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顏面盡失
一月二十五日，怡和大班西門凱瑟克突然通知滙豐集團大班希望能夠召開滙豐集團董事局會議。
沉弼雖然不知道西門凱瑟克想要搞什麼鬼，但是他作為滙豐集團的股東兼董事卻有這個權利，所以沉弼也召集在港董事參加會議。
滙豐集團和其他一些英資洋行有點不太一樣，其他大部分英資公司很多都是在家族內傳承，雖然是上市公司，但是權利幾乎都在控股家族手裡。
比如凱瑟克家族之於怡和集團，施懷雅家族之於太古集團。
這些洋行的大班其實就是個打工仔，所以當初怡和集團的大班紐壁堅在他任內痛失九龍倉之後，西門凱瑟克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灰熘熘地滾蛋。
但是滙豐集團卻和這些英資企業很不一樣。
滙豐集團因為其歷史原因，在香江相當於央行的存在，它不遵守正常的公司法而是遵守自己的滙豐條例，再加上滙豐集團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股權已經很分散了。
所以滙豐集團最高權力不是股東大會而是董事局會議，甚至都沒有股東大會，所有權利都集中在董事局會議。
而其中權利最大的莫過於滙豐集團董事局主席，也就是滙豐大班。
當然大班的權利大小也要看他對董事局會議的掌控程度，但是只要能夠當上滙豐大班的人幾乎都不會是傀儡，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過要說對滙豐集團的掌控程度，歷任大班中除了創始人家族，可能就要數沉弼了。
沉弼上任之初就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在經過兩年的掌權，現在董事局中的常務董事幾乎都是他的人。
不過像滙豐銀行這樣的大公司除了常務董事以外，也會邀請一些社會名望地位高或者和滙豐銀行有密切合作的人擔任董事，比如包玉剛。
但是像這樣的董事，一般是不會插手甚至是插嘴公司的內部事務的，雙方就相當於一個互惠互利的關係。
西門凱瑟克的情況又有點不太一樣，他是以怡和大班的身份進入滙豐董事會的。
滙豐銀行和怡和集團這兩大英資集團雖然在香江斗得不亦樂乎，但同時他們也是香江英資集團的代表，即鬥爭又合作。
所以不僅怡和集團是滙豐集團的股東兼董事，反之也是如此。
不過以前大家相處都相安無事，就算雙方在斗得再激烈也不會在對方的董事會上搞風搞雨。
但是隨著時代在發展，關於香江前途問題也越來越明朗，雖然還沒有正式的談判，但是一些有識之士都能看出香江回歸是大勢所趨。
所以滙豐集團也提前布局給自己找後路，在沉弼的主導之下展開滙豐國際化戰略。
怡和集團作為可以和滙豐集團相提並論的企業，它的嗅覺其實也很靈敏，滙豐能夠看清的事情他們當然也能看清。
怡和集團大舉進軍海外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當時他們內部可是說出了賺錢在香江，投資在海外的口號。
只不過怡和集團已經在香江這個溫室被養成了一個巨嬰，在外面根本生存不了，最後只能灰熘熘地回到香江。
所以在這樣的態勢下，英資集團也不復之前那樣團結，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利益訴求。
不過雖然大家已經有點心思各異了，但是西門凱瑟克的合法權利也不能無視，當天下午沉弼就召開了董事局會議。
沉弼見大家都已經落座了，有點疲憊地說道：
「這次董事局會議是凱瑟克先生提議召開的，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說了。」
以前西門凱瑟克幾乎都不會理會滙豐銀行的事務，滙豐銀行召開董事會邀請他他都不一定會過來，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想要主動提議召開會議，沉弼可以肯定這貨有關於滙豐的什麼事情，而且不會是什麼好事。
最近沉弼因為滙豐銀行在阿美利加的業務忙得焦頭爛額，同時又要時常對和記黃埔的收購戰保持關注，他現在真的沒有什麼心情來應對西門凱瑟克這個公子哥，所以他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好。
不過西門凱瑟克卻絲毫不在意沉弼言語中的不耐煩，而是笑著說道：
「沉爵士，我這次提議召開董事會，其實也是有幾件關於滙豐的事情感到不解，想要請教一下。」
沉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這西門凱瑟克這是想找自己的茬啊。
「什麼事情你說。」沉弼平靜地說道。
「我聽說李超人購買的和黃股份一分錢沒出，首付款都是滙豐銀行貸給他的？」
「沒錯。」
「我想知道為什麼滙豐銀行會以如此的優惠價格和交易方式將和黃股份賣給李超人，我聽說雷蘊榮曾經出過更高的價格求購股份被你拒絕了，你這是枉顧全體股東和股民的利益。」
「那我們滙豐在這次交易中虧損了嗎？」
「但是我們本可以賺取更多的錢。」
「凱瑟克先生，你沒有具體參與滙豐集團的經營，不了解情況，這是我們滙豐經過分析後作出的決定，雖然李超人的出價更低，但是從長遠來看我們滙豐能夠賺取更大的利益，這方面你不懂。」
「你…」
這沉弼說了那麼多核心意思就只有一個，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瞎逼逼。
西門凱瑟克何曾被人家方面這樣懟過，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接著說道：
「那後面為什麼又在完全沒有任何抵押的情況給李超人巨額貸款，讓他去收購和記黃埔的股票。」
「凱瑟克先生，你是從哪裡得知我們滙豐又給予李超人巨額貸款用來收購和黃股票？」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自有我自己的渠道。」
「那凱瑟克先生你的渠道還真不怎麼樣，李超人在股市上收購和黃股票的資金都是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
「對啊，凱瑟克你作為滙豐集團的董事能不能嚴謹專業一點。」
西門凱瑟克在心裡不由地將雷蘊榮上下三代都問候了個遍，說的話沒有一點可信度，讓自己當眾出醜。
其實雷蘊榮也沒有想到西門凱瑟克居然這麼莽，自己連事前的準備都不做一下就沖了上去。
「既然如此，我這還得到一個消息，聽說滙豐銀行準備再次給予李超人巨額貸款？」
「這次你又是聽誰說的？」
「這就不勞沉爵士操心了。」
「看來這次你的渠道靠譜了一點，沒錯，滙豐銀行決定給李超人貸款八億港幣，所有工作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雙方簽字了。」
「為什麼又給予他這麼大額的貸款？還是在沒有抵押的情況下。」
聽到這個數字西門凱瑟克心裡也酸了，現在怡和集團也非常缺錢。
坐在沉弼旁邊的人有點激動想要說話但是被沉弼伸手攔住。
沉弼面無表情地問道：
「凱瑟克先生覺得這次的貸款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再沒有抵押的情況下貸款給李超人這麼大額的資金，萬一他虧損了我們滙豐銀行也會蒙受巨大損失。」
沉弼笑著說道：
「沒想到凱瑟克先生居然這麼關注滙豐集團的發展。」
「我作為滙豐集團的股東，當然要關心公司的發展。」
「那凱瑟克先生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呢？」
「我覺得這次的貸款存在巨大風險，應該終止。」
沉弼聽到西門凱瑟克這話收起笑容，目光一凝，直勾勾地看著西門凱瑟克。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點懷疑的話那現在他就可以肯定西門凱瑟克和雷蘊榮有所勾結了。
這次的董事會應該就是西門凱瑟克過來找自己麻煩，想要阻止滙豐銀行貸款給李超人。
沉弼雖然有點不解，本來應該水火不相容的兩人為什麼會勾結在一起，但是西門凱瑟克這樣的行為已經觸怒他了。
西門凱瑟克被沉弼盯得有點不自然，也不敢和他對視，有點心虛地說道：
「我這也是為了全體股東和股民的利益著想，沒有抵押就貸款八億給李超人，這風險太大了。而且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沒有抵押就能貸這麼多錢的。」
西門凱瑟克這最後一句話明顯就是在影射沉弼了，覺得他和李超人有所內幕交易。
「凱瑟克先生，剛剛我還覺得你的渠道還有點用，但是現在看來其實還是一堆狗屎，誰告訴你這次的貸款李超人沒有抵押的？」
「他有抵押？」
「當然，他以手中長江實業和和記黃埔的股票作為抵押。」
「所以你還覺得這次的貸款有問題嗎？這是一項很正常的商業合作。」
「既然如此的話，我沒有問題了。」
西門凱瑟克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尷尬得滿臉通紅，同時心裡把雷蘊榮的家人問候了幾百遍。
坐在一旁的包船王看到這個情況也是微微搖了搖頭。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西門凱瑟克和雷蘊榮應該是達成了什麼合作。
包船王同樣也震驚於雷蘊榮的手段，居然能夠在搶了人家的九龍倉之後還能和人家展開合作。
雷蘊榮通過西門凱瑟克在董事會問責沉弼這個思路還是不錯的，雖然最後肯定也無法阻止沉弼將錢貸給李超人，但是怎麼說也能讓沉弼多一些顧慮。
但是西門凱瑟克這個豪門公子表現得太爛了，完全就是被沉弼給吊打，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可能這樣的情況就連雷蘊榮也沒想到吧。
「那凱瑟克還對什麼事情有疑問嗎？」
「沒有了。」
西門凱瑟克也知道自己這次丟臉算是丟大了，他現在只想快些結束這場董事局會議。
但是沉弼顯然沒有如他意，而且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讓他顏面掃地。
「既然凱瑟克先生沒什麼問題了，我這有個提議大家可以討論一下。」
沉弼說到這頓了一下，看見大家都望著自己期待下文，然後平靜又堅定地說道：
「我提議，因為西門凱瑟克先生的不稱職，剝奪他滙豐集團董事的職務。」
聽到這話在做的人都是一驚，特別是現在沉弼一方的人更是震驚，這件事之前可沒有溝通啊。
這明顯就是臨時起意，看來沉弼已經對這個怡和集團大班討厭到了極點。
而西門凱瑟克聽到沉弼這句話更是氣急敗壞，大聲地質問道：
「沉弼，你有什麼權利罷免我滙豐董事的職位？」
「我當然沒有權利直接罷免你，但是只要董事會討論通過了就可以剝奪你的董事職務。」
本來按照流程，罷免公司董事是需要經過股東大會表決的，但是滙豐集團已經很久沒有股東大會了，最高權利都掌握在董事局會議手上。
「你這是公報私仇，你根本不配擔任滙豐集團的大班。」
沉弼也不理會西門凱瑟克在旁邊狂吠，而是直接說道：
「具體情況就不討論了，大家舉手表決吧。」
說完沉弼率先就舉起了右手，其他人見沉弼這麼果斷也都明白他想把西門凱瑟克趕出董事會的決心有多大，所以也都紛紛舉手。
從這也可以看出沉弼對滙豐集團的掌控力，在場的人除了西門凱瑟克其他人都舉起了右手。
「十票贊同一票反對，提議通過，凱瑟克先生你現在已經不是滙豐董事了，你現在已經不適合坐在這裡。董秘，把凱瑟克先生請出去。」
西門凱瑟克也知道情況無法改變，自己算是徹底把臉給丟盡了，自己被滙豐掃地出門的消息不需要多久就能夠傳得人盡皆知。
西門凱瑟克保留了最後的體面，臉色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但卻沒有罵罵咧咧，沉默地離開了會議室。
等西門凱瑟克離開后，會議室突然之間安靜下來，大家都不說話等著沉弼開口。
過了一會，沉弼只說了兩個字：
「散會！」
然後就率先走出了會議室，其他人見狀也起身離開。
沉弼離開會議室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給自己點了根雪茄，在煙霧繚繞中皺眉沉思。
不過沒過多久，此刻還只是一個普通滙豐董事的蒲偉士敲門進來。
「Boss，這次可能是雷蘊榮和凱瑟克勾結在一起了。」
「我知道，只是我沒有想到雷蘊榮居然將手伸到我們滙豐銀行董事會裡來了。」
「那我們要給他一個教訓嗎？」
「你又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勾結在一起。」
「Boss，難道我們滙豐做事還要什麼證據嗎？」
不過沉弼沉默了一會卻搖了搖頭，說道：
「算了吧，雷蘊榮不是一般人，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存在，再說我們現在也還有一堆的事。」
「對了，李超人他的貸款合同準備好了嗎？」
「大致都準備好了，明天就可以簽字打錢。」
「好，那你通知李超人明天過來簽合同吧，我看他應該也等急了。」
蒲偉士聽到這話卻是笑著說道：
「這兩天我察覺到雷蘊榮可是收購了不少股票，也虧這個李超人能夠忍得住，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發過來催款。」
「你可別小瞧他，李超人的綜合能力不會比雷蘊榮差，他只是缺少個平台罷了。」
「希望李超人拿到錢之後他可以擊退雷蘊榮。」
「算了不說他了，明天你和李超人簽完合同之後帶人親自去一趟阿美利加，具體了解一下情況。」
「好的，Boss。」
就在這時，沉弼的助理突然急促地敲門進來，有點急切地說道：
「Boss，外面突然出現很多你的負面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