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 小女兒袁雲溪
姚芸兒見到他,心頭便是一熱,一聲相公剛從嘴巴里喚出來,眼眶便是紅了一圈。
「別哭,」袁崇武上前,將她的身子抱在懷裡,瞧著她因著生產而慘白若雪的小臉,心裡的疼惜幾乎不可抑止,只將緊緊的摟著她的身子,低啞著聲音,道了句;「辛苦你了。」
姚芸兒倚在他懷裡,微微搖了搖頭,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歉疚,幾分委屈,微弱的開口;「相公,對不起,我沒給你生個兒子,咱們的孩子是個女兒.……」
想起他之前一心無數次的撫著自己的肚子,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他們的孩子一定是個兒子,豈料生下來卻是一個丫頭片子,他心裡,一定很失望的吧。
姚芸兒垂下眸子,只覺得心口疼絲絲的,很是難過。
袁崇武聽了這話,強而有力的胳膊將姚芸兒攬的更緊,他的聲音低沉內斂,帶著壓抑與心疼,響在她的耳旁;「別說傻話,我喜歡女兒。」
姚芸兒抬起眸子,見袁崇武的眸光已是向著熟睡中的女兒望去,他一手攬著自己,另一手則是將女兒抱了起來,小小的嬰孩睡得正香,在父親寬厚的懷抱里,更是顯得小嬌嬌的,大紅色的強保,還沒有男人的胳膊粗。
袁崇武在看清女兒的小臉后,笑意便是止不住的從眉梢眼角間流露了出來,烏黑深邃的眼瞳中,慈愛滿溢。
這孩子是足月生產,因著母體孱弱的緣故,雖然有些瘦小,但水色卻是極好,和她的母親一樣白皙,烏黑的長睫毛根根分明,剛吃過奶水,小小的身子上還有著一股**,袁崇武小心翼翼的抱著女兒柔軟的小身子,以一種溫柔而慈愛的姿勢守在孩子身邊,只讓姚芸兒看的心頭暖融融的,仿似要化了一般。
一家三口依偎良久,姚芸兒擔心他手重,會弄疼孩子,已是將女兒重新抱在了懷裡,自己則是被男人摟在胸膛,兩人一道向著熟睡中的女嬰望去,俱是無限的欣慰與滿足。
袁崇武攬著她們母女,將被子給姚芸兒捂得嚴嚴實實,瞧著自己懷裡一大一小的兩張臉蛋,男人心頭的喜悅無以復加,只俯下身子,在姚芸兒的前額上落上一吻。
「相公,你真的不介意嗎?」姚芸兒軟軟的靠著他,心裡卻終究有些不安,對著身後的男人小聲的問道。
袁崇武的大手托著她的胳膊,好讓她不用費力便能將女兒抱在懷裡,他本來正在凝視著剛出生的女兒,聽到姚芸兒的聲音,遂是轉過眸子,道;「介意你生的是女兒?」
姚芸兒心裡一澀,點了點頭。
袁崇武低聲一笑,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了她的,溫聲道;「在清河村的時候,我曾說過要你給我養個小芸兒,還記得嗎?」
姚芸兒一怔,頓時想起那一段男耕女織的日子,漂亮的瞳仁里浮滿了追憶之色,她點了點頭,小聲道;「記得,相公說,要我為你生一個小芸兒,咱們家就齊全了。」
袁崇武聽著她輕柔如水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來,心頭便是一軟,不禁想起從前在清河村時的那一陣日子,對懷中的女子更是愛憐,只將她攬的更緊,低聲道;「你為我生下了小芸兒,我自然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介意?」
姚芸兒潔白的小臉微微一燙,低下了眸子,輕語了一句;「可我懷這孩子時,你一直都說這個孩子一定是個兒子,還讓人將斧頭埋在了樹下,對不對?」
將斧頭埋於樹下,向來是嶺南當地的習俗,為的便是能喜得麟兒,生個兒子。
此時見姚芸兒問起,男人勾了勾唇,無奈道;「那不過是圖個彩頭,算不得什麼。」
姚芸兒望著懷中睡得香甜的女兒,想起他之前那樣想要兒子,心裡還是不太舒服,只輕輕的道了句;「那你為何一心盼著我生兒子?」
袁崇武見她耿耿於懷,大手在女兒的小臉蛋上撫了撫,對著姚芸兒道;「讓你生兒子,是不想讓你再受一次生產之苦。」
姚芸兒心頭一動,清亮的瞳仁中便是有些不解,袁崇武見她懵懂的樣子,便是淡淡一笑,因著顧念著她的身子,男人將女兒接過,攬著她睡下,道;「好了,快歇著,孩子我來照顧。」
姚芸兒說了這一會兒的話,的確十分疲倦,又加上此番見到了袁崇武回來,心頭既是踏實,又是喜悅,只輕輕答應著,瞧著女兒在父親的臂彎里安安穩穩的,姚芸兒放下心,依偎著袁崇武睡了過去。
見姚芸兒睡著,袁崇武悄悄起身,抱著女兒坐在床頭,望著孩子粉雕玉琢般的小臉,只讓他的心裡說不出的酣暢快慰,忍不住在女兒的臉蛋上親了又親,喜愛的不得了。
袁崇武並沒有在軍營待太久,前方戰事危急,他不得不儘快回到戰場。
留在軍營的這幾日,男人一直守著姚芸兒母女,就連一些軍政要事,也都是等著妻女睡著后,方才批閱處置。
月子里的嬰孩很乖,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是有十一個時辰都在睡覺,偶爾姚芸兒從睡夢中醒來,總能看見袁崇武守在女兒的搖籃前,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孩子,那唇角總是掛著幾分笑意,看著姚芸兒心裡又溫又軟。
孩子在睡夢中也不老實,總愛揮舞著小手往自己的臉蛋上撓,每當這時,袁崇武總是會將女兒的小手擋住,他的手勢輕柔,彷彿這孩子是件瓷器似得,一碰就會碎的不可收拾。
而女兒每次一哭,都會讓他的眉心緊蹙,心疼不已,不等孩子第二道哭腔傳出,袁崇武早已將孩子抱了起來,在帳子里一遍遍的走,哄著懷中的稚女。到了後來,就連周嬤嬤和乳娘都看不下去了,私下裡皆是小聲的嘀咕著,哪有這樣寵孩子的,這又不是兒子,不過一個丫頭片子,王爺也如此寶貝。
就連她們大著膽子來勸,只道這月子里的孩子哭一哭也是好事兒,要男人出去歇息,把孩子交給她們就好,可袁崇武卻也只是微微一笑,仍舊是衣不解帶的照料著姚芸兒母女。
這一晚,袁崇武和衣而卧,大手攬在姚芸兒的腰際,兩人均是睡熟了,驀然,卻聽搖籃里傳來一陣哭聲,細細弱弱的,如同小貓兒一般,牽扯著父母的心。
兩人俱是醒了,姚芸兒揉了揉眼睛,對著男人道;「相公,溪兒只怕是餓了,快把她抱來,讓我喂一喂。」
豈料袁崇武卻是搖了搖頭,一笑道;「溪兒不是餓了,聽這哭聲,怕是該換尿布了。」
姚芸兒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向著搖籃走去,伸出手將粉團似得女兒抱在了懷裡,熟練的解開孩子的襁褓,果真就見孩子的尿布已是濕了。姚芸兒瞧著,趕緊兒拿過乾淨的尿布,剛要開口說上一句我來就好,誰知袁崇武已是自然而然的從她手中將尿布接過,親手為孩子換上。
姚芸兒心裡一暖,換了尿布的溪兒果真不鬧了,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一時看看父親,一時看看母親,憨態可掬的模樣,可愛極了。
袁崇武攬過姚芸兒的身子,兩人一道逗弄著懷中的稚女,姚芸兒抿唇笑道;「你怎麼知道溪兒不是餓了,而是要換尿布了?」
袁崇武伸出一個手指,讓女兒握住,一面逗著孩子,一面笑道;「回頭告訴乳娘和周嬤嬤,若是溪兒一直兒小聲的哭個不住,那便是餓了。若是哭一陣便停一陣,便是該換尿布了。」
姚芸兒聽著這話,不知為何,鼻尖竟是一酸,眼眶裡更是漲的難受,忍不住就要落下淚珠。
袁崇武回過身子,見她眼睛紅紅的,還不等自己開口,姚芸兒便是向著自己依偎了過來,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裡。
袁崇武啞然,只抱緊了她的身子,道;「怎麼了?」
姚芸兒說不出話,胳膊緊緊的摟著男人的身子,隔了好一會,才呢喃了一句;「相公,我不想你走。」
袁崇武黑眸一震,懷中的女兒已是睡熟,他輕手輕腳的將孩子放下,復又將姚芸兒抱在懷裡,見她眼睛里已是溢滿了淚水,男人淺笑過,襯著那眉眼愈發深雋英挺,他伸出手將姚芸兒的臉蛋捧在手心,聲音里低沉渾厚,卻又不失溫柔;「看我哄了溪兒,自己也想我哄了,嗯?」
姚芸兒臉龐飛上一抹紅霞,只搖了搖頭,嗔道;「才沒有,我哪裡會和女兒吃醋,你就愛胡說。」
袁崇武便是笑了笑,勾去她眼角的淚水,溫聲道;「前方戰事吃緊,我明日一定要回去。等我打過溪水,我就會派人來接你們母女,這些日子,你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知道嗎?」
姚芸兒想起明日的分別,心裡便是酸酸澀澀的難受,可她卻也知曉袁崇武的不易,知道這一場仗十分艱辛,他雖然身在前線,心裡卻還牽挂著自己母女,星夜兼程的趕回來,也只是為了見上自己與溪兒一面,短短四日的光景,便又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