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養兒防老
第一百三十二章 養兒防老
冬至,意味著數九寒冬的開始。在這個南方小城,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飄過滋潤美艷之至的大雪了。正如魯迅先生在《雪》這篇文章所說,「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是啊,即使在最寒冷的時候,頂多草地上鋪一層冰霜,或者屋檐下掛著無數的冰凌子。
冬天也是一個適合滋補養生的季節。宜食肉類、乳類和豆類,多喝湯。俗話說:「吃得好不如吸收得好。」春亮想給父母燉一個枸杞甲魚湯,營養豐富不說,還可以降低血膽固醇,對高血壓和冠心病患者有益。
春亮來到海鮮店,買了一隻三斤多的大甲魚,又到市場上買了一隻前腳豬蹄,準備犒勞犒勞為自己操勞一生的父母。
回到家,他讓父母去歇息,自己披上圍裙煮飯、洗芥菜、燉枸杞甲魚湯、豬蹄煲花生米、洗碗筷等。給父母獻上自己親手做的美味,那是一種幸福。共享天倫之樂,是人間最美好的事情。
「你跟那個女孩子還在談嗎?」
他心裡清楚,自己與樊凌峰的母親都屬於那種思想比較傳統守舊的農村婦女,目光短淺,眼界狹窄,思維局限。他不希望樊凌峰與芷欣的愛情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因此,一聽此話,他立即變得敏感了起來,臉色顯得有些緊張。
「是的。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隨便問問。」
至少母親對此事的態度不如以前那樣強烈抵觸,由此看來爺爺奶奶對她所做的思想工作還是具有一定的作用的。
「當然,如果有更好的女孩子,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娘,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吃完飯後,春亮呆在房間上了一下網,覺得百無聊賴。於是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摸著夜黑去找高腳娃子聊一聊。到了他家才知道,他在外面幹活還沒有回來。於是他到處瞎轉悠,不知不覺地來到雪瑤的副食店裡。
桂英、林秀與雪瑤正在店裡嗑聊,將村裡的事情聊個底朝天,什麼誰家的雞又被偷走了,什麼誰家的婆媳又合不來了,什麼誰家的男人又在外面偷腥了,什麼誰家的潑婦又跟別人吵架了……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家常里短聊不停。
桂英問道:「春亮,你會玩拖拉機升級么?」
「會啊,怎麼?想打撲克么?」
「是啊,正缺少一個人呢!」
林秀說道:「二十元一局,你來玩嗎?」
「行,來就來吧!」
雪瑤端來一張小方桌,拆開兩幅新撲克,抽出紅桃a、梅花a、方塊a和黑桃a各一張撲了下來,然後把其餘的牌給洗亂,說道:「摸到黑桃和梅花的為一家,方塊和紅桃的為另一家。」結果雪瑤與林秀一家,春亮與桂英一家。
林秀說道:「黃毛二蛋逃走了,你們知道吧?」
春亮問道:「他為什麼要逃走?」
林秀說道:「還不就是為了躲避計劃生育。」
桂英說道:「難怪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他媳婦了。」
雪瑤說道:「他家生了幾個女娃子了?」
林秀說道:「三個了。剛生出來的那個女娃子前不久送給別人撫養了!」
春亮說道:「看來男尊女卑、養兒防老等封建思想在農村還是佔主導地位。」
桂英說道:「你們有單位的好像可以生兩胎吧?」
春亮說道:「夫妻雙方有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就可以。」
桂英說道:「那你最好娶一個獨生子女做老婆。」
春亮說道:「對我來說,生男生女都一樣。」
林秀說道:「你是覺得無所謂,可是你娘想抱孫子都想瘋了!」
春亮說道:「關鍵在於不是想生男孩就能生的!」
桂英說道:「雪瑤,你跟二狗子怎麼就不抓緊再生一個呢!」
雪瑤說道:「我也想啊,關鍵是他就是不肯啊!」
林秀說道:「那你可要催促他!生孩子就要趁年輕!」
春亮說道:「沒錯。高齡產婦早產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容易發生併發症。」
雪瑤說道:「嗯,在合適的時候確實應該提醒下他!」
春亮說道:「孩子是家庭的調味劑。有了孩子,家裡就多一份快樂與熱鬧。」
由於春亮撲克玩得少,經常出錯牌,本來可以揀到八十分的卻拿到七十五分,本來可以升兩級的卻只拿到一百一十分,本來對家不能贏的卻揀夠了八十分,使得桂英對他的意見很大。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桂英說道:「你們老師不是很會精打細算的嗎?」
春亮說道:「呵呵,我確實沒怎麼玩過!」
桂英說道:「那你還說你會!」
春亮說道:「還不是怕掃你們的興嘛!」
林秀說道:「很多老師玩這個很厲害的,別人出什麼牌,他們都能算得准!」
她們三人回去了以後,二狗子也在同樣的時間從外面回來了。
「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吃完飯又嘮嗑,所以拖到現在才回來。」
雪瑤往他身上嗅了幾下,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她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怒喝道:「又喝酒?你不是說要把酒給戒了嗎?你不是說滴酒不沾的嗎?你真的不怕死是吧?」
其實二狗子在吃飯前也曾拿身體不太好當擋酒的盾牌,但是客家人比較熱情好客,誰要是不喝主人添的酒,就等於不給主人面子。於是,他礙於情面,就勉強喝了一杯。只要他的嘴抿了一口酒,就等於發出去的弓箭,喝多喝少就不再由自己說了算。越喝越過癮,越喝越輕飄。經不住別人的勸,一喝就喝了四五杯。
「就喝了一杯啤酒,不礙事的!」
雪瑤不想跟他發生爭執,只求他不要再耍酒瘋就萬事大吉了。身上髒兮兮的,臭味熏人,讓他趕快洗一個澡,清醒清醒頭腦也好。
其實她這輩子最討厭的男人有兩種,一是欺騙自己的男人,二是不講衛生的男人。結果,二狗子兩者都兼備。她在想,怎麼當初就沒發現呢?看來男人在追女人之前,把所有的缺點隱藏得夠深。
雪瑤把二狗子的衣服晾曬完后,他早已脫得赤條條在床上等候著。她的衣服還沒有脫完,他就猴急地把她按在了身子下面。她一聞到他的滿口牙黃惡臭,馬上就沒有**了。
她雙手擋住他的嘴,反感地說道:「你先去刷下牙!」
「刷什麼牙?黃花菜都涼了!」
他強行在她的嘴唇上和臉頰上一陣亂親,一股臭水溝的味道撲鼻而來。雪瑤實在忍受不住了,把他從身上推了下來。二狗子心裡倒不痛快了,老公要的時候,妻子卻不給,要麼是心中有鬼,要麼就是心中有人。
二狗子用手怒指著她,惡狠狠地說道:「你在外面有人了?」
雪瑤馬上從床上蹦了起來,心裡極度委屈,辯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別的男人勾搭了?你拿不出證據最好就不要瞎說!你這樣做等於毀了我的清白!難道我一出門就被村民指指點點,你心裡就很愉快?」
二狗子也覺得剛才的話說得確實過分了點,於是立即向妻子賠禮道歉。為了能順利地與妻子行房事,他只好遷就她,老老實實地跑到衛生間。與其說是刷了一下牙,還不如說是馬馬虎虎地用水沖洗了下嘴。
看到她在撕避孕套的外包裝,雪瑤一把把它奪了下來,說道:「成天戴這樣的東西,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你不怕懷孕啊?」
「我們是合法夫妻,懷一個屬於我們共有的孩子有什麼不可以?」
「不是我不想,關鍵是算命先生不是說了嗎,我這輩子註定要香火斷絕!我還不是怕生出的孩子又遭這份孽嗎!」
「算命先生的那些話,你相信那麼多幹什麼?那都是封建迷信!」
「誰說是封建迷信?玲玲被水淹死,接著腹中胎兒夭折,再者小聰戲水溺亡,這些事實不就印證了他的那句話嗎?」
一提到小聰,雪瑤馬上就想起了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內心暗自憂傷了起來。她坐在床上,雙手懷抱著拱起的雙膝,額頭貼在膝蓋上。二狗子不忍心看到妻子的這個樣子,走了過去把她抱在懷裡。
「以後我們死了,又有誰會在我們的墳前燒紙錢呢?」
這句話彷彿一把棒槌敲在了他的頭上,讓他的整個身體為之一顫。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這個世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到底是真是假,二狗子很難辨別。要說不去信算命吧,可是有很多事情真的就這樣發生了;若去信吧,這些東西又不算是科學。
「人一死,兩眼一閉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了!燒不燒錢都一樣!」
「那等到我們年老體邁走不動的時候,又讓誰來贍養我們?」
「等死唄。」
「你嘴裡說得倒輕巧!」
雪瑤把避孕套扔到了地上,接著仰躺在床上。
生,還是不生?他在煎熬地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