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建川一戰
第二十二章:建川一戰
前方探子馬上來報,說蘇長寧一行已經出了問天府,護著馬車糧草,差不多一個時辰便可到達伏擊處。人數大約三四千。龐即有些疑慮,他望著瀾滄城的方向,那邊硝煙已起,聲勢震天,看來池晏已經發起對於瀾滄城的進攻。這些天,瀾滄城內守軍不多,又一直處於被困備戰階段,拔不出太多人數的軍隊去劫糧。另一面問天府也自身難保,左右翼瀾滄和臨淵均被圍,應該不難猜測下一步拿刀問斬的就是他問天府,左右翼只要有一邊淪塌,問天府便陷入戰火,城內區區一萬軍隊面對三十萬大軍的夾擊防守都是難事,又哪有多少兵力外調去護糧?
龐即從身上取出寧越的書信閱過,又不動聲色跟江淮莧合計,疑是蘇長寧有詐,護糧人數應該不多,便命軍隊伏好,不多時,果真見遠處馬蹄嘯嘯,煙塵滾滾,旗幟飄搖,按著演算法,三四千人數都不為多。
蘇長寧看到前面瀾滄城起了硝煙,戰火彌散,時有刀劍嘶殺聲傳來,不由握緊了拳頭,心裡從上到下詛咒寧越這隻狡猾狐狸好幾遍,不由就催馬前行快走了幾步,突然,她又勒馬停住,指了指前面茂盛的雜草,對周策說,「這前面,恐有伏擊啊。」
蘇長寧和周策均是走在隊伍最前面,周策催馬過去,看了看,「看來這一仗是免不了啊。」
「糧草我們必須儘快運過去,現在瀾滄被攻,失去糧草的儲備,對軍心是極為不利,怕是此刻城中軍心已經大亂,如果我們不及時出現,安撫軍心,定是必敗啊。」蘇長寧說著轉過身,對周策笑了笑道:「周大人怕死么?」
「哈哈哈,他莫聞人都沒有怕死,我豈有輸他的道理。」周策穿著一般士兵的皮甲,拎著一杆子長槍,倒也颯颯生風,有些軍人的樣子。
「好,痛快。」蘇長寧收住笑,轉身命騎兵隊繼續前進,同時交代:「古時兵法有云:軍爭之難者,以迂為直,以患為利。故迂其途,而誘之以利,後人發,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計者也。所以我們這次遇到北燕軍,千萬不要硬戰,要採用迂迴戰術,牽敵二三時辰,然後於瀾滄城南門匯合即可。」
「無塵大師,有勞了。」無塵大師對於蘇長寧的話一笑置之,他的僧衣在陽光下顯得鮮亮,迎風獵獵作響。
前行約二里,突然號角嗚嗚,聲傳四野,原本東一叢,西一叢的騎士們突然之間聞聲而動,從齊腰高的草叢中竄出,身穿盔甲,躍身上馬,迅速集結整隊,排出陣勢。排在隊伍最前面的將領模樣,約二十幾歲,有一雙冷酷銳利的眼睛,全然不帶任何感情,強勁如刀的風刮在他如同岩石般冷肅緊繃的臉龐,眉頭也不稍動半分,身後的軍隊步伐整齊,訓練有素,手中鋒利雪亮的兵器,散發出強烈的殺氣,「嚓嚓」的馬步聲彷彿戰鼓一般。
蘇長寧靜靜地的坐在馬上,遠處瀾滄城中風煙大起,黃塵滾滾中無數人馬的身影若隱若現,鐵馬金戈,殺氣盈野,一時間腦海里輾轉反側,對方小將卻已經領兵衝殺了過來,「蘇長寧,我看你這次哪裡跑,還不乖乖的納命來。」
龐即身後的北燕軍集結出一個巨大形陣,如一隻展翅的大雁,扇動著囂張的氣焰,蘇長寧目視著龐即,豁然高舉手中的長槍,冷然道:「有本事來拿 。」
蘇長寧羽翼大開,雙腿一瞪,身下的戰馬配合著嗖的飛躍而出,她手提長槍,渾身空門大開,與龐即相遇的一刻,長槍如閃電般射出,龐即往後一仰,手中長槍卻毫不含糊,掄了一圈,對準蘇長寧胸口風一般襲過來,長寧敏捷的一個側身,用力一拉馬韁,避過了致命一擊,這時長寧只覺身後一陣冷意,知是暗箭難防,長槍在長寧手中一震,寒光一閃,躲過的同時一朵艷麗的血花從暗襲她的一位北燕軍脖子處噴洒而出,瞬間身子呯然倒地,騰起刺鼻灰塵。
此時雙方軍隊已經開始混戰,卻不似有一點打仗的樣子,有點像小孩過家家,剛打了幾個回合就撤,你若追,我便跑,你若不追我便再折回來亂殺一陣再逃,兩軍不斷膠著,一碰觸又四面彈開,北燕軍好好的雁字軍形被沖亂。
雙方拉據戰了兩個時辰,龐即鐵了心思要將蘇長寧置於死地的強烈願望開始慢慢消散,第一次交接,龐即便明白蘇長寧絕無心戀戰,自己的鐵掌鋼拳配著長槍打出去就像打在了軟棉花上,渾身沒勁。原本龐即還有些輕視,蘇長寧這般窩囊表現實在對不起名將這個稱號,但隨著時間的過去,龐即馬上就意識到蘇長寧的用意,來時丞相曾稱蘇長寧是狡猾的狐狸,看來是沒錯了,自己大概已經著了蘇長寧的道,在這兒跟她死耗著拖時間,大概馬車裡的那些個糧草,也不會是真正的糧草,而真正的護糧軍隊已經從另一條秘密小道穿過,差不多都可以到瀾滄城了。
趁雙方錯開之際,龐即用長槍挑了其中一座馬車,掀開麻布,露出幾塊豁口的石頭,似裂開的大嘴嘲笑著眼前的一切。
龐即被惹怒,長槍呼嘯著就向蘇長寧腦門刺去,蘇長寧用長槍一擋,發出呯的一聲巨響,側身時發現周策被其中一名北燕兵挑於馬下,周策後退著企圖射過北燕兵的挑釁,哪料對方一槍刺過去,眼見著就要刺入身體里,一時間也顧不了龐即的憤怒與自己的性命,呼啦啦把手中的長槍擲過去,結束了那北燕騎兵的性命,周策左右擺弄了一下被弄歪的頭盔,隨即躍身上馬,來不及說一個謝字便又被對方几個騎兵包圍,此刻的蘇長寧已經顧不了周策,她現在手中空無一物,而龐即的長槍影子虛虛一晃,已然向著她胸口而來,裹脅著萬鈞之力與無限憤怒。
這一槍,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龐即發現蘇長寧反倒十分安靜了,安靜的像是久擱於戰場上的人終於等到了一個想要的結果,沒有意外,沒有恐懼,就只是靜靜的立於馬上,八風不動。有那麼片刻龐即有些不想下手,但也只是片刻之間,手中的長槍卻依然堅挺的朝著蘇長寧的胸口飛過去。哪料一聲咣當巨響,龐即的長槍受另一把長槍的橫向衝擊,在胸前偏了方向,擦著蘇長寧的手臂一晃而過,蘇長寧回過眼,只見無塵大師正從自己的側面瘋了一樣衝過來,喘著粗氣,像是剛剛跑了十萬八千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