后，學會了用每年寒暑假去打假期工來逃避，因此許多活都是小河和小魚承擔的多一點。
白天母親有些勞累過度，此時有些疲憊，坐在小凳子上半天不怎麼說話，見林淵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知道他吃飯無肉不歡。
「最近打葯，一直沒顧得上集，明天你們上集割點肉。」
「媽，明天我們先去縣城裡吧。」
「去縣裡也正好，你爸一個人在那邊，沒人燒飯也不行，你帶小魚先去縣城。家裡菜園一直沒時間弄，我弄好再去。」
「媽，我這邊做暑期工，賺了點錢，我想讓老爸別在工地上幹了，他本來就心臟不好，再說你一個人打農藥、抽水也不是個事，都是力氣活。你想想你腰傷是怎麼來的？」
前幾年，老爸去魔都打工，家裡抽水，他和母親抬抽水機，母親擔力太多，直接閃了腰。
母親沒有吭聲，顯然她不贊同讓老爸放棄工地，原因很簡單，家裡沒收入來源呀。
於是，林淵將自己從魔都買的兩部新手機，遞給母親，小魚和小河幫母親拆開。
「這個多少錢？買這麼多幹嘛？我跟你爸有一部手機就行了！」
「做活動送的，話費我給你們充！」林淵理解他們只想省錢。
「你賺點錢，留著自己當生活費！」母親不贊同他亂花錢，特別是給父母花。
「大哥，你賺了多少錢？」小魚大聲問道。
「不算多，但夠家裡用了。」
「大哥，你是做什……」
三人一邊聊，一邊在院子里支起兩張床鋪，架好蚊帳，應付完弟弟妹妹，打發他倆早點睡。
白天比較辛苦，大家都早早入睡，不方便和母親單獨說事。
他和弟弟擠一張，躺在院子里，隔著蚊帳，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斗，有種以地為床，以天為蓋的感覺，如果只是旅遊，那這樣的農家風味確實不錯，可若是加上生活的重擔，一切都變了味。
次日清晨，他被喊醒了，要是往常，這個時間，他大概率會在酒店裡睡懶覺。
「早點起來吧，一會趕不上客車了！」母親將三人打發起來。
去縣城裡的客車，只有早一班，錯過了就得坐農機去街上，然後才能坐上別的客車。
弟弟妹妹去收拾東西，他找了個單獨的機會，跟母親直接把中獎的事情簡單說了。
這事，若是講給老爸聽，他可就不放心了，生怕老爸絮叨的嘴，會把事講出去。
母親是個有主見和思路的，知道什麼事能說什麼不能說，林家許多事都是母親拿主意，前世家裡有什麼大事，都是他與母親商量。
在林淵再三點頭確認后，母親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卡里有50萬，都是繳過稅的，不怕查，你們放心用。但也別宣揚出去，最好跟老爸也不要全說，就說我是暑期工跑業務賺了點錢，別說多少。」
「你也知道大伯二叔小姑他們的德性，這些年，因為他們，你沒少和爸吵架。別的鄰居都是盼著咱們好，只有他們會看咱們笑話。若是讓他們知道了，肯定又要妒忌了，鬧的人盡皆知，搞不好還會引來一堆打秋風的。」
「我知道！」母親點點頭，言語鏗鏘有力，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但依舊很鎮定地接過銀行卡，這要是擱到老爸身上，非得大呼小叫，忘乎所以。
摩挲著銀行卡，她那起褶皺的臉上露出笑容，顯然是這段時間體力活過重，加上天熱吃不好睡不好，累瘦了，也更黑了。
「你錢可夠？」母親關切地問。
「夠，我留了不少錢，反正以後讀書上學，生活費，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對了，我看地就別種了，賺不了多少錢，還累死人，以後在縣城裡開個小門面也行，超市裡上個班也行。」
「這事再看吧。超市工資低！」
顯然母親沒有懷疑這張卡里是不是真的存在50萬，她信任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