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們總裁有什麼重要的事嗎？」雪落只得迂迴拒絕。 

  「有一個項目，我們總裁想單獨和索小姐您談一下……」 

  「那不好意思，這應該是和我們經理談，對不起辛小姐，我還有事，我先掛了……」這一次，雪落掌握了主動權，還未等辛雪凝開口，她便掛了電話。 

  只不過，才掛下一分鐘不到，電話又響起來。 

  「我都說得那麼明白了……」雪落一把接起，對著那邊嚷道。 

  「我沒聽到……」電話那端，卻是蒼穆的聲音。 

  雪落的話一下子噎在喉嚨口。 

  「不想要手機啦？」 

  「破手機一個，不要就不要了……你喜歡你就留著吧……」她才想要掛電話，他卻又開口，聲音中帶著譏諷。 

  「索小姐這麼對待客戶？」 

  她簡直要瘋了。 

  逼近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低：「你到底想幹嘛？」 

  「我很欣賞索小姐，做個朋友？」 

  他居然還可以說得如此淡定，他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穆-維托！」 

  雪落忍無可忍。 

  「你叫我什麼？」他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 

  她也猛然意識到，他這是在埋陷阱嗎？就看誰先承認？承認了又怎樣？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就是不想，他還能硬攥著她不成？ 

  「沒什麼好說的，請不要再打電話，也不要找我，你我心裡都很明白，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會離開……」 

  她算是把話挑明了，不待他回答，直截了當掛了電話。 

  再也無心工作下去，她請了假，一個人出去溜達。 

  這幾年，雖然也會被傳出的他的消息受困擾，但總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接受現實。 

  可是現在，怎麼還能平靜？ 

  早早去學校接了小天，帶著他出去溜了一圈。 

  以是逛公園又是逛超市，他想要什麼就買什麼。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揮霍，將僅存有的兩個工資一下子花光。 

  「媽咪……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回來的路上，小天歪著腦袋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她。 

  她驚了下：「什麼？沒……沒啊……媽咪能遇到什麼事？」 

  「那你今天買這麼多東西，是想我們吃到什麼時候呢？」小傢伙緊蹙著眉頭，一副糾結的樣子。 

  雪落頓時愕然。她怎麼就忘了，小穆天向來有著伊向天精明的頭腦與算計。 

  「你多吃點啊，如果吃不完，就請芊芊姐姐，謹然叔叔一起過來吃嘛……」 

  小傢伙沒再開口，只是須臾，突然間又口出驚人。 

  「媽咪，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她差點被口水噎死：「咳——你……你聽誰說了？」 

  「是不是然叔叔在追你？」小傢伙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晶亮晶亮。 

  「別胡說……」 

  「那是藤野叔叔？」他仍然眨巴著大大的眼睛。 

  「小傢伙，你才幾歲？你懂什麼是追？」雪落一陣無語。 

  「我知道啊，追的結果有兩個，一個就是你不同意，那麼沒戲，一個就是你同意，那麼就有可能發展為我的爸爸……」 

  雪落獃獃望著他：「你聽誰說的？」 

  「芊芊姐姐告訴我的！」 

  啊！！向芊芊！！！！！就知道是她！！！！！！ 

  「以後，不准你叫芊芊姐姐，你叫她芊芊奶奶……」 

  「那她非打死我不可……」小東西笑得花枝亂顫。 

  「好了好了，快去洗漱睡覺……」雪落催促著小穆天，小人兒聽話得奔入衛生間。 

  一個小時后，早已在她輕聲的故事中酣酣入睡。 

  雪落洗完澡，又洗完衣服，將明天小穆天要穿的衣服放好在他床邊，又看了會書，卻仍然沒有一點點睡意。 

  總是害怕這樣寂靜無聲的夜裡，她會一次又一次想起那個人，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雖然短暫，但是有過痛也有過歡樂的日子。 

  她也有想過，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突然間出現在她的面前，依然要牽她的手。 

  那個時候，她該怎麼做？ 

  她一直以為，一年，兩年，或許她會不舍，五年，六年，他再出現，她也將那份感情淡了吧？可是，五年過去了，卻並不如她想像那樣。 

  她起身走向廚房倒水喝，客廳內的電話卻突然間響起。 

  雪落遲疑了下，忙奔過去接聽，生怕吵著了小穆天。 

  「芊芊？」她猜不出，這麼晚，還有誰會打她電話，除了向芊芊之外。 

  「是我……」電話那端，卻是蒼穆的聲音。 

  她就此拿著電話全身僵硬。 

  「我在你樓下，你能下來嗎？」他的聲音有些輕，又似乎有些微顫，她不能確定他有沒有喝酒，但即使喝了酒，應該也不會太多。 

  「有事嗎？」她盡量保持鎮定，輕聲問他。 

  「我們談談……」 

  「我已經睡了……」她第一反應便是拒絕他，在如此深濃的夜裡，在她最最脆弱的時刻，她怎麼能讓自己去見他？ 

  「那我上來……」 

  「穆-維托！請不要這樣，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如果你非要再逼我，那麼，我只能再一次消失在你眼前……」雪落聽到他的話，有些激動，緊緊攥著話筒對著他開口。 

  他在那端沉默了幾秒，像是睡著了，可是，卻又清醒地開口，聲音中帶著狠戾。 

  「既然這樣，那你聽好……如果，你敢走……那麼，向謹然，向芊芊，藤野熏，宮允修……所有當年，知道你事的人，你將永遠也見不到……」 

  他終於放了狠話，他只會拿著這些無辜的人逼迫她，他只會欺負她的善良軟弱。 

  而這一次，他卻錯了。 

  「隨便你……」她淡淡說了句，便掛了電話。 

  電話沒再響起，她一直懸起的心也慢慢降落下去，只是，還未降到底，門鈴卻突然間響起來。 

  他居然知道她家住哪裡？！ 

  雪落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披了外套朝貓眼望去，他站在門外，冷著一張臉。 

  他當然會生氣，她躲了他那麼久，他哪能不生氣？ 

  她靠在門上，不想開門，卻聽到門外的人開口：「你開門吧，我不想吵了別人……」 

  是的，這裡並不是她一個人住，還住著好多人。 

  「我說過，沒有什麼好談的，請你走好嗎？」 

  他卻不說話，再一次按響了門鈴，尖銳的門鈴聲，在夜裡更響得轟鳴絕耳。 

  她沒有辦法，只得拉開一條門縫。 

  門裡門外，她與他只相隔公尺。 

  她沒有戴眼鏡，也已拿下了假髮套，此刻的她，與五年前沒有異樣，是他的雪落，真實的雪落。 

  她扶著門框，整個身體掩在門后，只露出小小的臉，平日里，那副大大的眼鏡遮去了她半個臉頰，現在見到，直覺她比當年，又瘦了幾分。 

  「如果你不想我進去，那麼，我們到下面談……」 

  他沒有再逼迫她，給了她兩條選擇。 

  進屋，她怕吵醒了小天，在門外，怕吵醒了鄰居，那麼，只有到下面談了。 

  拿了鑰匙，換了鞋子，跟著他到了公寓樓下。 

  他看到她穿得單薄，打開車門，讓她坐入。 

  雪落搖了搖頭。 

  「有什麼話，你說吧……」 

  「我只想要一個理由，一個你離開我的理由……」 

  「沒有理由……」 

  「別把我當傻瓜，說些什麼不再愛我的話……我不會相信……」他打斷她，把她要說的話說在了她前面。 

  她沒再開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雪落……別再相信那些有的沒有的，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那是因為我離開了你！」她突然間開口，眼望向他，暈黃的燈光下，她的眼裡一片亮晶晶。 

  「五年，我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是沒有科學根據的，可是，只要看到你活得好好的，我就不後悔……」她望著他，一字一句，清晰說道。 

  「可是你沒有想過嗎？我的感受……如果我沒有了你，我能活下去嗎？」他沒有想到她是如此倔強，就因為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她才要離開他。 

  「能的……只要想著……你活著，就是為了我而活，你就能活下去……」她沙啞著喉嚨，輕聲卻是堅定地說著，眼微眨，眼裡即有淚掉落下來，順著光潔的臉龐倏然滑落。 

  「那為什麼不一起活呢？一起活，生死與共，不是更好嗎？」 

  他捨不得她哭泣，只是這樣子掉淚，便心疼得語句輕顫。 

  「你還不明白嗎？一個天，我的承受已到了頂端，我無法再接受，你如天一樣，離開我……永遠離開……所以，我沒有勇氣再去打賭，哪怕這個幾率，小到百分之零點一，我也不要……」 

  「穆，我寧願遠遠看著你，好好活在這人世間，哪怕對我形同陌路，我也不想……再也見不到你……」 

  她一下子哭得止不住，蹲下身去，手捂著臉，渾身輕顫。 

  「可我寧願……我的死去，是你陪在我的周圍，而不是……我想要見你，卻再也找不到你……」 

  他居然還這樣說，居然還這樣說！ 

  他是看她哭得不夠，是看她傷心不夠是嗎？ 

  她倏地起身，不想再和他說句話，轉身就朝著公寓內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