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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顆心靈都有軟脅27

  第三百九十章:每一顆心靈都有軟脅27 

  在不知道陸半夏身世之前,陸恆是很疼愛陸半夏的,畢竟他與沈月相識多年,青梅竹馬。沈月的溫婉嫻靜,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選。 

  在知道陸半夏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之後,他的內心也很掙扎,有想過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繼續疼愛,日子得過且過,可到底是跨不過心頭的那一道坎,忘不掉沈月帶給自己的屈辱,給這段婚姻染上的恥辱。 

  他不再疼愛陸半夏,冷冷淡淡,連抱她一下都不願意!若不是沈月不願離婚,若不是陸永不準離婚,他早已與沈月離婚,將陸半夏丟棄的遠遠的。 

  陸半夏是在他的冷漠中被迫過早的成長,成熟起來,性格也是因為自己變得漠然,難以接近,他雖然給了這個孩子一個家,這些年卻沒有給過她半點的慈愛與溫柔。 

  這些年,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帶給他無數的驕傲與榮耀,讓他的內心時刻引以為傲! 

  陸恆眸底湧起一抹慈愛:「沒有!」 

  即便當初她執意和李越祈要在一起,不惜離開陸家,他也沒真正的對她失望到寒心。因為當初若不是自己強逼,半夏是不會嫁給李越祈的。 

  這一切說到底還是自己作的孽! 

  陸半夏蒼白的臉上浮起似有若無的溫情,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冬天裡終於感覺到一絲溫暖。 

  「如果您還相信我,這件事交給我處理。」陸半夏沉靜的開口,冷靜如初,語氣篤定:「不管病房裡發生什麼事,請相信我,可以嗎?!」 

  陸恆有些遲疑,昨天的事還在腦海里回蕩。雖然他沒有質問陸半夏究竟怎麼一回事,當時的情景卻是怎麼看都是陸半夏想對陸子矜不利。 

  他在猶豫,陸半夏豈會不知,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等著他的決定! 

  陸恆眸光看著她冷清的神色,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點頭了。 

  陸半夏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讓刑天在病房門口等自己,她需要和陸子矜兩個人單獨談談。 

  在她要進去之前,身後傳來陸恆的沉沉的嗓音:「半夏……」 

  陸半夏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陸恆滄桑的容顏滿載著風霜,眸光里透露出一抹慈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和子矜都是我的親生女兒!」 

  有些事,他領悟的太晚,有些人,他看的不夠清,但希望一切都還不晚,還有時間讓他彌補以前的厚此薄彼。 

  陸半夏微怔,沒有說話,抿著唇露出淡淡的一笑。 

  其實,都已無所謂了。 

  哪怕陸恆為陸子矜質問自己,不相信自己,她已經不在乎,麻木了。眼下,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手握在冰冷的金屬上,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門,走進病房。 

  正在談話的母女倆倏地停下,眸光看向門口微微笨拙的身子,姚玉臉色一冷:「你來這裡做什麼?」 

  「玉姨,我有些話想和陸子矜單獨談談!」陸半夏走進來,聲音不冷不熱的,眸光看向陸子矜,逐漸寒冽。 

  姚玉擋在陸子矜的面前,面對著陸半夏,尖銳出聲:「你昨天差點害的她流產,今天是又想害她嗎?半夏,我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對子矜這麼惡毒?」 

  攥起的手指,彷彿隨時都想要再給陸半夏一巴掌! 

  陸半夏未惱,一雙寒冽的眸光清寒逼人的射向姚玉,薄唇輕抿:「姚女士,我現在不是在徵得你的同意,懂?」 

  言下之意,她若不配合,就別怪她做出什麼事! 

  她的聲音明明輕盈,落在姚玉的耳朵里卻是陰測測的,后脊骨莫名的爬上一層涼意。尤其是陸半夏的雙眸,如刀刃一般的鋒利,身上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一顫,畏懼! 

  「媽,你出去。」沉默的陸子矜突然開口,眸光看向陸半夏,嘴角含笑:「這是在醫院她不敢對我做什麼!」 

  姚玉再三猶豫,最終在陸子矜肯定的眼神示意下,離開了病房。說實話,她真的不放心,陸半夏這樣的女子,太過剛硬,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門沒有關,虛掩著,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姚玉看到站在門口未進去的陸恆時,她的臉色一沉,直覺告訴自己,陸恆知道陸半夏要單獨和子矜談,而他並未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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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半夏走到病*邊坐下來,伸手從*頭的水果盤裡拿到蘋果和水果刀,低頭慢條斯理的削皮,動作很輕柔,內心很平靜,因為蘋果皮一直都沒斷過,長的要拖到地上。 

  「陸半夏,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陸子矜看著她笑,彷彿自己已經是最後的贏家! 

  「孩子,是誰的?」陸半夏頭也沒抬,聲音冰冷的在空氣中彌散。 

  陸子矜笑容滿面,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怎麼?直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越祈的?是不是要等我生下來,做一份詳細的dna檢驗,你才能死心?」 

  「不用!」陸半夏回答的乾脆利落,整個蘋果皮削掉,沒有斷掉在地上,她將蘋果切開成兩半,遞一半給陸子矜:「有人說,分蘋果是在分享平安。你的身子骨不錯,也分享點平安給我,怎麼說我們也是姐妹一場!」 

  陸子矜臉上的笑,逐漸僵硬,伸手直接拍掉她手裡的蘋果,「皇后的毒蘋果,我可不敢隨便吃!」 

  半個蘋果摔在地上,蘋果摔爛了,氣氛也莫名的緊繃起來。 

  陸半夏紅唇微抿張口咬了一口蘋果,很甜,只是有點涼,吃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手裡的水果刀卻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陸子矜,我最討厭別人說謊騙我!」她側頭,眸光深邃寒冽的凝著陸半夏,一字一頓的問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孩子的父親名字叫——李、越、祈!」陸子矜無所畏懼的與她對視,最後三個字凝重的紅唇中擠出。 

  陸半夏的眸子倏地一緊,在陸子矜還沒反應過來時,右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左手的水果刀隔著薄薄的被子抵在陸子矜的小腹上。 

  陸子矜驚慌失措的大喊:「陸半夏,你想做什麼?你瘋了嗎?」 

  右手的力氣稍重,掐的陸子矜沒辦法呼吸,雙手死掐著陸半夏的手,指甲已經扣破了肌膚,陸半夏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更是收緊指尖的力氣! 

  陸子矜眼睜睜的看著她手中的刀子抵在自己的小腹上,只要她用力,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不保! 

  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濕透,得意忘形的眸子已被恐懼佔領,無助的看著陸半夏冷若冰霜的臉,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恐懼。 

  感受到——陸半夏的可怕之處! 

  門外的姚玉聽到聲音,推開門看到陸半夏對陸子矜做的事就要衝進來卻被刑天擋住。 

  他如同泰山一樣巍峨不動的擋在病房前,不讓任何人打擾陸半夏做她想做的事! 

  哪怕她想要殺陸子矜,也無所謂!以他的能力,陸半夏的身份,想保住她,並非難事! 

  陸子矜的命,在姚玉和陸恆的眼中是寶,是價值連城,可是在他刑天的眼中還不如一隻螻蟻。 

  「讓開!你再攔著我,我就報警!」姚玉擔心陸半夏傷害陸子矜,氣急敗壞的吼道。 

  刑天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報警?你確定警方敢動我?」 

  姚玉借用陸家的勢力頂多接觸到局長已是不得了,但刑天是誰?總統閣下的警衛長,放眼整個國都誰敢得罪他? 

  得罪他,變相的不就是在得罪閣下! 

  誰敢? 

  姚玉想到這一點,咬牙切齒的扭頭看站在一旁的丈夫:「陸恆,陸半夏要瘋了,她要殺你的親生女兒和外孫!」 

  病房裡的情況,陸恆不是沒看到,只是.…… 

  ——不管病房裡發生什麼事,請相信我,可以嗎?! 

  陸半夏的話還言猶在耳,深邃的黑眸不安,不確定的看向半夏。他也擔心,可是,他要選擇相信半夏。 

  昨天的事,可能只是一個誤會! 

  半夏的性子他知道,沒那麼的狠心!看她對自己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就知道,她的心很柔軟。 

  「半夏,也是我的親生女兒!」 

  「陸恆……」姚玉聽到他的話,見他遲遲不動,氣的臉色鐵青,無奈當下卻又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陸半夏那個瘋子掐住脖子,眼神里第一次蹦出恨意,「我的子矜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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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姚玉的亂吠,陸半夏沒心思聽,也懶得去聽,右手被陸子矜掐出血,也無動於衷。 

  聲音冰冷的宛如從地獄里傳來,聽的陸子矜渾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顫慄起來! 

  「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用這把刀刺穿你的小腹,你覺得你的孩子有幾分幸運能夠活下來!」 

  神色沉靜,眼神波瀾不驚,像是在說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陸子矜驚悚的眼神看著陸半夏,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話,但也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陸半夏這麼篤定的相信,孩子不是李越祈的?! 

  「孩子……」陸半夏的右手力氣微微的放鬆,陸子矜因為呼吸不暢快,臉色漲紅,艱難的聲音緩慢的擠出:「孩子,就、是、李、越、祈、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陸半夏真的敢這樣做。 

  這一刀下去,是一刀兩命! 

  陸半夏泛白的唇瓣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一笑比她平常寡情孤冷的模樣更為滲人,陸子矜看的心裡直直發憷! 

  薄唇夠動好幾下,想說話,發現嗓子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臉色一點一點的蒼白,在陸半夏的眼神里她看到一種叫——無情的情緒。 

  不,她不能這樣做,她不能害自己和孩子…… 

  眼角的餘光使勁的瞥向門口,很希望有一個人能來救自己!隱約看到陸恆和姚玉的身影,卻皆被刑天擋在門口進不來! 

  眼角的淚無聲無息的往下落,陸半夏收緊指尖的力氣時,她痛苦而絕望,眼睜睜的看著陸半夏左手的刀子微微的往上抬,再急速的往下垂落,刺向自己的小腹。 

  「孩子,是我的!」門口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陸半夏的手臂一頓,刀尖已經刺破了被子了,親密無間的抵在陸子矜的病服,幾乎是要割破病服了。 

  陸半夏回頭看向門口佇立的黑影,面無表情,眼神里流露出疑似「憐憫」的東西。 

  不僅僅是刑天,連同陸恆和姚玉都愣住了。 

  陸子矜嚇得癱軟在*上,眼眶已儘是淚水,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陸川,你在開玩笑嗎?」陸恆問。 

  一身正統西裝的陸川沒有回答陸恆的問題,眸光直直的看向病房,信步走進病房,走到病*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在場所有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陸子矜抽噎,艱難的開口:「孩子不是你的,陸川,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陸川唇瓣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不知是嘲笑陸子矜,還是嘲笑自己,聲音沉啞而悲哀:「陸子矜,你做過的事,你清楚,我也清楚!還需要我拿出證據來嗎?」 

  陸子矜被他質問的啞口無言,若陸川真拿出證據,她又能如何! 

  無論用多少謊言,也無法掩蓋掉一個真相。 

  陸半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將水果刀就放在*邊,伸手為陸子矜拉了拉被子,聲音清淡:「妹妹,受驚了……」 

  起身時,她的唇瓣貼近陸子矜的耳邊,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 

  「你應該慶幸陸川肯承認這個孩子的他的,否則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你以為我會准許他(她)來到這個世界?陸子矜,看到了嗎?你的父親沒有來保護你,你想要的一切從來都不屬於你!陸川肯承認是因為他不想讓我的手沾染你的血,他覺得你不配;李越祈寧願要我這個出(軌)的前妻,也不要你……我們之間,真正可憐的人到底是誰!……嗯?」 

  眼角的光看向病房的門口,剛才陸恆一直在門外,他看到陸半夏掐住自己的脖子,看到陸半夏拿著刀要自己的命,卻沒有阻止! 

  漲紅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近乎死灰。 

  這些年,她一直以為在陸恆的心裡自己比陸半夏重要,不管發生什麼事,陸恆是站在自己這邊,沒想到…… 

  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陸半夏! 

  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她什麼都比不過陸半夏,不如她的身世,不如她的優秀,不論她怎麼努力,沒有人願意正眼瞧她一眼,沒有人認同她。 

  陸川是這樣,李越祈是如此,現在就連陸恆也…… 

  潔白的貝齒咬破了紛嫩的唇瓣,屈辱與悲憤交加,在胸腔劇烈的衝撞著,眼神猩紅起來,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她不是可憐的那個人,她不是! 

  手摸到之前陸半夏放在*邊的水果刀,腦子已經無法正常的思考,不假思索的就刺向陸半夏,像是身體的一種本能! 

  陸半夏柳眉一蹙,迅速閃避,還是被傷到,刀尖劃破她的衣服和皮膚,鮮血瞬間溢出來,染紅衣服。 

  在陸子矜失去理智刺向陸半夏的那一瞬間,陸川是距離最近的人,伸手握住水果刀,掌心被割破,鮮血滴滴的落在白色*單上,冰冷至極的眸光看著陸子矜,憎恨與厭惡,不言而喻。 

  刑天看到陸半夏手臂受傷,眼神驟然變冷,若不是陸恆在這裡,若不是陸川阻擋住陸子矜,他此刻一定會擰斷陸子矜的脖子。 

  迅速走到陸半夏身邊,拿出乾淨的手帕捂住傷口,阻止鮮血流出,「我帶你去看醫生,處理傷口。」 

  陸半夏漠然的看一眼陸子矜,微不可察的點頭,被刑天扶著走出病房。 

  陸子矜手裡的刀子被陸川緊緊的握在掌心裡,他寧願用自己的手去為陸半夏擋刀子,眼眶濕潤,心底又何嘗不悲哀與疼痛。 

  含淚的眸光看向陸半夏時,只見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嘴角牽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心頭遽然一涼,頃刻間醍醐灌頂,明白過來。 

  手一松,水果刀哐當一聲跌在地上…… 

  「陸半夏,你陷害我!」失魂落魄的一句,心裡卻是明白的,沒有人再相信她了。 

  陸半夏之前故意用那樣的極端的方式逼迫她,然後在陸川承認孩子是誰的后,故意將水果刀放在自己隨手可得的地方,故意說那些話刺激自己。 

  她是故意設計自己,讓所有人看到是自己刺傷她的…… 

  好深的城府,好一個前任秘書長陸半夏,真是算計的分毫不差,包括每一個人的反應在內。 

  刑天察覺到陸半夏的步伐緩慢,停下腳步。陸半夏微微的側頭,眼眸輕蔑的掃過陸子矜憔悴的容顏,語氣淡薄如初:「你還不值得我這雙手染上鮮血,相對的,你也不值得我拿生命冒險。」 

  陸子矜無言,眸光一點點的看向陸川,無疑,他是相信陸半夏的! 

  姚玉走進來,看著陸半夏的眼神流淌過陰狠,「半夏,你昨天害的子矜差點流產,你今天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一屍兩命,你怎麼狠得下心!」 

  「玉姨又是怎麼忍心戳破爸爸一直不願讓我知道的身世真相呢?」陸半夏淡淡的語氣反問道,聲音剛夠陸恆聽見,問的姚玉啞口無言,感覺到背後陸恆質疑而失望的眼神,心虛起來。 

  「我陸半夏雖然身世不祥,不光不彩,卻也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想踩就踩,想輕賤就輕賤的!」陸半夏說這話時,眸光是看著陸恆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血緣是我無法更改的事實,但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你們誰又能徹底割斷我和爸的父女之情呢?」 

  她不在乎陸家,不在乎陸恆,但是陸子矜一直在逼她,從陸恆到陸川,從陸川再到李越祈…… 

  如今,她已經忍無可忍,姚玉也好,陸子矜也好,誰都別想在她面前耍手段!陸子矜不是想要陸恆完整的父愛嗎?她偏不入陸子矜的意…… 

  陸子矜不是深愛陸川嗎? 

  她就偏要陸川在陸子矜為自己擋刀,流血受傷! 

  比狠,她陸半夏怕什麼呢? 

  自己這麼珍貴的血,她都捨得流,還怕狠不過陸子矜嗎? 

  這一切都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姚玉母女活生生的將她逼到這個份上! 

  刑天扶著陸半夏去看醫生,要快點給她止血。 

  陸恆站在門口,看著陸子矜和姚玉的眼神里滿載著失望。 

  陸川的掌心一直在流血,一點一滴的落在潔白的地板上,鮮紅與白色形成最強烈的對比。清雋的容顏依舊漠然,連看都沒有看陸子矜一眼,轉身離開。 

  那麼多年以前,他能狠心拿掉陸子矜肚子里的孩子,這麼多年以後,又豈會在乎她肚子里這個孩子。 

  哪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陸子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終於嘗到了咸苦的滋味,萬般的絕望驟然湧上心頭。 

  陸半夏今天是真正的讓她體會到何為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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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陸川有幫陸半夏擋住,刀尖劃破衣服和肌膚,但傷口並不深,流了一些血,醫生給她上藥包紮好,囑咐她傷口不要沾到水。 

  刑天扶著她走出醫院,天氣太冷,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仔細妥帖的整理一下衣領。 

  漫天的雪花紛飛,他們佇立在天地之間,彼此對視,各有所思。 

  刑天擔心她感冒,扶著她上車后,終究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就那麼篤定陸子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越祈的?」 

  陸半夏手指落在自己手臂的傷口處,眸光看著車窗外的大雪,映的眸子里都是風霜,冰冷入骨。 

  「不知道!」 

  不是在敷衍刑天,而是真的不知道。 

  陸子矜口口聲聲說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越祈,她聽著心頭很難過,卻沒有悲痛欲絕的感覺。 

  耳朵里一直在迴響著陸子矜的話,可是心裡卻是不肯相信她的話! 

  他說過:「我再飢不擇食,就算全世界只剩下陸子矜一個女人,我也不會和她有什麼。」 

  在愛與恨之間,李越祈選擇了愛,而在愛情與自尊之間,這一次,她想選擇一次愛情! 

  信任這東西脆弱起來,比漿糊還要脆弱,一戳就破。偏偏這一次,無論陸子矜怎麼說,她就是不能相信! 

  「刑天.……」她看著窗外飛揚的雪花,眼眶無聲無息的流出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而落,聲音哽咽:「為什麼這一次我會覺得.……自己真的要失去他了?!」 

  刑天的身子一僵,不知是不是車窗外的雪花緣故,他的臉色也逐漸變得慘白,與天地融為一色。 

  在陸子矜說她懷了李越祈的孩子時,她沒有哭;在姚玉甩給她一個耳光時,她沒有哭,在得知陸子矜懷的是陸川的孩子,她更沒有。 

  卻不明白,為何要在此時此刻,淚如雨下。 

  ………… 

  陸川靠著車身,面色陰沉,一根香煙接著一根香煙抽著,煙霧繚繞,環繞在他的周圍,神色略顯頹靡。 

  陸恆走近他,沉默片刻,問:「你打算怎麼辦?」 

  煙頭掉在腳邊,腳尖碾滅,看向陸恆時,毅然決然的說:「我願意凈身出戶,徹底離開陸家。」 

  陸恆的臉色一白,身體僵硬起來,唇瓣張張合合好幾次,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陸川的意思很明顯,他願意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不願意娶陸子矜! 

  ………… 

  病房裡暖氣十足,卻冰冷的可怕,姚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陸子矜,揚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這的語氣,委實痛心疾首! 

  陸子矜沉默,雙手護在自己的肚子上,心如刀絞一般的疼,早已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無法承認孩子是陸川的。 

  比起陸川,她更願意讓所有人以為這個孩子是李越祈的! 

  姚玉打陸子矜這個耳光,疼在陸子矜的臉上,又何嘗不是痛在她的心裡,眸光含淚,聲音嘶啞:「這麼多年,你到底著了他什麼魔?18歲犯的錯誤,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要執迷不悟?你是陸家真正的千金小姐,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 

  陸子矜低頭,安靜的聽著她的責罵,像是一個精美的木雕,臉上的疼也感覺不到,只是覺得心像火燒的疼,疼的要命。 

  「你真是……真是……真是,賤!」 

  姚玉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事到如今,該怎麼辦?孩子是不可能拿掉,可陸川又豈會為一個孩子而娶了陸子矜! 

  「呵。」陸子矜終於有了反應,冷笑一聲,緩慢的抬頭看向姚玉,聲音輕飄飄的,自嘲道:「媽,你說的對,我就是犯賤。我也很想自己到底著了魔,這麼多年就是放不下他!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能夠回頭看我一眼……我也很想像其他女人一樣留在他的身邊,哪怕沒有名分,哪怕什麼都沒有,只要是在他的身邊就是好的,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要我!」 

  「我愛他,從我見到他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他,這麼多年我做不到不愛他,哪怕他狠心到不要我們的孩子,哪怕他恨我……我也無法不愛他!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能愛我……不,是喜歡,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話音未落,已哽咽住,泣不成聲。 

  第一次遇見陸川,那時他們都還不知道對方的誰。那時,陸子矜正被幾個人欺負,將她逼到牆角,辱罵她,嘲諷她,甚至動手揪她,掐她,肆意的欺負她。 

  路過的陸川伸手救了她,趕走那些年長她的孩子,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給她擦臉上的污垢。 

  她說:「我叫陸子矜,你呢?」 

  他淡淡一笑:「很巧,我也姓陸,陸川!」 

  彼時,以為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是宿命安排好的姻緣,只消一眼,陸子矜沉溺在陸川那抹淡笑中,多年無法自拔,執念到極端。 

  當知道陸川知道陸子矜是陸恆在外面的私生女,看著陸子矜的眼神就變了,沒有了笑容,只有厭惡與痛恨。 

  她知道,他是為陸恆的另外一個女兒恨自己! 

  知道他喜歡陸半夏,此時她明白,這不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不是宿命安排好的姻緣,是一場註定此生無望的絕戀。 

  她也曾小心翼翼的向陸半夏示好,放低自己討好陸川,但因為她的出生,她是陸恆的私生女,註定不能被他們所接受。 

  每次看著陸川在陸半夏面前露出*溺的笑容,她的心如針扎,無聲的瘋狂,歇斯底里…… 

  這樣的笑容,何時才能分給她一些,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這些年圍繞在她身邊的男子,不在少數,富家公子,官二代,什麼樣的都有。她雖然是私生女,可到底是陸恆的親生女兒,娶了她就等同娶了半個陸氏,哪個男子不想。可是她一個看不上,職業精英她不要,富二代,官二代她不要,她的心始終只裝了一個陸川,再無他人。 

  由始至終,這麼多年她沒有談過戀愛,只有陸川這一個男人,而已! 

  命運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有多愛陸川,陸川就有多恨她,誰說愛到深處無怨尤,她有怨。她怨,姚玉讓她成為私生女,她怨,陸恆不能讓她光明正大的站在陸川的身邊,她更怨,那個佔據陸川整顆心卻不好好珍惜的陸半夏。 

  陸半夏,擁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好嫉妒也好羨慕。 

  如果只有不斷的傷害陸川所愛的,才能讓他願意看自己一眼,那麼她願意做一個壞女人。 

  反正,她早已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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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送陸半夏回去,一路無言,她的臉色蒼白,憔悴的可怕,眉頭緊鎖,有著無法揮去的沉重心事。 

  送她上樓,在門口,陸半夏回頭看他:「我想靜一靜,就不請你進來了。今天,謝謝你!」 

  刑天看著她的眸光有著縱容和溫柔,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隨時給我電話,不要一個人強撐著,知道嗎?」 

  陸半夏牽強的扯了扯唇瓣,似有若無的點頭。 

  文姨幫她脫掉外衣,看到她的手臂被繃帶綁住,驚呼:「小姐,你受傷了,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我沒事。」陸半夏薄唇輕抿,轉身坐在沙發上,身心俱疲,「文姨,能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嗎?」 

  自從懷孕后,她極少用手機,怕輻射大傷害到孩子。 

  文姨連忙去柜子里拿出她的手機,開機遞給她,關切道:「小姐,你的臉色真的很差,我們去醫院吧!」 

  陸半夏搖頭,「我沒事,你去給我做點吃的。」 

  她沒有食慾,想到小豆芽,卻又不得不強逼著自己吃些東西。 

  文姨見她堅持,不好再說什麼,去廚房給她弄點清淡的食物。 

  陸半夏從電話薄里找住慕容庄的號碼,遲疑的撥出。 

  陸子矜肚子里懷的不是李越祈的孩子,說明李越祈不可能是和她在一起,那麼李越祈究竟去哪裡了?他不是去處理案件了,否則他不會不接電話,自己也不會沒有他的消息。 

  關於李越祈的事,她不想麻煩刑天,也不能去找秦南司,她唯一可以相信,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唯有慕容庄。 

  她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慕容庄的身上了。 

  電話撥通了,嘟嘟的等待聲在耳畔徘徊,突然聽到門外有手機鈴聲,陸半夏眸色一怔,直接起身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慕容庄穿著黑色大衣站在門口,手剛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手機響起的名字,再看陸半夏手裡的手機,薄唇輕抿:「……孩子!」 

  陸半夏不知道慕容庄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也顧不得問,心頭一酸,眼眶泛紅起來:「爸……」 

  慕容庄伸手輕輕的攬住她,父愛的掌心輕拍著她的後背,慈愛的安慰:「沒事的,孩子。爸爸在這裡。」 

  陸永死後,她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此刻見到慕容庄倍感親切與暖心,比陸恆更讓她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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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姨送上茶水,知道他們是有事要談,識趣的去廚房關上門,不打擾他們談話。 

  陸半夏看著慕容庄,眼眶泛紅,聲音低低的:「我還能叫您一聲爸嗎?」 

  「我一直將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慕容庄脫掉大衣,穿著煙灰色的襯衫,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陸半夏手裡的杯子是白開水,冒著白煙,絲絲繞繞模糊了她冷清的雙眸。沉默許久,低喃的聲音從喉間輕飄飄的溢出:「爸,他到底在哪裡?」 

  慕容庄端著被子的手僵了下,神色連同呼吸都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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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裡的陸子矜哭到睡著,姚玉為她壓了壓被角,沉沉的嘆氣,眉宇之間彌散著無奈,離開病房。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記不得夢見什麼,陸子矜像是走在懸崖峭壁上,一腳踩空,突然驚醒。 

  映入眼帘冷硬的輪廓,驚嚇的她本能的雙手護住肚子,警惕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談談!」陸川言簡意賅。 

  陸子矜起身,特意往病*那邊靠靠,拉開與他的距離,生怕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眼神謹慎,瞬也不瞬的盯著陸川。 

  陸川斂眸:「你不用這麼緊張,我還不至於親自動手!」 

  他的手已經有護士處理過,此刻用繃帶綁住,放在膝蓋上,眸光淡淡的,沒有感情,也沒有漣漪。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讓陸子矜的心提到嗓子口,「……陸川,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18歲的陸子矜了!」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我,與我的孩子! 

  「我不會強逼著你拿掉孩子。」陸川冰冷的聲音一出,陸子矜心頭的大石落下,眉梢還未有喜悅,只聽到他的聲音繼續傳來:「孩子,你想生就生,但我不會娶你,你也不必告訴孩子,我是父親!」 

  陸子矜臉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從未覺得陸川是這般的殘忍至極。 

  「為什麼?」聲音顫抖,哽咽:「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陸川,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要有多狠心,才能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不認。 

  面對她的歇斯底里,陸川很淡定,雲淡風輕的開口:「我很早之前就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主動送上門的。」 

  如果不是陸子矜趁他應酬喝醉,對他下藥,他不可能再碰她第二次,更不會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或者說,這個孩子根本就不該存在! 

  陸子矜抹去眼眶掉下的眼淚,看著他,不死心的問:「究竟是我不配生你的孩子?還是除了她,不管誰生的都不可以?」 

  「都有!」陸川回答的乾脆利落。 

  仿若聽到支離破碎的聲音,這就是陸川,面對陸半夏時溫柔,仁慈,面對自己時殘忍到沒有人性。 

  「如果,如果她要你娶我呢?」問這句話時,眼眸含淚,若不是已經毫無辦法,她不會問出這麼卑微的問題。 

  她懷的是陸川的孩子,陸恆一定會讓陸川娶自己,陸川若不聽,陸恆一定會去找陸半夏,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陸半夏能勸動陸川。 

  如果是陸半夏開口,陸川,你應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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