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盛情難卻
第四十七章 盛情難卻
芳姐看著他有說有笑的樣子,鼻子上冒出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她走到他的身旁,故意貼得很近,眼神嫵媚迷離,湊到他的耳根說道:「走了。」
公共食堂位於圳下村劉氏祠堂,始建於清代末年,坐西朝東。大躍進時期被闢為圳下大隊食堂,食堂牆壁上有許多充滿時代氣息的標語,有「公共食堂萬歲」、「鼓足幹勁、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總路線萬歲」、「共產黨萬歲」「人民公社萬歲」等,以及八個宣傳專欄,即創作台、婦女福利牌、金融園地、鳴放欄、共產主義教育欄、評比台、公告台、批評表揚台。這些標語和專欄都保存完好,且配有多姿多彩的壁畫。標語和壁畫色彩鮮艷,筆法粗獷簡潔,人物造型生動,表現手法誇張,充分體現了時代特徵。如今該食堂遺址已被縣人民政府公布為第五批縣級文物保護單位。芳姐還發現食堂的一角堆放著遺留下來的農業器具,有風車、磨石、打禾機、犁鏵、石臼、谷耙等。
兩人回到家,看到梅蘭與綰柳在灶邊調製麵糰。芳姐好奇地走了過去,問道:「阿姨,你這是在幹什麼呢?」梅蘭說道:「哦,我們準備煎三角酥呢!」這種口感香脆的油炸糕點,芳姐還是小時候吃過。她洗完手,邊挽起袖子邊說道:「我幫你們一起做吧!」梅蘭笑著阻攔道:「不用,這種粗活怎麼能讓你干呢?你還是到客廳去吃些點心吧!」芳姐說道:「阿姨,我也是出身農家,小時候什麼粗活都干過。綰柳妹妹,你就教我怎麼做吧!」綰柳便把從調製麵糰到油炸的每個步驟演示一遍,芳姐倒也心領神會,很快就學會了。
春亮一家人本來欲挽留芳姐吃午飯,可是她要應酬酒席而推辭。芳姐走後,春亮迫不及待地撥打電話給芷欣,試了幾遍,語音提示皆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他雙手捂著腦勺,心裡在琢磨著,她為何又不高興了?為何又把自己的號碼加入黑名單?
「哥,上午你跟芳姐去哪了?」綰柳邊夾菜邊說道。
「沒去哪,帶她到村裡兜了一圈。」
「她的嘴可真甜,跟棉花糖似得,聽得心都快酥掉。」梅蘭誇道。
「當老闆不擺架子,人也勤干。」海峰把啃完的骨頭吐在地上,說道。
「你們二老一唱一和,准不成要納為媳婦?」綰柳挑逗道。
「你這丫頭——」梅蘭瞪了她一眼。
「哥,芳姐多大了?」
「比我大幾歲吧。」
「比你大幾歲?怎麼看起來比你還年輕啊!」綰柳驚愕地說道。
「人家懂得保養,羨慕嫉妒恨?」春亮無精打采地說道。
「確實羨慕,就是不知道誰能慷慨解囊讓我也去享受下?」綰柳嘟著嘴說道。
「放心,有人。」春亮盛了一勺湯,說道。
「真的,誰呀?」綰柳打起精神說道。
「娘,你告訴她!」
「女婿。」
「沒勁,無聊。」綰柳無趣地說道。
「三十齣頭就干出這麼大的事業,相當不錯。」海峰抽了一口煙,說道。
「是啊,哥,你能揭秘下她的發家史嗎?讓娘也瞻仰膜拜一下。」
「你自己去問她吧。」春亮不耐煩地答道。
吃完飯,春亮回到房間,再次撥打,一樣的結果,又叫林玥試下,通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頓生一種失戀的感覺,彷彿喝了一杯濃濃的苦咖啡。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浮現的都是她的身影。他很害怕失去,等待是一種煎熬,無果的等待更是一種傷痛。
月光,冷冷地灑在窗檯。星星微暗的光芒氤氳地漫入空氣。在鄉間阡陌上悠行的一對情侶,歡聲笑語化了夜的靜。春亮躺在庭院里的竹椅上,遙想著歷史長河中的那兩對情人,又身在何方?
殉情,是對愛堅貞不渝的極端方式。蘭芝是純潔的,死,或許真的好傻。以死明志,卻是她對自己與焦仲卿經古不爛愛情的堅守。面對焦母的刻薄,她是堅強的。兩人相擁而泣,指天發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卻又在冷冬時節,紛紛投河,雙雙殉情,合葬山麓。兩人對愛的執著盡藏此中,他們的愛是相通的,化作一對鴛鴦鳥,五里一徘徊,依依相對。
在曹雪芹的筆下,寶玉是個情種,黛玉是個淚人。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我見了水便清爽,見了泥,便覺污垢不安。」黛玉是個如水的女子,「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嬌花照人,行動時似弱柳扶風。」她溫柔,寧靜。在葬花時,那首詞讓人覺得紅塵無情。西廂的精緻典雅,庭院錯落,兩目相對,在如流水的月色下,剩下的只有那飽含款款深情的淚水。兩玉的結局是慘淡的,黛玉紅顏薄命。有人說,病是哭出來的。他們卻不曾想,在那個特殊的家庭,除了哭,還能做什麼,頂多像元春一樣當個妃子,光耀門楣。寶玉遁入空門,出家去了,因為世間除了「林妹妹」,無人能使他留戀。如今她走了,憑他的性子,又豈會苟然活在世上?活了半輩子,才知道色即是空,如此的結局,無所眷戀,也好。世間有情人多坎坷,縱然是丟失性命,也為愛堅守。
芳姐的來電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約他次日上午一起去白鶩山莊泡溫泉。一來溫泉可以促進血液循環,讓皮膚變得更加細膩,二來許久沒去泡溫泉了,心裡痒痒的,然而既然心裡裝著一個人,就不該去傷害另一個人,他便推說要去看望爺爺奶奶而婉言拒絕。他知道芳姐對自己有情,或發自肺腑,或初戀影子的緣故。知心朋友,中間的底線不可逾越。
第二天,春亮提著一大袋東西看望爺爺奶奶。爺爺名叫劉嘉廷,以前是位打鐵師傅,技藝精湛,為人厚道,生意門庭若市,在村裡蓋起了第一棟紅磚房,購置了第一架黑白電視機,買了第一輛嘉陵摩托,別提多風光。如今年老了,與奶奶潘其楓在圩鎮開了家農具百貨店維持生計。兩位老人看到孫子的到來,心裡彷彿沾了蜂蜜似得,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几絲笑容。春亮屁股還沒捂熱,芳姐就打電話過來詢問爺爺的家在何處。」不一會兒,芳姐把車開到爺爺家門口,手裡提著一個紅色的高檔禮盒。
「公公,婆婆。」芳姐甜甜地叫道。
「我朋友。」春亮立即解釋道。
「初次見面,一點薄禮,不成敬意。」她把盒子遞到其楓的手中。
「來就來嘛,還帶啥東西呢!」其楓心花怒放地說道。
春亮定睛瞅著上面的文字,寫著:「漢草薈野山參」。他心裡一怔,她怎麼送來了這麼貴重的禮物?畢竟自己是個無名、無權、無勢、無錢的窮屌絲,不值得讓她這樣做啊!難道她鐵下心來要與自己在一起?若如此,這昂貴的人情債該如何來償還?健談的芳姐,成了乖孫女一般,讓兩位老人憋了許久的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絕地傾瀉而出。
回到家,春亮挑著豬食去餵豬,其他豬都吃得津津有味,唯獨那頭雌豬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沒有一點食慾,兩耳顫動。無論是用嘴喝,還是用手晃,甚至用腳踢,它仍然無動於衷。他立刻把病況告訴海峰,海峰匆忙趕到豬圈,仔細觀察了下雌豬的後面,外陰膨大,裡面的粘液稀薄透明,臉上的憂懼之色才褪去。
隔壁村的駝背二趕著一頭種豬來到豬圈外的院子里給雌豬配種。
「這豬真是又笨又傻,連沒瞄準好都不知道就亂折騰一番。」駝背二說道。
「要不你去幫它們一把吧!」海峰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看到種豬又在傻乎乎地往外噴射**,駝背二搖著頭,走了過去。突然,「啪」的一聲,一顆細石擊中下體,遭受驚嚇並具疼痛的種豬一下子焦躁起來,差點把院子的柵欄給撞倒。躲在草垛旁的幾個毛孩,拿著彈弓撒腿就跑。
「兔崽子,別跑!」海峰氣呼呼地說道。
「爹,那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生?」春亮問道。
「不就是二狗子從外地帶回來的娃!」
「今天沒法配了,改日來吧。」駝背二沮喪地說道。
「實在很抱歉,耽擱你的時間了。」梅蘭把紅包塞在了駝背二的手裡。
「時間還早,進來喝杯茶吧。」海峰熱情地說道。
「喝茶就算了,待會兒先檢查下種豬有沒有成太監。」
不久,從二狗子家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芷欣的手機一直打不通,而芳姐隔三岔五地打電話過來。祭灶節之夜,芳姐再次約他去泡溫泉。這實在是盛情難卻,卻之不恭。然而卻又思念著魂牽夢繞的芷欣,心裡在琢磨著到底是是該去還是不去。他不是沒有動過情,只怕情后便是一種錯誤;他也不是不解風情,只是執著於追求風花雪月般的浪漫;他更不是不屬於愛情的飛蛾,只是不知該選擇何盞熾熱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