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只是恃寵而嬌而已
夏曉靈心頭一震，默默抬起頭來。
她沒想到，司徒逸真會當著老爺子的面，做這個決定。
特別是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
司徒逸唇角輕抿，長眸深邃，直視老爺子。
司徒拓洪整個身子似乎定型在那兒，有如石膏。好一會兒，他才舒緩筋骨，淡淡一笑：「原來是這事。」
夏曉靈一愕，微張嘴兒，看著司徒老爺子——老爺子果然老狐狸，實在有夠淡定。
而且明顯的息事寧人的態度，不想提及太多，這樣也就不會扯進太多話題。
「看來爺爺對我這個決定，沒有任何意見？」司徒逸挑眉。
司徒拓洪揚揚眉：「我當然希望你們夫妻儘快給我個曾孫，但也不能用棍棒來趕。」
「爺爺要拿棍棒趕的話，就來趕我好了。」司徒逸聲音平穩，「要是趕靈靈，爺爺，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咳。」司徒拓洪貌似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知道了。」
「謝謝爺爺理解。」司徒逸淡淡一笑，拉著夏曉靈一起微微欠身，這才輕快地退了出去。
來到長廊，夏曉靈輕輕吐出一口氣：「爺爺一定以為，我對你說了他的壞話。」
「靈靈想多了。」司徒逸輕笑，「爺爺是誰。我的心思他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九分。我的行事風格，他比靈靈懂。」
心中一熱。夏曉靈不再追問，只是淡淡笑了。
確實，她司徒逸才一起生活半年，與爺爺也就是見了半年面而已，又怎麼比得上，他們祖孫倆幾十年的默契和相知呢！
回到ceo辦公室，夏曉靈坐回座位幹活。
司徒逸卻拿起話筒，撥向夏氏。
「司徒么？」夏拓打著哈哈，十分親近，「我們下午有幾個酒樓的老大一起聚一聚，不知道司徒有沒有時間？」
「這個……」司徒逸沉吟著。
鴻門宴么？
倒不是怕鴻門宴，但是現在繁忙的他，實在沒必要把時間花在這種鴻門宴上。
看以司徒逸沉吟不語，夏拓似乎有些急了：「司徒，都是同一行業的人，適當聯絡感情，一起談談酒樓業的發展方向。特別是司徒你是後起之秀，大家都想見見你。司徒不喜歡？」
「當然不。」司徒逸當然不會輕易拒絕，否則那可是甩夏拓的臉，他語氣溫和，卻又顯著淡淡的疏離，「只是時間安排不過來。不過既然夏董如此厚愛，我司徒也不能不承夏董的情。夏董，時間地點是？」
「就來我們夏氏的酒樓吧。」夏拓聽到他應承了，語氣輕快許多，「司徒，歡迎帶家屬一起來。大家都有帶屬來。司徒也帶家屬來的話，是我們的榮幸。」
「明白。」司徒逸平靜地應了。放下話筒，長眉輕鎖。
「怎麼了？」夏曉靈凝著他，「難道夏拓他有心為難你？」
「沒這麼複雜。」司徒逸淡淡一笑，「他只是請我們夫妻去赴約。靈靈意下如何？」
夏曉靈唇角微抿，好一會兒，淡淡一句：「嫁雞隨雞唄！」
那語氣，竟有淡淡的不滿。
輕笑出聲，司徒逸莞爾，他輕輕點頭：「這話我愛聽。」
夏曉靈瞪了他一眼，默默別開眸子。這種話，哪個男人不愛聽嘛！
「以後多說幾次。」司徒逸眯起眼，淡淡地滿足，「我老婆總算有點為人妻的自覺了！」
真是不能誇……夏曉靈別開眸子，懶得看他得逞的笑容，站了起來，想出去蹓躂一下。但又不好空手去，隨手拿了包咖啡粉，一手拿了他咖啡杯，大步走出。
看她臉上浮起的淡淡紅暈，司徒逸淡淡一笑，輕輕搖頭。
他含笑坐下，這才開始清理桌上的文件。
這陣子真是忙暈了，桌上堆了這麼多文件沒清理。但願都不是火燒眉毛的事。
時間緊迫，他只能先把緊急的文件先簽批下去。
抱起放在最上面的一疊文件，他大致翻了翻，確認夏曉靈都有認真整理過，已經把重要文件都放在一起，不由輕輕勾唇。
比起當初初來當他的秘書來說，現在簡直已趨於完美。
她能把每一份文件都親自過目一遍，分門別類地放好。把最重要的文件放在一起，把各部門的分開放。而且如果看到有需要提醒他時，她還會寫上一張便條提醒他。
讓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內就能把最重要的事情處理好。
而且，他簽字之後，她也會再過目一遍，不僅僅是核查他是否有漏簽，而是對某些策劃及決定發表自己的看法，提醒他是不是有注意到相關問題。
「靈靈，你現在越來越專業了。」司徒逸有一回說。
「哪有。」夏曉靈卻輕輕淺淺地笑了，「我一點也不專業，只是比你時間多。所以比你看得仔細。」
這是真相，卻不是全部的真相。
喬浪對她幾個月的惡補，其實是非常有用的。
有些走神的司徒逸，忽然眸光一頓。停留在文件架的最底層。
那裡有一個快遞。
醫院寄來的快遞。封口處粘著膠紙，十分平整。整個看上去十分嚴謹。
眸子一閃，司徒逸居然有好一會兒沒動。好一會兒，拿起刀片，司徒逸把它割開，拿出裡面的文件。
那是份鑒定書。
一目十行，司徒逸平靜如水。他看完了，身子巍然不動。
如今這份鑒定結果對他而言，已經不是那麼迫切。眼前迫切的是，需要督促夏曉靈去醫院治療。
正在這時，夏曉靈回來了，看著他深邃的眸子落在鑒定書上，卻沒有半句話，臉色無比平靜。
這個時候，她似乎說什麼不好，可不說些什麼，更不好。
想了想，她微微綻開個笑容：「那裡面說的是什麼呀？是不是爺爺的身體檢查報告？」
事到如今，似乎就這個理由能說得通。因為最近司徒老爺子可是醫院的常客，李培更是在老爺子的別墅住下，準備隨時為老爺子服務。
「嗯。」司徒逸合作地點頭，「爺爺的血壓一直很高。非得時刻用藥物才能控制。」
夏曉靈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他沒看出快遞異常，真是太好了。
她這幾天的糾結和為他花費的心思，終於起了作用。
「要不，就讓爺爺在家裡養病，別再來公司了。」夏曉靈小小聲建議。
這個建議，對於老爺子來說，其實是不公道的。雖然，她本意是為了老爺子的健康，但如果放在旁人眼裡，她說這話就是大逆不道，這明顯有讓司徒逸篡權的懷疑。
司徒老爺子已經明確說明，凌天國際的股份和司徒逸沒有多大關係。
理由居然就是，司徒逸膝下無子女。
要知道，就算是ceo，只要沒有股份，那還是一個打工的性質，只是一個有點名氣的高管罷了。
「爺爺會閑不住。」司徒逸淡淡一笑，轉移話題，「今天晚上一起去爺爺家吃個飯，怎麼樣？」
夏曉靈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合理要求。她輕輕點了點頭。
回到坐位，夏曉靈翻動著策劃部剛剛送上來的文件，一份一份地看過去。
陰曆近十一月，陽曆馬上元旦，一年的數據差不多已經能看出來。
還不錯，凌天國際今年的數據，一路飄紅，都是暴漲。她有看凌天國際這幾年的數據，前三年都是呈幾倍增長。就這兩年，也都是以兩位數的幅度增長，這在c市，本身已是一個傳奇。
想到一件事，夏曉靈不由自主抬起頭來：「司徒，爺爺是不是說，加拿大很快會派凌天國際的董事過來。」
沒有聽到司徒逸的迴音。
夏曉靈一愕，她的眸子落上司徒逸，停在他的雪茄上。
他正在抽雪茄。他抽得不多，但幾乎每天都有抽。而她記得，雪茄和咖啡，司徒逸都是用的進口產品。咖啡是袋裝的，她直接去泡；而雪茄她從來沒有接觸過……
想了想，夏曉靈蹦出一句：「司徒，以後不抽雪茄了好不？」
雪茄還不是換了個名字而已，亦有煙的屬性，吸多了也不好。
那份鑒定書里，也有對司徒逸生活習慣的置疑——煙會殺精，酒也會殺精。而這兩樣，都是司徒逸無法避免的。
「呃？」司徒逸手一頓，凝著她倒笑了，「靈靈，有時，抽雪茄也是種應酬。」
眸子一轉，夏曉靈忽然起身，走到他辦公桌跟前，二放不說，拿起雪茄盒，立即拿出來一根，也學著他，叼嘴上了。她含糊著：「司徒，借個火。」
好吧，她技術不到家，縱使說得含糊，可雪茄也差點掉落地上。
她趕緊用手接住，又塞唇間。
「靈靈，別玩！」司徒逸吃了一驚，又好笑又著忙，趕緊伸出長臂，要拿掉她嘴上的雪茄。
夏曉靈一閃身，避過司徒逸的手。她把雪茄拿在手上，淡淡一笑：「嫁雞隨雞，夫唱婦隨。老公抽煙，我當然也要入鄉隨俗，力求和老公一個愛好。這樣兩人的心，才能越來越貼近。」
「……」司徒逸搖搖頭，似笑非笑地凝著她。似乎有些無奈，他把抽到一半的雪茄拿到手上，扔進垃圾桶。
夏曉靈立即有樣學樣：「老公不抽雪茄，我也不抽了。」
說完，把雪茄又拿了下來。
司徒逸凝著她，眸子深邃幾分。
她在關心他。
而且用了點心思，拿她自己當籌碼。她什麼時候懂得對他用心思了……
這事，是好呢？還是不好？
夏曉靈轉身回了自己坐位，順手拿起他桌上整包雪茄。
司徒逸薄唇顫了顫，沒有做聲。顯然，他正在朝「妻管嚴」的不歸路走去。明明失去了某些自由，他卻沒想要為自己抗爭。
這是為了他好。二十多年來，一直都只有爺爺管他，現在多了個女人管，其實這滋味酸酸甜甜的很不錯。
「以後，你想抽的時候，我再抽。」夏曉靈坐下了，還不忘朝他眨眨眼睛。
煙酒殺精。她以後才不會讓他再接觸這兩樣東西。
司徒逸笑而不語。
夏曉靈卻開始電腦打字：「還有，我決定給人事部發個招聘通告。」
「哦？」司徒逸揚眉，才埋進文件的頭，又抬起來。
「招個擋酒大師。」夏曉靈一臉嚴肅，「以後但凡有應酬喝酒的場合，你都要帶上他。他的工作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替你喝酒。」
司徒逸笑了。
「這是件嚴肅的事。」夏曉靈不為所動，「在沒招到陪酒之前，我希望都讓蘇醒替你喝。」
蘇醒看上去斯斯文文，笑得彌勒佛般可愛，可酒量確實不是蓋的，能一人抵幾個。
「靈靈，這個……不太好。」司徒逸含笑搖頭。
眨眨眸子，夏曉靈忽然綻開淺淺的笑容，聲音難得地甜膩幾分：「老公，哪裡不好？」
冷不防被夏曉靈一句甜甜的老公震到，司徒逸手一抖，一杯咖啡落了地。
清脆的瓷杯碎裂聲，立即響透整個辦公室。
連外面的蘇醒，都被嚇到了，正翹著身子，透過落地玻璃，吃驚地朝裡面看呢。
「如果說不出不好，那就這樣決定了。」夏曉靈一錘定音，卻依然眉眼彎彎，「老公，你說是不是？」
司徒逸笑而不語，好一會兒，他似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靈靈，你有點不對勁。」
「哪有。」夏曉靈瞪著他，卻忽然甜甜一笑，「有的話，那就是我恃*而嬌而已。」
無論如何，她必須讓司徒逸戒煙戒酒，絕不讓煙酒影響他的身體。
只要不到絕境，醫生沒有宣布他終生不育，她就必須讓他的生活習慣朝健康的方向發展。
恃*而嬌？司徒逸倒是一愣，但慢慢的，他眼眸間似有幾分暖意，整個人都慢慢溫暖如玉，似周身散發出一種溫潤光芒，讓人看了為之心動。
「沒有意見，我就開始打招聘要求啦！」她小小得意，朝他洋洋一笑，「大事老公說了算。但老公的事，是老婆說了算。」
還一套一套的呢！
司徒逸頷首：「老婆有理。」
話雖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可那濃濃興味的眸子，倒有種看中獵物的敏銳和欣喜。
當作沒看到他眸中的興味，夏曉靈已經把雪茄鎖進自己的抽屜。
其餘一切都是虛的，他的良好習慣才更重要。也許，只要他遠離煙酒，說不定他就什麼時候能痊癒，她也能懷上寶寶了。
蘇醒還在朝裡面看著，司徒逸瞪了眼蘇醒。
外面那個苦命而忠誠的助理，立即把腦袋縮了回去，連脖子都縮了回去。
但願他能不知不覺好起來……夏曉靈臉上含笑，心中卻淡淡苦澀。
司徒逸這麼精明的人，她就算能暫時把這事瞞過去，說不定隨時會穿幫，還是得顧著他的身子是上策。
「抽煙又費錢又傷身，戒了是上策。」她故意說。一邊小心地把一包咖啡粉和一支雪茄收進自己的包包里，準備交給喬小娜，拜託她幫忙交給陸院長檢測結果。
事到如今，夏曉靈倒是真心希望，但願和這兩樣東西里有一樣，確實是破壞司徒逸生育力的罪魁禍首。
最難受的，不是被破壞，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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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司徒逸和夏曉靈果然聯袂去了夏氏酒樓。
夏氏的總部，是設在其中一個酒樓中間樓層。
來到夏氏，立即有專門的漂亮前台小姐，親自將司徒逸夫妻領上樓。
夏氏酒樓的裝飾，有一種淡淡的俗艷之美。這在原本開張的時代，特別合潮流，然而對於現在人的審美來說，已經有些落伍。所以夏拓才不得不下大手筆，把京基大廈買下來，同時委託凌天裝修成現代氣息的星級酒樓。
c市酒樓奇多，可真正的五星級酒樓，也就夏氏和顧氏幾個。
遍地即拾的是三星級酒樓。而這種三星級酒樓，只是因為是旅遊重區，所以放低了標準。
「司徒來了——」夏拓遠遠看到兩人，不知不覺伸出手來，「靈靈也來了。不錯不錯，是給我夏拓的面子。來，兩位請坐。他們也很快來了。」
夏曉靈心內卻微微吃驚——她什麼時候和夏拓這麼熟了，居然這麼親切地喊她「靈靈」？
要是夏美薇和夏美芙聽到了，心裡一定不會平衡……
司徒逸眸子深邃幾分，竟淡淡一笑：「夏董不用客氣，我老婆……夏董喊司徒少奶奶不合適，但喊靈靈，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