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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她比我合適

  我冷笑了一聲,伸手撥開擋在我身前的林姍姍。此時此刻,我已經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不需要誰再替我擋在前面。 

  「袁婉茹,你臉皮也挺厚啊,居然還敢出現,不怕我們抽你?」我直直盯著袁婉茹,「你現在可是一對三。」 

  袁婉茹咬了下嘴唇,視死如歸一般提著果籃進來了。 

  「喬苡軒,你原諒周進吧,他是愛你的,他對我已經沒感情了。」袁婉茹雙手將果籃提在身前,看起來還是挺緊張的,「我承認之前覬覦他是我不對,可是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又在陌生的城市,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實在太寂寞了。」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周進是愛我的,在我打掉了和他的孩子,準備跟他離婚的時候。從我們結婚到現在,周進也從未開口對我說過「愛」這個字,其實在我心底里,根本不確定周進是否愛我。 

  不過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嘖。」我搖了搖頭,「你誰啊你,跑來幫周進當說客,不知道人家承不承你這份兒情,真是可惜。趕緊滾吧,別逼著我們動手送你。」 

  「喬苡軒,你怎麼這麼心狠,你去看看周進這幾天是怎麼過的,他跟他媽媽都鬧翻了,他媽媽現在躺在醫院呢。」袁婉茹說著,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滾!」憤怒和煩躁在我心裡像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我隨手抄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杯子就朝袁婉茹砸了過去。 

  因為用的是左手,杯子沒有砸在袁婉茹身上,而是「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高溫玻璃的杯子並沒有碎,只是開了個洞,裂痕像是蛛一般在杯子上散射開。 

  「軒軒!」病房的門被忽然推開,周進一臉慌張的進來,「怎麼了?」 

  這時候周進看到的大約是入瘋婆子一般的我,和委屈似白蓮花的袁婉茹。所以在袁婉茹哭著撲進他懷裡之後,他居然還伸手扶了那個賤人一把。 

  「別在這裡噁心人了,趕緊滾蛋。」左嘉文的耐心怕是早就到極點了,推著兩人往病房外面去。 

  周進鬆開袁婉茹,目光定定落在我蓋在被子下平坦的腹部那裡,震驚和絕望爬滿了臉:「軒軒,你把孩子做了?」 

  這麼明顯的事情,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問,而且我現在實在不想看他的臉,所以扭過頭去不理他:「我再也不想看見你,請你以後消失的乾脆徹底一點兒。」 

  周進沒說話,我想他應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聽不懂人話啊,走啊。」左嘉文又推了兩人一把,「走走走,看著就煩。」 

  力氣明顯超過左嘉文的周進,就這麼被左嘉文推出了病房,林姍姍將地上那個袁婉茹留下的果籃拿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扔了出去。 

  「狗男女。」一向柔聲細語的林姍姍,居然爆了粗口,而且聲音還不小。病房的門被「啪」地關上,林姍姍和左嘉文同時將目光投向我。 

  「我沒事兒。」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不要被賤人破壞了心情。」 

  林姍姍和左嘉文相視一眼,什麼都沒多說,重新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左嘉文嚷嚷著問剛才自己說到哪兒了,林姍姍趕緊提示了她一下,於是左嘉文繼續說她的笑話。 

  我看著他們倆的臉,不知道這樣粉飾太平究竟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兒,還是為了讓別人好過一點兒,想著,我就走神了。 

  左嘉文跟林姍姍的笑聲突然爆發,兩人笑的前仰後合,其實左嘉文剛才說的什麼我根本沒有聽,只是應景的露了個笑臉。 

  「哎呦,笑的我肚子都疼了。」左嘉文雙手捂著腹部,我也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一股深深的失落感瞬間席捲了我的全身。 

  「軒軒,別想了。」林姍姍應該是看出了我情緒低落,伸出手握住我的一隻手,「養好身體,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沒了那幾個賤人煩你,以後肯定比現在好。」左嘉文也伸手疊在林姍姍的手背上,「還有我們呢。」 

  我看著她們倆,感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千言萬語彙聚起來,最後我只是「嗯」了一聲,卻重重的點了頭。 

  離開了周進,沒有了孩子,我還有爸媽,還有她們這樣的好友,我還不到三十歲,誰說未來不會更好呢? 

  林姍姍跟左嘉文陪我到晚上才回去,我媽還是來陪護了,而且不肯回家,我逼得急了,才說周進正在家裡收拾東西,不想回去跟他打照面。 

  「哦。」我悵然的點了點頭,他的動作挺快的,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好住的地方,這麼急匆匆的搬出去,要去哪兒呢? 

  第二天醫生給我做了檢查,說我可以出院了。由於我之前有先兆流產的跡象,保胎沒幾天又緊接著做了引產手術,身體被折騰的挺虛,醫生叮囑我一定要注意好保暖跟休息。 

  林姍姍和左嘉文都來接我出院,林姍姍還煲了黑豆烏雞湯來給我補氣血。被三人簇擁著回到家裡,換鞋子的時候發現周進跟婆婆的拖鞋都不在了。 

  雖然已經有所準備,我心裡依然不可避免的空了一下,好在我低著頭,沒人注意到我的表情,於是我裝作若無其事的穿好了拖鞋。 

  林姍姍她們三個都在廚房忙活,我就慢慢在屋子裡走著,看著。這屋子我不過幾天沒有住,但是感覺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一些周進擺出來的東西不見了,我打開衣櫃,我的衣服都還整整齊齊的掛在裡面,而屬於周進的那些,全都消失了。 

  我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明明是再也不想看見他的,怎麼他走了,我卻覺得難過呢? 

  晚飯十分的豐盛,四個人圍坐在餐桌邊,左嘉文一直在嘰嘰喳喳,氣氛似乎挺熱鬧,我媽則是在一個勁兒的給我夾菜,說我得好好補補。林姍姍則是說我像病西施,拐著彎兒的逗我開心。 

  然而我雖然面帶微笑,心裡卻是悲傷的,那種身體里缺了一塊的空虛感,緊緊包裹著我整個心臟。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媽去了小卧室,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忽然覺得這張雙人床如此的寬大,我無論擺什麼樣的姿勢都填不滿。我輾轉反側許久,最後下床跑去了小卧室,然後蜷在了我媽身邊。 

  我媽從睡夢中醒來,伸出一隻手抱住我,像是小時候那樣,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我終於睡著了。 

  之後的幾天,林姍姍跟左嘉文都來的很勤快,陪我說話陪我玩遊戲,我媽則是專心致志的研究著小月里的食譜,希望我能把身體養好,千萬不要落下什麼病根。 

  我的身體在逐漸的好起來,臉上也多了些血色,只是依然沒有張多少肉,放在從前我可要開心壞了,然而現在,我沒有絲毫的愉悅。 

  我依然每天跟我媽在小卧室睡,我覺得那張大大的雙人床,即便換掉了床單跟被罩,依然留著周進濃郁無比的氣息。從前跟周進一起睡,總嫌這床不夠大,滾起來不夠爽,現在一個人怎麼躺都可以,我卻又嫌這床太大了,空的厲害。 

  我把家裡所有擺著或者掛著的結婚照,全都取了下來,卧室床頭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相框痕迹。我想了想,讓左嘉文給我弄了副風景畫裱進原本裝著結婚照的框里,將那痕迹遮住了。 

  然而牆上的痕迹可以遮住,一起生活了兩年的事實,卻無法輕易抹去。即便周進走的時候,幾乎拿走了他跟婆婆的所有物品,我依然會時不時的翻出一些與他相關的東西。 

  衣櫃的收納盒裡,他的一隻襪子與我的襪子卷在一起,床頭櫃里有他扔在那許久的打火機,書桌的柜子里放著我從來不用的鋼筆和墨水,打開電腦裡面還有他以前玩過的遊戲。 

  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看著他留下的東西發一小會兒呆,然後默默把東西收進一個紙箱里。我想我們不可能一次面也不再見,至少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的時候,我要把這箱子給他,算是徹底與他訣別。 

  然而還沒等到我擬了離婚協議寄給他,他的電話先打到了我的手機上,我看著手機很久,想他打電話給我到底是想說些什麼,懺悔或者咒罵? 

  最終我還是劃下了接聽鍵。 

  「請問是你是他家人嗎?麻煩來臨開路s酒吧接他一下。」手機那頭有些吵,說話的聲音十分陌生,我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居然是這種情況,周進的工作註定他有時候必須應酬,他的酒量也不算差,怎麼會喝到需要別人接他的程度,況且這才下午。 

  「喂?聽見了沒有?喂?」手機那邊的人提高了音量。 

  「哦,我就來。」掛了電話,我有點兒茫然,雖然答應了要去,但是我又開始猶豫到底去不去。 

  忽然我想起一個人,我覺得這種時候,她去比我去更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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