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情深意濃

  寧櫻自從認識四阿哥以來,還從來沒見到他這麽開心的樣子呢。


  她坐在桌子旁邊,剛剛起身,才說了一句:“四爺……”,就被四阿哥按住了肩膀。


  他小心翼翼的先把寧櫻按回了椅子裏,語氣裏盡是寵溺:“慢些!當心!”


  寧櫻隻好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裏,仰頭看著他,就看四阿哥低頭看著自己,嘴唇是抿著的,眼裏卻帶著笑。


  笑意都從眼睛裏透出來了。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腹部——小腹那兒平平的,沒有任何動靜,讓人很難想象到這兒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


  一個屬於她和四阿哥的小生命。


  四阿哥看寧櫻這樣低著頭,肩膀上還披著毛皮的披風,軟軟糯糯的在椅子上縮成了一團,劉海耷拉在眉眼間。


  喏,這是一個大的,肚子裏還有個小的。


  是他的骨血。


  他想著想著,就覺得心都溫柔,成了一灘春水。


  “爺抱你進去休息。”四阿哥一邊溫柔地說,一邊就彎腰,準備把寧櫻打橫抱起來。


  寧櫻下意識地就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然後身子就騰空了。


  披風的外麵是最好的錦緞,絲滑如水,這麽一動作,就從寧櫻的肩膀上滑下來了。


  清揚跟在後麵,趕緊就把披風一把接住了,跟著就進了裏屋。


  一路上,寧櫻就聽見小餛飩在後麵嗷嗷地叫,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小餛飩居然用兩隻後腿站了起來,然後兩隻小前爪對著她,像作揖一樣。


  恭喜恭喜呀!鏟屎的!


  寧櫻硬生生愣了三秒鍾,然後終於憋不住了,將臉埋的四阿哥肩膀上笑了出來。


  她才想到那一天在犬舍的時候,是看到有些小狗會做這種邀寵的動作的。


  估計小餛飩潛移默化的,也就會了吧?


  四阿哥抱著她,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進了屋,就把她給放在厚厚的被褥上,一本正經的板著一張俊臉,命令她:“不可亂動。”


  寧櫻想招手讓清揚過來伺候,但四阿哥在床沿邊上一坐,不由分說地就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腕。


  他居然要順手給她把繡花鞋就脫了。


  寧櫻嚇了一跳,趕緊在床上就道:“爺!讓清揚來就好,讓清揚來就好!”


  四阿哥倒是沒有堅持。


  清揚趕緊過來,就侍候著自家格格脫了外麵的衣裳。


  等到寧櫻躺下來的時候,四阿哥這才吩咐奴才去準備晚上洗浴的熱水。


  寧櫻被他掖在了熱乎乎的被窩裏,隻露了一張臉蛋在外麵,被子周圍透風的縫隙都被四阿哥壓住了。


  這樣子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個小寶寶——仿佛還躺在繈褓裏一樣。


  “哎!”她在被子裏揮了揮手臂。


  然後就被四阿哥按住了。


  四阿哥低下頭來,笑眯眯的跟她對視,看她臉頰粉撲撲的,鼻頭小巧又圓,別提多可愛了。


  他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一邊捏著一邊用指尖往上提,笑著就感慨道:“怪不得櫻兒一直沒動靜,原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要給爺一個驚喜!”


  寧櫻笑著垂下眼神,看著錦緞被子上細細的花紋——都是多子多福的好寓意,綿綿密密的花紋,一眼看不到頭,像以後放眼望不盡的好日子。


  全部都在等著她。


  四阿哥最喜歡寧櫻這樣垂下眼,乖巧的樣子。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才將手從被子一角伸了進去——一邊伸手,一邊還不忘將被子掖掖好,以防止冷風灌進去。


  他在被子裏摸索了一下,寧櫻知道四阿哥的意思,於是主動給就將自己的手遞過去了。


  兩隻手在被子裏就纏纏綿綿的握住了。


  四阿哥手上的力道微微沉了沉,卻沒有放開,隻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掌。


  他的眼光也無限深沉的凝視著她,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


  寧櫻在被子裏縮了縮腳腳,下意識就舔了一下嘴唇,心裏暗暗嘀咕:四葫蘆你別這樣看我啊,搞得像要生離死別一樣……


  然後想到生離死別這四個字,她就忽然緊張了。


  這個時候畢竟還是康熙年間,要是胎位不正,或者胎兒過大,孩子生不出來,可沒有剖腹產救她。


  一道鬼門關,全看這孩子是來討債的,還是來還債的了。


  更何況聽說生孩子是十級疼痛,劇痛無比。


  她最怕疼了!

  寧櫻越想越發愁,然後就又想吃薯條了。


  她穿越之前也是這樣——一碰到壓力大的時候,就想吃東西。


  萬幸啊!雖說她現在是個孕婦,以後下廚總不像之前那麽方便了。


  但是有好些菜,做的時候都有婷兒在旁邊跟著打下手。


  倘若她搬著一隻小凳子,到了灶火間裏,口頭指導著婷兒。


  相信一些簡單的菜肴,婷兒還是做的出來的。


  四阿哥不說話,就看枕頭上的小女子,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眼珠子骨溜溜的轉。


  秀美的眉頭也皺起來了——並沒有刻意要扮可憐的樣子,但卻讓他恨不得人護在懷裏,捧在手心。


  應該是害怕了吧?畢竟櫻兒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呢。


  四阿哥想到這兒,心裏就更軟了,伸手捏了捏寧櫻的臉頰,彎下腰就和她的臉頰相互挨了挨,低聲在她耳邊安慰道:“別怕,從今日起,爺隻要一得了空,都來陪著你。真到了生產那一日,咱們請宮裏最好的太醫來!”


  寧櫻心裏忽然就動了一下。


  她其實剛才什麽都沒說。


  就皺了一下眉。


  但是四阿哥已經體察出了她的情緒——他知道她在害怕。


  他貴為皇子之尊,而她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格格。


  即使如今受寵,他對她,也沒有察言觀色的必要。


  隻有心裏時時牽掛一個人,才會對她的情緒體貼入微,觀察細致。


  生怕她受一點委屈,一點壓力。


  寧櫻無聲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了以前的一幕幕。


  四阿哥對她所有的溫柔和陪伴,一幕幕都出現在了腦海裏。


  比如有時候,他明明是想回書房去看書折的,看見自己有點舍不得他走,於是就讓太監去把書本都抱過來了。


  她害怕去宮裏,他就幫她擋著了。


  他怕她在府裏憋悶,還讓她換了男裝,帶著她出府去聽曲子。


  他去漠北之前,還托了五公主關照她。


  ……


  寧櫻忽然就覺得眼眶有點熱熱的:四葫蘆真的是對自己很好的。


  很多細節,潤物細無聲而已。


  體會過來的時候——已經情深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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