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初次交涉
曹昂今年二十多歲，年紀比孫暠大，問題在官職並不高，按說應該用『拜見』更顯得禮貌一些。
只是他現在是曹操的使者，雙方都是刺史，便在正式場合，以對等的語氣來稱呼孫暠。
「感謝這次千里迢迢而來，本官已經備下茶水，為各位滋潤一下咽喉。」孫暠點頭，示意入座。
這是場正式的會晤，是以孫暠在主廳進行接待。
把州屬官都叫了過來，安排在兩側入座。
在大廳的中間，另外安排席位，安排使者們入座。
這年頭議事，哪怕是上朝，大家都是各有各的座位。
非飲宴的情況下，不設桌案。
只是為了方便文件的簽署，為曹昂準備了桌案。
下人端來濕方巾，給使團洗去塵土，又為曹昂端上一杯茶水。
這種禮節在其他地方可沒有，讓曹昂有些措手不及，又以為是這邊的規矩，只能照做。
實則哪有這禮儀，純粹是孫暠自己弄出來的。
談判這玩意，誰佔據主動誰佔據優勢。
要佔據主動，就要打亂對方的節奏，換言之就要強調自己的節奏。
茶水入喉，曹昂有些不敢置信，茶水是這個味道的？
父親不太喜歡這玩意，連帶著他也喝不慣，本來還有些抵觸，現在才發現居然還挺不錯的？
這個味道的話，父親應該也……
「咳……」身後傳來輕咳，卻是作為他參謀的婁圭。
此乃最早跟隨曹操的謀士，智計百出，深謀遠慮，受重視程度僅次於戲志才。
卻是讓曹昂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品茗感嘆的時候！
下意識看向左右，揚州群臣雖然沒有發聲，神色卻有改變，這讓他很不好意思。
恰好，這也是孫暠要為曹昂施加的壓力。
「咳……」曹昂輕咳，把茶水放下，「感謝使君的提醒，家父才能避免被呂布偷襲。只是後續戰況繁忙，拖到現在才能過來致謝，還望使君莫要見怪。」
「哪裡哪裡，孫某也是恰好收到消息。想著往昔，唯有曹使君與伯父孫堅兩人是真心討董。不希望此等忠義之人，被小人算計，這才派人前去告知。」孫暠表示。
當時孫堅已經被華雄擊敗，再分出一批去徐州支援，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去追擊。
當然，這也只是借口，孫堅沒有參與追擊是事實。
群雄之中，結果唯有曹操率軍追擊。
不管結果如何，就這個態度和決心，就值得敬佩。
孫暠也只是就事論事，十八路諸侯中，唯有曹操追擊董卓，至少這個世界的確是這樣。
「只是家父很疑惑，使君如何在揚州，知道兗州發生的事情？」曹昂可沒有被迷惑。
孫暠之前一直在丹陽這邊，後來調查發現，當時他就這九江與袁術交戰，如何知道兗州的事情？
「當初，我本來是打算攻打徐州的。」孫暠回道，「想著曹使君已經出兵攻打徐州，那我是否也能分一杯羹，比如說把廣陵和下邳打下來。為了知道使君的情況，曾經派人過去兗州。」
「那，後來為何不攻打了呢？」曹昂詢問。
「當時我遭遇刺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下的手，氣不過，就殺入九江郡。」孫暠回道。
這下子別說是曹昂，就算是他身後的副使，也有些詫異。
這個孫暠，那麼莽的嗎？
轉念一想釋然了，孫家這血脈，哪怕不是孫堅這一脈的，莽很正常。
只是看孫暠全須全發的在這裡，就意味著他打過去九江郡，還把袁術打敗了……
那就不是莽，而是『有勇有謀』了。
尤其他剛剛所言，如果沒有袁術這件事情，他的確有可能趁著曹操和陶謙交戰，拿下廣陵和下邳兩郡。
不，若趁著曹操撤退那陣，他趁機佔下徐州，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通過鯨吞得到的地盤，到底是太脆弱，尤其是周圍群雄環繞的情況。
更糟糕的是，徐州無險可守，別人進進出出，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的確，袁術實在可惡。不僅收留張闓，而且在前不久把張闓派去刺殺了陳王。如今陳國和梁國，已經落入袁術之手。」曹昂聞言也是咬牙切齒。
畢竟張闓當初刺殺的，可是他的大父！
沒有這事情，曹操也不會發兵徐州。
袁術知道張闓是兇手，依然將他收留，甚至用他來刺殺陳王，根本是打曹操的臉。
奈何刺殺陳王和陳國相駱俊之後，袁術收編陳國的郡國兵十餘萬，精編五萬精銳。
再加上他原本麾下的數萬兵馬，就算曹操也要忌憚。
孫暠這邊聞言，卻是有些詫異。
按照他知道的歷史，陳王被刺殺應該是在明年。
不過會有這個的變動也正常，袁術看來是慌了。
按照這個節奏，對曹操或者徐州用兵，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對，呂布剛被安排在沛郡駐守，同樣是提前了一年。
時間線發生了巨大的變動，歷史的走動，怕是孫暠都未必能完全掌控。
「四世三公，汝南袁氏居然出了那麼一個奇葩，逢公隗公泉下有知，怕是都要氣活過來不可。」孫暠調侃道。
好好的袁氏分成兩派，袁紹袁術難辭其咎。
「哈哈，的確如此。」曹昂笑道。
有袁術這個共同的敵人，兩家的關係自然拉近不少。
話說回來，這次過來結盟，首要的敵人便是袁術。
至於徐州的劉備和沛郡的呂布，說真的，曹操並不放在眼裡。
「你我都有共同的敵人，這才有結盟的價值，使君應該懂得這道理！」曹昂正式提出結盟。
「道理我當然懂得，只是既然貴方主動提出結盟，那麼總要有誠意吧？」孫暠反問。
結盟能夠讓事情變得容易，不結盟也無所謂。
等到袁術稱帝，誰都不敢站在他的那邊，是否結盟意義不大。
反之，既然曹操主動提出結盟，那麼孫暠自然要趁機索要好處。
「說起來……」曹昂聞言笑道，「父親這次派我過來，首先是感謝使君告知敵情，特送上強弩五百副，武器甲胄一批。若結盟，會再送上五百匹戰馬。父親願意出面，表使君為揚州牧，后將軍。」
孫暠目前是刺史，按說只有治權沒有軍權。
他的軍權，主要是兼任的破虜將軍。
破虜將軍只是雜號，不具備開府的權力，早些時候，這種雜號將軍的權力，連常設校尉都不如。
后將軍不同，屬於常設將軍，可開府設衙。
孫暠開了幕府，幕僚也能稱呼他為『明公』了。
只是曹操這傢伙沒安好心，后將軍是袁術的封號，這分明是要讓自己和袁術死磕。
「后將軍就算了，我要左將軍！」孫暠笑道。
左將軍，原本是後來劉備被冊封的軍銜。
劉備後來被封為什麼將軍，和他沒什麼關係，反正後將軍他是不當的。
「這事情好說。」曹昂笑道，「唯一可惜的是，來的路上，才知道使君已經成婚。否則父親說過，希望能與使君聯姻。」
曹操的長女，已經與夏侯惇之子夏侯楙定親，自然不能悔婚。
另外還有女兒曹憲和曹節，奈何年歲太小，不適合結親。
不過嫡系沒有，旁系的族親還是有的。
問題孫暠是實權刺史，以曹氏旁係為妻，說不過去。
尤其是在聯盟這件事上，孫暠並不被動。
「聯姻的事情，過兩年再提。很不湊巧，孫某與適齡的族弟，基本都成親了。」孫暠回絕，「各位遠道而來，想來也舟車勞頓。孫某已經準備好下榻的地方，不若休息一晚，明日再談，如何？」
「這……那昂就卻之不恭了！」曹昂略作猶豫，最後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