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陰錯陽差

  四阿哥低聲道:“你還沒睡著?”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腰上一暖,是寧櫻兩隻小手伸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腰:“我等爺呢。”


  四阿哥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這才低聲帶了點責備道:“傻子!”


  寧櫻臉蛋紮在他懷裏,迷迷糊糊的就點了點頭。


  四阿哥也不好說什麽,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下的被褥都是熱乎乎的。


  被體溫焐熱的熱被窩。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微微一伸腿,就碰到了床尾部的湯婆子。


  四阿哥火氣旺,加上屋裏暖盆又多,他其實是不大怎麽用這東西的。


  唯一的印象,隱隱約約的就是很小的時候了。


  那時候,佟佳氏經常會在嚴冬的晚上,往他被窩裏塞兩個湯婆子。


  一個放在床中間,一個放在床尾。


  於是一晚上睡得都暖洋洋的。


  有時候若是被褥厚了些,簡直連汗都要捂出來了。


  四阿哥想到兒時往事,就微微翹了翹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一個悵惘的微笑。


  他懷裏的寧櫻無意識的拱了拱腦袋,往他這兒更靠近了一些。


  四阿哥把下巴擱在寧櫻頭頂上,跟哄小寶寶一樣,手掌溫柔地在她背心拍著,聽著窗外夜聲寂寂。


  他忽然有一種養了個寶貝女兒的錯覺。


  ……


  第二天,府裏來了大夫——按照順序,先是給福晉那兒請平安脈。


  之後就是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從除夕之前的傷寒就一直沒有好,咳嗽不止。


  這不,一直到了現在,都快一個月下來了,還是絲毫不見好轉。


  大夫也隻是開了一堆滋補溫養的藥,隻說是寒邪外襲皮毛,內入於肺。


  還有就是反複強調,說讓李側福晉放寬心。


  其實“放寬心”這種話真的是萬金油——讓人放寬心,意思就是這府裏總有事情讓李側福晉心裏過不去。


  那可就多了——什麽人,什麽事都有可能。


  李側福晉總不能控製別人的所作所為,所以最後想不開——還是李側福晉自個兒的問題。


  退一萬步說,也怪不到大夫身上。


  李側福晉咳了一個月,肺都快咳出來了,說話的聲音也沙啞了,總是帶著痰音。


  幸好她院子地方足夠寬敞,便讓乳娘們帶著女兒和兒子住到了後麵的廂房裏去。


  四阿哥那兒,等著大夫看完了,蘇培盛也領著大夫回了前院去回話。


  四阿哥問了幾句。


  他也知道二格格和弘昐如今都在後麵院子,跟著乳娘過生活。


  四阿哥想到孩子們,心裏便不是滋味,於是囑咐給李側福晉用上好的藥,然後聽大夫說接下去還要給宋格格、寧格格、耿格格她們請平安脈。


  四阿哥心裏動了動,忽然就想到李側福晉這傷寒是有傳染性的,可別從李側福晉那兒,又把病傳到了櫻兒身上。


  畢竟櫻兒那副小身板,柔柔弱弱的,怎麽能抗的住呢?

  四阿哥這麽想著,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沒問題,於是他開口就吩咐讓大夫這一次不必請平安脈了。


  下次再說。


  反正櫻兒最近活蹦亂跳,無病無痛。


  另外幾個格格,也沒聽有哪個院的奴才來報說生病的。


  大夫倒是一臉懵,心道按照從前的規矩——哪一次不是有四爺身邊奴才陪著,然後整個後院全部都給看一遍?

  他一下子就以為是四阿哥不滿意他對李側福晉的診治了。


  大夫心虛,撲通就跪了下來,正要解釋,去看四阿哥已經提起了筆,繼續忙著他的正事兒。


  一臉氣定神閑。


  看著也不像是有什麽的樣啊。


  蘇培盛笑咪咪的過來,準備送人了。


  大夫心神稍安,提了藥箱就給四阿哥跪安了。


  ……


  福晉正院裏,聽著消息說是大夫已經出了府門,往大街上去了。


  福晉就微微出了一口氣。


  四阿哥的健康有另外的人負責,這位大夫一直往四貝勒府來,也隻負責後院的女子日常請平安脈。


  又等了好一會,華蔻帶著一身的寒氣,從屋外急急匆匆地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匆匆換下了衣裳,又相互搓了搓手掌。


  福晉就看她十根手指凍得跟蘿卜一樣。


  “你們都出去吧。”福晉抬頭對周圍的婢女道。


  眼看著屋裏無人了,華蔻手上也沒閑著,一邊過去,習慣性的替福晉將她身邊桌案上茶盞收拾了,一邊壓低了聲音,微微一笑就道:“福晉,李側福晉隻怕是到開春之前都好不了了。”


  福晉淡淡的抬起眼皮,看了華蔻一眼:“開春?現在過了年,可不就是開春麽?”


  華蔻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是奴才說錯了!隻怕是到入夏之前都好不了了。”


  福晉笑了笑,忽然就歎了一口氣,神情中略帶了一絲悵惘:“本福晉隻是想讓她別好的那麽快,倒也不是不攔著她好。”


  華蔻趕緊道:“福晉說的是,附福晉一片慈心。更何況您常說李側福晉性子急躁了些,這般養一養,隻當是修身養性,也是好的。”


  福晉垂下眼皮,又微微撩了一下,才笑著道:“她再這麽拖下去,四爺遲早是要將二格格與弘昐送到本福晉這裏來的。”


  華蔻站在旁邊,眼珠轉了轉,立即應聲道:“可不是!福晉是小主子們的嫡額娘,論理,也該教養小主子們!”


  福晉凝視著窗戶上微微的霧氣,歎了一口氣,便道:“其實我是不大喜歡二格格那孩子的,同她娘一般——十分的嬌縱任性!”


  若是大格格就好了。


  又聽話,又乖巧。


  一雙黑幽幽的眸子裏還總帶著些小心翼翼。


  讓人看著就心疼,十分激發母愛。


  雖說膽怯了些——那也不過是被宋格格養的。


  在這後院之中,自己的生母沒有高高的位分,膽小與安分守己便是一種生存之道。


  可若大格格是她烏拉那拉氏的女兒,她一定將大格格養的又有分寸,又可愛。


  宋格格院子之中。


  正在一心一意給大格格梳小辮子的宋氏,忽然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


  日子轉眼間又過了兩三日,到了寧櫻的月信之期。


  寧櫻從穿越過來之後,自己就用了本手繪的小日曆記著,結果發現到了這個月的日子,還沒有任何動靜。


  她很是後悔前一陣子貪涼,喝下去的那些冷冰冰的水果茶。


  看看,一受涼,親戚果然遲到了吧?

  阿彌陀佛,千萬到時候別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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