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我要給你生個兒子
「嘩——」全場喧嘩。
訓練有素的記者，在這個新聞的衝擊下，有幾個女記者硬生生忘了自己的工作，傻傻地看著司徒逸。
司徒逸長身而立，噙著公眾化的淺笑。
看似溫和，卻給新聞記者淡淡的疏離感。
幾個記者想問更多的私事，卻又被他無形中散發的氣場抑制住。
全場熱烈，唯有夏曉靈一顆心冰涼。
長城大廈？
顧子晨的合同還在，形同於顧氏和凌天國際的買賣關係還在。可老爺子卻把買賣關係還在的長城大廈，送給她做聘禮。全亂套了。
十指不知不覺擰成了天津大麻花。
她深深地低了腦袋，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糾結。記者的追問她並不怕，可她害怕被司徒逸看出自己的心虛。
「靈靈——」司徒逸見她低頭，以為她害羞，便拉了她，朝記者淡淡一笑，「各位少陪。」
這記者招待會是司徒老爺子堅持要開的。司徒逸和夏曉靈原本只負責亮想，這會兒禮貌離開，也無人追問。
只有落在夏曉靈背脊上艷羨的目光，一路尾隨。
一起走進高管電梯，想要掩飾自己的震驚和心慌。可夏曉靈看著四壁都是鏡子，只得二話不說，將頭緊緊埋上他心口。
見夏曉靈如此乖巧，司徒逸悄然鬆了口氣。
如果這記者招待會能換來她的信任和依賴，那這記者招待會還真是開對了。
不管怎麼說，他去加拿大的事，還真是無法解釋清楚。他不能解釋清楚，她就會一直有心結。
司徒逸揉了揉她的腦袋：「爺爺說，岳母擅長廚藝，送個五星級大酒樓，正合適。」
「唔……」她含糊地應著，不敢抬頭，也不也說太多的話。生怕一句話就泄漏了自己的秘密。
「岳母以前管過酒樓。」司徒逸聲音淡淡，語氣輕緩，似在與她聊天。
「啊？」夏曉靈所有的心思都跑了，驀地抬頭，一臉困惑，「怎麼會？」
「你外公是蘇沉濤。」司徒逸淡淡一笑，「三十年前是飲食界的王。岳母擅長廚藝，稱得上家族傳承。靈靈，不擔心這個。酒樓管理經理人，我們可以專門聘請專人打理。只要岳母提提廚藝，讓酒樓有自己的特色，遲早會讓酒樓從眾多酒樓中脫穎而出。」
「啊？」夏曉靈愕然。她愣愣地看著司徒逸，眸子慢慢濕潤了。
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計較一點一滴的得失。可老爺子和她的老公，把她所擔心的事都在背後慢慢妥善處理好。
長城大廈本身是幾十層樓的高樓大廈，本身就價值不菲。再加上五星級的裝修成本，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天價。
要是老爺子將長城大廈按五星級的裝修標準裝修好，而最後顧子晨出來撿現成的果實，那可怎麼辦？
「怎麼了？」司徒逸揉著她黑亮柔軟的髮絲，凝著她泛紅的眼睛，「爺爺說得對，在我那些叔伯兄弟到來之前，把這份聘禮準備好，交到岳母身上。等他們到時來了，也無人敢笑話我老婆出身寒門。」
「可是，我本身就出身寒門。」她小小聲地彆扭著。
「你出身哪，我和爺爺並沒有意見。」司徒逸微微彎腰，在她髮絲上落下一吻，「但我們不必要留話柄給別人。岳母有了五星級酒樓，就可以杜天下悠悠之口。靈靈，我們的生活在於自己的快樂，而不必要在別人的誹謗之下。」
「……」夏曉靈咬著唇，久久凝著司徒逸，最後輕輕將臉貼近他心口的位置。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能想到兩人的未來，他是真心過好兩人的小日子……
她總算明白，愛情並不是單純的仰慕，不是單純的風花雪月，不是單純的逛街看電影，也不是被窩裡的滾滾熱潮，而是不經意間，替彼此想到未來。
司徒逸和顧子晨同是人中之龍，司徒逸矜貴儒雅，看起來倒有幾分仙氣，結果更適合家常日子。顧子晨神情間總有幾分高冷，是每個少女心目中的男神，卻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近交。
顧子晨於所有的懷春少女有毒，而司徒逸，卻會讓婚姻生活的女人如涉了毒般放下開。
「謝謝！」她輕輕地說。
有一瞬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衝動得想把長城大廈的事說出來。
但終是閉了嘴。
這麼美好的氛圍，又何必讓那件詭異的事打破。
「以後周末的話，可以讓岳母一起過來吃個飯。」司徒逸輕笑。
這樣溫婉乖巧的人兒，挑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嗯。」夏曉靈輕輕點頭。
出了電梯，夏曉靈跟在司徒逸後面，看著他寬寬的肩頭，修長的身影，默默合了眸子。
司徒逸特別忙，一回到辦公室，就又拿了資料，帶著蘇醒走了。
夏曉靈一看就明白，兩人這是要出外。
「靈靈，我晚上儘快回來。」司徒逸走之前吩咐她，「但起碼也會十點后。如果你一個人不喜歡回別墅，就在岳母那裡待。我過來接你。」
「不用，我開法拉利。」她說。
她不說還好，一說法拉利，司徒逸的眉深深擰起：「不許動法拉利。」
她也皺眉看著他，小臉看似平靜，卻沒掩飾住裡面小小的倔強和不服輸。
「如果動法拉利，今晚*七次。」他嚴肅極了。
「啊？」夏曉靈一愣。
司徒逸臉色嚴肅，可眸光灼灼，正盯著她心房旁邊的位置，最後落上她扁平的腹間。
再糊塗，夏曉靈也看明白了。她的臉瞬間飄紅，二話不說，把他推了出去：「幹活啦！」
真是的，上班時間呢，他居然想著三更半夜的美事……
還想*七次，哼！男人！
司徒逸和蘇醒的身影一消失，夏曉靈整個身子就趴上辦公桌，輕輕地嘆息。
唉，她不能再把這件事拖下去了。
這事已經了開了記者招待會，明天她的聘禮就會出現在報紙上，而顧子晨只怕會更加高興。
再拖下去，事情將更加沒辦法收拾。
顧子晨這麼快就想脫離婚姻，確實和夏美薇的性格脫不了關係。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夏美薇不要那麼快和顧子晨離婚，爭取時間。
誰能有辦法讓夏美薇不離婚呢？
只有夏拓。
「小娜，我今天有事，可能要很晚來。也有可能不來了。」她打給喬小娜，「你早點休息。」
夏曉靈豁然開朗。
快下班的時候，她拿了背包，大步向外面。
臨近中秋，天色暗得快了。微涼的秋風，似乎也吹涼了她的心。夏曉靈看了看對面的陽光集團，又看了看500米外的夏氏。
這是有名的繁華街。幾個大公司的總部都設在這裡。包括夏氏。
夏曉靈大步向夏氏走去。
「小姐，要見我們夏董，必須預約。」前台笑盈盈地婉拒著。
「我有重要的事找他。」夏曉靈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如果你不讓我去找他。萬一他因此蒙受重大損失，不知道小姐你是不是能承擔得起。」
前台小姐一愣，想了想，她撥了電話：「白秘書，夏董現在有時間嗎？」
「夏董現在在辦公室。」白秘書清雅的聲音傳來。
「請幫我接進去。」前台小姐說。
這樣還差不多。
夏曉靈輕輕點頭，接過前台小姐的電話。
果然，夏拓的聲音傳來：「誰？」
「我是夏曉靈。」夏曉靈飛快自報家門，「夏董，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變。」
「重要的事？」夏拓沉吟數秒，「生老病死，才是重要的事。」
「不。」夏曉靈飛快否定，「夏董，悲歡離合才是最重要的事。」
「悲歡離合。」似乎被這四個字觸動，夏拓下意識地重複著。好一會兒，他吩咐，「把話筒給前台。」
前台小姐接了電話，聽了夏拓的吩咐。目光奇詭地看了看夏曉靈：「小姐，我們夏董說了，就破例讓你去找他一次。夏董的辦公室在22樓。夏董說，他正在等小姐你。」
「謝謝！」夏曉靈點頭，轉身就朝電梯走去。
沒有心思觀賞夏氏的大氣繁華，夏曉靈一上22樓，立即找人打聽董事長辦公室在哪。
連問了兩個人，夏曉靈終於找到夏拓。
夏拓正平靜地坐在辦公椅上，目光深邃，透著無法看透的心事。
「夏董好！」夏曉靈深深一躬。
「坐。」夏拓一指旁邊的椅子，「有什麼事，說。」
夏拓這態度，倒是標準的企業家的風範。依業界對夏拓的評價並不低，公司管理雖然不夠創新，但守成還是無人能敵。只是家事上面，確實有些糊塗。
恭恭敬敬坐下，夏曉靈一臉謙恭：「我來，是請夏董幫忙。」
「幫忙？」夏拓神色不變，但心底確實起疑，「夏小姐……哦不，我應該稱之為司徒少奶奶。我不認為，在司徒少奶奶面前，我還能幫什麼忙。」
「你不僅是幫我，也是幫你女兒。」夏曉靈淡淡一笑，「夏董，你聽我說完，就會明白。」
「哦？」夏拓挑眉，「我要怎麼幫你？」
夏曉靈緩緩抬頭，凝著夏拓：「如果夏董想幫我，想幫你女兒，請夏董給顧子晨施壓。我希望顧子晨沒有時間想兒女情長的事。」
「哦……」夏拓沉吟著。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凝著夏曉靈，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最後，他風過無痕地笑了笑：「司徒少奶奶，我為什麼要壓抑我自己的女婿？」
深呼吸，夏曉靈細細想了一番，才清清楚楚說：「因為，顧子晨今天中午找我，他說他要和夏美薇離婚，他要和我複合。夏董，我知道，夏美薇很愛他。所以，夏董，你不想幫你女兒嗎？」
夏拓臉一沉。
顧子晨這個混帳！
神色緊凝，夏拓盯緊夏曉靈：「你不想和顧子晨複合？」
「不想。」夏曉靈斬釘截鐵，「夏董，我有我的老公，為什麼要和顧子晨複合？」
「但是，你愛的是顧子晨。」夏拓毫不留情地指出，「我承認，美薇是橫刀奪愛。當初你和顧子晨的戀愛史，一直是飲食界的傳奇。就算我不屑顧子晨的行徑，但這件事實，我並不迴避。」
「對，我是愛過。」夏曉靈語氣里多了淡淡的傷感。
誰也不知道，顧子晨中午的軟語相邀，給她帶來多大的心靈衝擊。
「但是……」夏曉靈緩緩移過夏拓面前的盆栽，掐著片片葉子，「夏董，你瞧，人的感情就和這盆栽一樣。一開始生根發芽，接著長得茂盛可觀。但長得再好再誘人……」
說到這裡，夏曉靈忽然指尖一用力，青青盆栽連根帶葉，被她生生拔出，再掐斷。
夏曉靈把它們放在夏拓眼皮子底下。
「你……」夏拓擰眉，極其不悅，「司徒少奶奶，這是我的地盤。」
「失禮了。」夏曉靈瞅著夏拓，「夏董，你看到了，再好的感情，被人在中間生生連根掐掉，也不會再恢復到當初。夏董，我來這兒勸你，並不是為了你的女兒幸福。我是為了自己幸福。我不想再被顧子晨打擾我的婚姻生活。」
久久凝著那被掐斷的根，夏拓終於抬起頭來：「美薇知不知道這件事？」
「她打電話找我了。」夏曉靈微微糾結，「夏董，我承認，我沒辦法和令愛溝通，只好找你。顧子晨說了，他當初答應和夏美薇的婚事，是因為他經濟上需要依賴你。」
「是。」夏拓並不否認。
「那麼我相信，為了夏美薇的幸福，夏董一定仍然有辦法，讓顧子晨經濟上依賴你。」夏曉靈字字清晰。
估量的目光輕輕落上夏曉靈的臉，夏拓沉吟不語。
「我希望儘可能別讓司徒老爺子來插手這件事。」夏曉靈坦然，「如果老爺子來插手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只怕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看。」
夏曉靈在賭，賭夏拓的膽。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才是最怕給司徒逸丟臉的那一個人。
夏拓陷入沉思。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雖然我尊稱你一聲司徒少奶奶，但對我而言，你仍然是個晚輩。這件事，就算你來要求我，也不合理。夏曉靈，如果你夠誠心，讓你母親來找我談。」
「為什麼？」夏曉靈倏地起身。
她不想讓老媽也淌進這渾水。老媽這麼多年，一直守著佳美小飯館，並不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你母親什麼時候來找我談。我就什麼時候開始考慮這件事。」說完，夏拓端起茶杯，朝夏曉靈一揚。
母親酷愛茶，懂茶文化，所以夏曉靈一眼就看出夏拓的意思。
他在端茶送客。
深深一嘆，夏曉靈明白。姜還是老的辣，以她的資質，就算能說得精準，但絕不能左右夏拓的想法。
夏曉靈站起來：「那就請夏董先考慮一下。」
「不，我現在不考慮。」夏拓一口否決，「我需要對等的人來和我談。」
夏拓說得如此坦白，夏曉靈自然明白，夏拓這兒，她就算說動他的心，他也不會給她下決定。
走出夏氏，夏曉靈在樓上吹了好一會兒風，這才朝前面走去。
要不要和老媽談這件事。
她是真的不希望這事讓司徒逸知道……
中午沒吃飯，她早餓了，完全是靠意志堅持著到現在。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吃的時候，還可以一邊想怎麼處理。
一碗飯下去，夏曉靈有了精神，當機立斷，她坐上了去城中村的車。
「靈靈回來了。」蘇暖看到女兒，說不出的歡喜。
「媽，我回來了。」夏曉靈揚開淺淺的笑，給蘇暖一個大擁抱。
「怎麼了，一臉心事重重？」蘇暖放下手中的事，把她拉到一邊，「發生什麼事了？」
夏曉靈擠出個笑容：「媽，我知道爺爺送給我們的聘禮是什麼了。」
說到聘禮，蘇暖輕輕嘆息：「靈靈，這聘禮……唉！」
「媽，這聘禮……有些麻煩。」夏曉靈吞吞吐吐地。
「怎麼了？」女兒從來不會這麼吞吞吐吐，蘇暖立即察覺到有問題，「靈靈，是不是你也認為，這禮真的太重。但是，我們也真的不好退。」
「媽，這禮……退不了。」糾結再三，夏曉靈還是把最後幾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媽，顧子晨他不肯放手。」夏曉靈輕嘆，「他要複合，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好了。媽，夏拓的要求，其實很無理。」
蘇暖靜默無聲。
只有她知道，夏拓這個要求意味著什麼。
「媽，我承認，我現在不想複合，媽，我覺得……我離不開司徒逸了。」夏曉靈喃喃著。
說這些話，終究有些害羞，但她卻沒有猶豫。
想了想，蘇暖定定地看著夏曉靈：「靈靈，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再和顧子晨有任何聯繫？」
夏曉靈輕輕揚眉：「媽，如果他不這樣纏著不放，我覺得，擦身而過時，可以打個招呼。但他現在這樣，只是讓兩人都沒有辦法過下去。他說他不愛夏美薇。我也覺得他不愛。但他明明結婚的時候，就不愛夏美薇，可仍然結婚了，但就得承擔他的責任。」
輕輕擁了擁女兒，蘇暖欣慰地笑了：「靈靈，你能看清這些，司徒逸也會欣慰的。你做錯了一件事，他也可能諒解。」
「我害怕……」夏曉靈低低的，「我似乎除了給他帶來麻煩，就什麼也給不了他。」
「丫頭，你這樣想，太苛刻自己。」蘇暖揉揉她的頭髮，「他是男人，他有雄厚的身家背景，自然能給你帶來不一樣的各種驚喜。你是女人，只要做好你份內的事就好。靈靈，你知道女人的份內事是什麼嗎？」
夏曉靈緩緩搖頭。
她不是不知道，但想聽聽老媽的看法。
「女人么……」蘇暖笑了笑，摟住女兒，「如果貧窮，當然要和他一起掙錢養家。但你們現在什麼也不缺，那麼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愛他。靈靈，你有婚姻內沒有安全感，司徒逸也許會有這種感覺。」
「媽，怎麼會？」夏曉靈大吃一驚。
「怎麼不會？」蘇暖含笑凝著她，細細地打量著她，「靈靈，你看來很單純，但很多心思都埋在心底。我不相信司徒沒有看出來。你心裡抱了許多不可安穩的因子。司徒逸也許一直在想，你可能隨時想著放手，所以他們祖孫倆才會多此一舉地召開記者招待會。因為這樣，等於他們堵死了你的退路。」
「會么？」夏曉靈愕然。
這會是祖孫倆召開招待會的真正原因么？
「靈靈，好好想想。」蘇暖輕輕嘆息，「至於顧子晨這件事，你不用再理。我會處理。」
「媽，你打算去找夏拓嗎？」夏曉靈大吃一驚。
「我怎麼處理，我有自己的辦法。」蘇暖含笑去了廚房，「媽現在很忙呢！你先上樓去休息下。」
不清楚老媽會用什麼辦法，夏曉靈沒有再談下去，真的上樓休息去了。
直到晚上十點，樓下響起司徒逸的聲音：「靈靈，晚了，我們回家了。」
平平淡淡的話，平平穩穩的聲音，卻讓夏曉靈眸子一熱。
她什麼也不說，悄悄地跟在司徒逸後面，悄悄地坐進布加迪威龍。
「怎麼了，這麼安靜？」司徒含笑凝著她，「我老婆掉包了？」
夏曉靈緩緩抬頭：「熱帶木，我要給你生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