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司徒的幸福
把個向來淡定的司徒逸，雷得一呆。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竟順著她剛剛甩飛吻的方向，指尖緩緩落上臉。
這丫頭，居然也會逗他玩了……
夏曉靈已經飄然遠去，她去了地鐵站。
十分鐘后，她出現在喬小娜的公寓。
「如果是這兩樣東西有問題，你就會知道是誰下的手嗎？」喬小娜冷靜而睿智。
「不知道。」夏曉靈緩緩搖頭，「但我總會想辦法知道。」
從喬小娜公寓里回來，也差不多下班了。但司徒逸依然不在，可能又去應酬了。
唉，看來她得馬上替司徒逸招個拼酒的人。
經過董事長辦公室，眼角的餘光瞄到司徒老爺子正孤獨地翹足遠眺。夏曉靈心裡一跳。
事到如今，她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老爺子。
說愛，明知老爺子所做之事，雖然都是為了司徒逸，但確實全部無視她夏曉靈的利益得失；說恨，身為企業家，司徒老爺子這種心態，原本十分正常。
司徒拓洪自然也看到了夏曉靈，看她在門口微微一頓，卻最終無語地走過，他搖搖頭，靜默著坐下來。
他老了，精力有限，很多事，已經慢慢脫離他的掌握之中。
「董事長，你在難過？」身後，關雪輕聲問。
司徒拓洪搖搖頭：「她終是年輕，受不了傷害。」
「但是，董事長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們好。」關雪不認同。
「誰都能看得出來，我確實只為司徒著想。」司徒拓洪搖頭，淡淡的滄桑感，淡淡的無力感，「或許，我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們兩人看成一體。可他們卻是真的夫妻。」
「您是做爺爺的，偏愛司徒，理所當然。」關雪聲音淡淡，卻無比堅決，「她不理解，才不對。」
司徒拓洪靜默無聲。他不是執拗的老人，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老人，半生風雲。豁達從容，當然不會再鑽牛角尖。他過度在乎自己的孫子，所以，不知不覺就傷害到了夏曉靈。
他緩緩抬起手，示意想單獨靜處。
關雪靜靜地站在身後好一會，最後悄悄地走了出去。
「關小姐好！」途經ceo辦公室外面，蘇醒一臉笑容地打著招呼。
「蘇助理好！」關雪靜靜點頭，略帶涼意的聲音讓蘇醒沒了說第二句的願意。
蘇醒的聲音，坐在裡面的夏曉靈也聽到了。她倏地站起，靜默著看著一臉傲然，亦有幾分冷清的關雪。
冷情而長情的關雪，夏曉靈一直看不懂。
似乎感受到夏曉靈的視線，關雪慢慢轉過頭來。
關雪靜默數秒，忽然朝ceo辦公室走來。
她敲開門，倚在門口：「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說完，關雪靜靜地補充一句，「今晚就好。今晚司徒有應酬。」
「你不想司徒知道我們一起吃飯？」夏曉靈立即聽了出來。
「司徒不是個處理小事的人。」關雪平靜地看著她，「我要說的事，小事一樁。」
「哦？」夏曉靈淡淡笑了。她倒一直認為，關雪一直乾的是大事。
「不行嗎？」關雪追問。
「當然行。」夏曉靈點頭。
關雪點頭：「晚上八點，愛情海大酒樓二樓大廳見。」
說完，關雪扭頭就走。
夏曉靈起身，目送關雪離去的背影。關雪還是她初次見到的那個初雪，有些清冷，有些孤傲，也有些神秘。可惜，她心頭原本對關雪的崇拜，卻慢慢變了味，現在還加了點不可信任。
————————————————————
司徒逸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肖劍了。
一方面是因為忙，二是因為孫穎的存在。孫穎的夢想，和肖劍不無關係。而孫穎的夢想，卻讓司徒逸不敢恭維。
「怎麼，最近忙得連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肖劍調侃著。
「有吃快餐的時間。」司徒逸亦調侃著，「但吃滿漢全席的時間，確實沒有了。」
「你們啊，就是拚命賺錢，連人生最起碼的享受都忘了。」肖劍哈哈笑了，「都不知道賺那麼多錢，到處是用來做什麼。」
「養老婆。」司徒逸淡淡一笑，「養家糊口，男人天命使然。」
「呸！」肖劍不屑一顧，「我也沒看到你老婆用了你多少錢。我平常都和大家開玩笑，你們這些做老闆的，就你負擔最輕。為啥？就是你老婆好養。」
眸子深邃幾分，司徒逸目光掠過幾不可察的涼意。肖劍這話，明說羨慕他，實際卻在貶低他妻子。
他淡淡一笑：「那是。我老婆生來確實不如那些千金嬌貴。但有些人是前半生尊貴，後半生落魄。我但求我老婆越來越尊貴。」
蘇暖只是個單身母親，夏曉靈娘家確實無所依靠。但這又關旁人何事，可惜有人眼紅，便也扯進來，成為鄙視夏曉靈的標本。
可惜，他司徒逸豈是三兩句話能被挑撥成功的。
「姐夫，你在哪呀？」孫穎脆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司徒逸眉毛微擰——肖劍居然把小姨子帶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眸色淡淡，司徒逸頷首，站了起來：「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肖會長這麼忙。實在約錯了日子。」
「不要緊不要緊。」肖劍笑呵呵地起身，硬把司徒逸按下坐著，「我那不懂事的小姨子，不是什麼大事。讓她一起吃個飯就好。」
肖劍一邊朝門口揚揚手：「孫穎，在這呢！」
司徒逸淡淡笑了，看來，孫穎還是那個孫穎，沒有放棄最初的想法。可惜，他司徒逸可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人。
「司徒先生也在這裡啊！」孫穎果然過來了，看著司徒逸，立即兩眼發光。
司徒逸挑眉：「孫小姐的記性不太好。」
孫穎聞言一愣，她咬了咬唇，低下頭。再抬頭時，卻笑了：「我聽表哥說，司徒先生今天去了夏氏。看來，夏董很看重司徒先生呢！」
肖劍也點頭：「這事，我也聽說了。司徒，夏拓的為人，在私人企業圈內，還是可以一贊。」
「夏董是酒樓行業的泰山。」司徒逸神色淡淡，語氣淡淡，「和夏董見個面，很平常。」
本來覺得肖劍帶孫穎來，是因為孫穎那份私心。可孫穎和肖劍居然同時提到夏拓，這事可不太尋常。
肖劍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既然司徒你和夏拓談得來，不如和夏氏好好合作一下。當然，夏氏和顧氏是一體的。司徒你有沒有和夏氏及顧氏一起合作的意願？」
「不敢。」司徒逸冷靜拒絕。他揚揚眉，「我司徒進入酒樓業才不到三個月，顧氏和夏氏卻是本市酒樓行業的泰山，而且他們是翁婿關係，友好親密。肖會長，有什麼要合作的，請顧氏和夏氏合作更好。」
本來對下午夏氏一行有疑慮。這會兒，司徒逸更是肯定這中間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夏拓為了和他司徒逸交結，居然把肖劍都扯了進來。夏拓到底都在擔心什麼？
肖劍久經商界，多的是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這會兒看司徒逸這態度，也知道適可而止。
他洋洋一笑：「司徒真是豁達。」
「還好！」司徒逸淡淡一笑，「君子不會強人所難。」
肖劍站起身來，聲音誠摯：「司徒，我是會長，當然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如果你對夏氏有合作願望，隨時告訴我一聲。本市第三產業發展旺盛，本來是我的榮幸。」
司徒逸亦起身，淡淡一笑：「該合作的，我自然會合作。可也不能強人所難，拖了大家的後腿。」說完他端起酒杯，「先干為敬！」
孫穎沒有起身，她默默地看了眼自家姐夫，又默默地看了眼司徒逸。
司徒逸當作沒看到孫穎的眼神。高腳杯把他的臉，遮在某些光影背後。
也把他的困惑，遮住了……
——————————————————————
從地鐵上下來，夏曉靈默默站在地鐵口，看著面前幾棟星級酒樓。
京基大廈外觀極其浮華，整個都被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遮住，幾乎有看不到廬山真面目的感覺。
而對面稍遠一點的地方是長城大廈，明明正在裝修中，居然也燈火通明。
難道顧子晨正在加班加點地裝修長城大廈？
「看來，愛情海的競爭壓力十分大。」不知什麼時候，關雪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冷靜地評斷。
夏曉靈的眸子，緩緩移向愛情海酒樓。
與京基的浮華不同，愛情海更多的是含蓄和神秘。那整棟大廈形成的廣告效果，層次分明，讓人流連，也讓人不知不覺想知道下一刻變幻出來的景色是什麼……
「司徒常常說，沒有競爭，就沒有動力。」夏曉靈淡淡一笑，「我相信他的話。他還說，百花齊放才能形成市場。壟斷的產品，不會讓客戶有新鮮的消費力。」
關雪一愕，身子微微一僵。她凝著夏曉靈：「看來，你跟在他身邊，變了許多。」
「我崇拜司徒。」夏曉靈眸子有些晶瑩，似有淚光涌動，「只是，我不曾告訴過他罷了。」
她本是含蓄的女子，司徒逸亦是個尊重人的男人。這讓他們心靈間暗涌流動的機會多，但也同時讓兩人交流不夠。
關雪輕輕合了合眸子，她大步向前走去：「去裡面再說。」
在凌天國際，夏曉靈名頭不響。可在愛情海大酒樓，夏曉靈卻是人所共知的老闆娘，所以保安和前台看到她，儘管不認識關雪，都不由自主一字兒排正，躬身：「少奶奶好！」
夏曉靈點點頭，淡定地穿過保安和前台小姐，踩進貴賓電梯。轉過身來。
她一愕。
不管以前的關雪如何淡定，可此時，夏曉靈明明從關雪眼中看到了寥落。
一起走進包間，夏曉靈讓關雪先點菜，這才親自替關雪盥洗了餐具，淡淡一笑：「關小姐為了司徒家的產業，十年如一日地鞠躬盡瘁，我代司徒謝謝了！」
關雪目光微涼：「我做的事，是為了我的心，並不為了夏小姐表揚。」
「我知道。」夏曉靈輕輕笑了，「老爺子提過，關小姐一切付出，都是為了司徒。我是代司徒相謝。」
「司徒是司徒，你是你。」關雪語氣冰涼，「不要搞混了。夏小姐，我喜歡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不喜歡攪在一起。」
夏曉靈淡淡一笑，輕飲了口茶：「既然這樣，我不謝了。但不知道關小姐今天約我來，是為什麼？」
關雪目光冷冽，她怔怔地看著窗外。好久好久，才緩緩道：「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離開司徒。夏小姐，你很自私。」
茶杯停在半空，夏曉靈靜默的目光，好一會兒才從杯上移到關雪身上：「如果關小姐想我答應這件事，那關小姐要失望了。」
關雪眸光一凜：「做人不要太自私。你給不了司徒幸福，為什麼不放手？」
「你憑什麼認為，我給不了司徒幸福？」夏曉靈的語氣，也不知不覺涼了幾分，「關雪，你不是司徒，你沒理由替他來評斷我和司徒之間的幸福。」
「那麼，你又憑什麼能給司徒幸福？」關雪目光如炬，亦有淡淡的鄙夷，「陪伴司徒的女人，不僅要下得廚房，也要上得廳堂。夏曉靈，你覺得，你能幫到司徒什麼？」
「上得廳堂並非指絕代女強人！」夏曉靈聲音輕輕，卻毫不退讓，「關雪，我是女人。我知道身為女人該做的事。」
語氣一轉，夏曉靈竟強勢幾分：「如果司徒的婚姻只要一個女強人，他直接請幾個和明真一樣厲害的經紀人就可以。但婚姻不是商界。關雪，你把男人的事業和婚姻，攪到一起了。所以，你不懂司徒的幸福，而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