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鹿死誰手
第四十二章:鹿死誰手
寧越詢問過須臾有無大礙之後,便將灃良一事如實相告。宣王再過些半月便要出棺宮中侍衛要去了大半,這皇城之內值守銳減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時也、命也、運也……究竟何如?想來你心裡早已有了一桿稱吧。」須臾倚著床頭道。
「雖說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會盡量避免,康豐城內現在人人自危,再也經不得大風大浪了。」寧越說道。
「父皇死得突然,又沒有留下遺詔,按理說應是太子登基,但現在連太子都沒了,我看平時窺於王位的人都會出手,或許還並不止灃良一家啊。」 須臾看著寧越,將自己的手團著,呈現一個空心的拳頭在寧越現前晃了二三晃 ,「我覺得,這事不宜再深挖,再挖下去的話,這朝庭之內怕是要空了。」
見寧越點點頭,須臾又道,「你自也要當心,灃良比輔國公城府要深,他們早就將你視為眼中釘,這奪宮的第一件事便是掃清道路,而你……」
須臾沒有再說下去寧越卻已然會意,但事關皇室生死,他又豈會因禍而避之,須臾在這公子之爭中態度一直不明,也未行有過表訴,以前兩人當朝向來不語,後來南陵一戰算是有些交集,而直至他搬師重回北燕兩人之間方才有些坦然,不管須臾如何善於隱藏自己的本意,寧越卻知自己與他有一點是相同的,至少在當前都想把局勢穩定下來。
寧越在須臾的目光背後卻讀出一份精明。現在涇末與無央都死了,唯有佩遠這一支危脅尚在,而須臾背後有四大家族支撐可謂財勢濤天,這背後運營數十年早已權柄在握,如今皇上猝死他只怕是不甘心就那麼讓佩遠這個小屁孩子登基的吧?如今他與灃良闕連安一旦激變鹿死誰手,到最後受益的無非是他。
但是,以須臾之識之才,這樣的一位君主才是一個國家所真正需要的吧。寧越看向須臾的時候須臾也在看他,彼此電光火石之間似是都猜出了對方所思所想,但又都坦蕩蕩的,所謂君子行得正立得直本就無須避諱什麼,他們一時皆是哈哈大笑,似是棋逢對手視如知已之感。
這時有侍衛進來稟告說是池將軍與郎中令求見丞相。寧越朝須臾行過告退禮后從沉香殿中出來,池晏正左右踱步見寧越出來有些急迫忙將池壁出事一事相告。
「二弟,你的玄武軍都是鎮南侯舊部,侯爺在軍中的威望仍在,看來他們是想挾侯爺而命三軍啊。」寧越道。
「我爹若知太子已死定然不會受他們驅使。」
「若是他不知太子已死呢?鎮南侯為了保住太子或許會想要犧牲自己也未必。」
「那我即刻回軍營查察清楚。」池晏刻不容緩,才得了丞相應允便轉身而去。
「長寧,我們也去郊外軍營,我要夜審那些所謂異鄉人。」兩人神色嚴肅,話罷上馬而去,夜色中隱約傳來打更的聲音,恍恍惚惚,悠悠長長,敲擊著康豐城中飄來盪去的薄霧。
池晏回到軍營正遇上押著顏苓和二子規回營的龐即,被他恥笑道,「嘿,小子,怎麼這麼多愁善感像個大姑娘?是不是對哪個姑娘動了心又不敢說,就這麼暗相思著,把好好的一個陽光的人折磨成了這個慘淡樣?」又見池晏低頭不語,龐即也覺察出了異樣,不由拍拍池晏的肩膀正色道,「兄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沖著龐即兄弟兩字池晏的臉上微微一笑,他本不適朝中爾虞我詐與朝中百官交遊頗疏,但與這幫子兄弟們都是有過深交的甚至彼此間可以以命相托。他與龐即也算是一見如故,互相心許,兩人性格相近使命相同都算是以天下為重的人。此刻龐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和那句「兄弟」二字分明是一種慨然勇諾。
知罷原因兩人一合計便喚了一些心腹部將於營中商議,要察覺軍中姦細以及可疑之事。
所謂的外鄉人到目前來說已抓了有一千多,經過連番突審開始都拒絕說話,但到最後堅持不住才一張口就一口匈奴口音,伯碩在一畔幫著解釋,說是有人交代奉命潛伏,更有人矛頭更指御史大夫灃良,兩人做到心中有數時夜已深了,帳內燈火朦朦朧朧的,蘇長寧尚好,只是她看到寧越似有幾分支撐不住,到底不是聖人他也已經有幾晚沒有睡了,就見他頭疼欲裂時手一下一下的敲在腦袋上,她不由說道,「你還是睡一會兒吧,顏苓我來審。」
寧越想要堅持,幾次試圖以暗示之法阻止向自己襲來的睡意,但他所余的那點體力似乎也只夠保持一個坐立的姿勢了,他嘆了口氣,道了聲「那辛苦你了。」
以往蘇長寧穿著囚衣站在顏苓面前,但現在卻是相反顏苓自然覺得顏面盡失有所抵觸,內心也多了幾分惱意幾分抗拒。但蘇長寧卻也與別人不同,她叫人搬來一罈子好酒然後又把他們都打發走了,在兩隻碗里倒滿酒,大大咧咧的一口飲盡,完了還一抹嘴道:「這酒果然是好酒,你要不要嘗一嘗?」
「蘇長寧你不要望圖以酒賄賂我,沒用的……」顏苓探過來朝著長寧輕聲道,「你就不怕我朝這天下放出風去,說你蘇長寧未死,現在化名殊藺身在北燕,我想墨王受了此等羞辱會善罷干休,會不會引發雙邊戰爭還不好說,但派些刺客啊這類的小事卻會不斷至少糾纏你一生。北燕這邊不管將來誰做那皇帝,至少也不會重用一個南陵的人吧。所以……」
「所以你要我在你放出這些消息之前將你殺之滅口,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