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遙不知歲月老:庭中玉樹正少年(3)
年遙不知歲月老:庭中玉樹正少年(3)
「你不可能贏我。」思君的語氣倨傲的與路易·英寡年輕時如出一轍。
簡遙感覺到自己被他看扁了,惱了,「你少瞧不起人……我師父是於揚叔叔,很厲害的……」
「你又不是於叔叔。」思君淡定的開口。
「啊啊啊啊啊……」簡遙被他的話刺激的不知道該怎麼回了,抓狂的撲向他就開始扭打起來。
管他贏了怎麼樣,先贏了再說!
場地的下方是泥田,因為冬季,泥田裡還有水,兩個人不知道是怎麼扭打的,直接掉進泥田裡。
等被人找到的時候,拎出來的是兩個完全看不出樣貌的泥娃娃,只能憑著身高判斷誰是思君,誰是簡遙。
路易·英寡和藍慕緋趕回到家裡,看到兩個渾身都是泥巴,看不清楚樣子的泥娃娃,隱隱頭疼。
兩個泥娃娃對視一眼,然後默契的直發抖哆嗦——冷死了。
藍慕緋讓思君上樓自己洗澡,自己來給他們準備乾淨暖和的衣服。
路易·英寡將簡遙領上樓,幫他洗澡,真想揍這混小子一頓,到底是怎麼回事,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還有思君也是。
兩個孩子上樓,各自進房間,對視一眼,好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簡給路易·英寡打電話,藍慕緋將手機遞給路易·英寡,自己則是捲起衣袖,幫簡遙洗澡。
路易·英寡走出浴室,關了門;電話里簡問他究竟什麼時候送簡遙回法國,要是他那邊抽不出空,她可以讓杭航過來接。
他側頭透過氣霧氤氳的玻璃門看到藍慕緋蹲在浴缸旁邊,雙手沾滿泡泡幫簡遙吸頭髮……沉默片刻,道:「能讓簡遙多留幾天嗎?」
簡遙是他的兒子,但更是簡的命,他要尊重簡的意思。
……
浴室里藍慕緋給簡遙洗好頭髮,又幫他洗乾淨頸脖處的泥巴,聲音輕柔:「哥哥有欺負你嗎?」
「我沒有哥哥。」一直閉著眼睛的簡遙聽到她的聲音,睜眼看向她。
藍慕緋也不生氣,換種方式:「思君有欺負你嗎?」
簡遙的五官偏秀氣,生氣的樣子會格外的可愛,像是在傲嬌,「他才欺負不了我!」
藍慕緋笑,幫他擦背,「下次再生氣也不要亂跑,爸爸會擔心你的。」
簡遙扭頭盯著她看,哼唧:「你別想討好我,我不會上當,不會承認你是我媽媽的。」
藍慕緋動作頓了下,問:「你沒有媽媽?」
「你才沒有媽媽。」提到媽媽,簡遙更生氣了。
「我是沒有媽媽,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就不在了。」藍慕緋溫柔的向他解釋,「你既然有媽媽,那我為什麼要做你媽媽?我也有兒子啊……」
對於簡遙這樣聰明的孩子,她根本無需刻意討好,也不必拿他當小孩子哄,有些道理慢慢的和他講,他會懂。
簡遙噓聲了好一會,還是不服氣的反駁:「你和我爸爸結婚,我同學說你這個叫後母,會想做我媽媽,想虐待我!」
「你同學是你嗎?」
「……」
簡遙被她問倒了,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她。
藍慕緋一邊給他洗澡,一邊耐心的說道:「我和你爸爸結婚了,但他還是你爸爸,對你的*愛不會少,每年聖誕節,生日啊,或者你畢業,他都會去陪你,你想他了,也能過來看他,這些並不會改變。你可以叫我藍阿姨,或者叫我名字也行,有思君一個孩子就夠我/操心,我可沒打算再養一個兒子。」
「你會讓爸爸回法國過聖誕節?」簡遙質疑的眼神盯著藍慕緋,懷疑她是在說謊。
「為什麼不會?」藍慕緋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他去陪你們過聖誕節,回來陪我們過春節。」
「春節是什麼?」簡遙沒怎麼聽說過春節。
「相當於聖誕節,不過春節只有中國人會過,朋友親人聚在一起,有很多好吃的,還會放煙火,很熱鬧。」藍慕緋簡單易懂的解釋給他聽。
聽到這個簡遙的眼睛本能的就亮,一句「我也想過」差點脫口而出。
不行,不能說,不能喜歡這個女人,感覺會對不起媽媽。
簡遙低頭糾結矛盾的咬著自己的手指,不斷的搖頭,趕走腦子裡那些好感和念頭。
藍慕緋將他的神色收盡眼底,眸底的笑更深。
………………………………………………
晚餐在餐廳用的,兩個孩子吃的還好,藍慕緋擔心他們會感冒,飯後特意又給他們一人一碗可樂薑湯。
簡遙在國外長大,哪裡會喜歡這種味道刺鼻的薑湯,不願意喝。
思君坐在他的對面,自己捧著碗吹著氣,一口一口的喝下熱乎乎的薑湯,氣霧氤氳模糊他寶藍色的眼眸,卻遮擋不住深了的光,似乎是在嘲笑簡遙的小孩子氣!
簡遙哪裡願意被人看低,哼唧一聲,也捧著碗一口口的喝起來,可真的不好喝,小眉頭皺成一團,像是在比賽,要比思君更快喝完,結果燙到舌頭了。
晚上睡覺的地方,有些犯愁,客房是有,但沒怎麼清潔過,怕簡遙睡不慣。
藍慕緋的意思是自己和思君睡,簡遙和英寡睡,被英寡一口拒絕。
思君說:「他和我睡。」
簡遙下意識的想要抗議,話剛到唇邊,思君的眼眸掃過來,一瞬間好像明白什麼,噘著嘴,沒同意,但也沒反對。
藍慕緋和路易·英寡都感覺到一絲意外,沒想到簡遙會這麼快就同意了,兩人相視一笑!
……
簡遙穿的是思君的睡衣略大,躺在*上,*單被套藍慕緋都新換過,*也足夠大,兩個孩子睡不會擠著。
離開房間前,藍慕緋不放心的叮嚀思君,晚上要照顧好弟弟,別凍著。
思君點頭,答應,等藍慕緋一離開房間,他立刻回頭對簡遙說:「我們的事不要告訴他們。」
簡遙也有同樣的意思,「我們還沒分出勝負!」
思君掀開被子,*沒有立刻躺下,他習慣每晚睡覺之前看一會的書,「也許是因為現在我們都還小,等長大總能分出勝負的。」
簡遙咬了下指甲,金色的瞳孔在淡雅的燈光下劃過一絲狡黠,「我們可以每年打一次!」
思君手裡拿著書,眸底的光掃了眼他,淡淡的「嗯」了下,算是答應了。
簡遙躺下,小拳頭握的緊緊的,充滿自信的說:「我一定會贏你的!」
雖然還不知道贏了他可以做什麼,但他就是不想輸給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人。
思君沒接話,很安靜的看書,偶爾會有紙張翻閱的輕聲,卻並沒有影響簡遙睡眠。
……
路易·英寡摟著昏昏欲睡的藍慕緋,聲音低啞:「今天你有點兒反常……」
「什麼?」藍慕緋趴在他的胸膛,折騰一天,很困,眼皮都睜不開,聽到他的聲音慵懶的回了兩個字。
「你一向捨不得責罰思君,這一次你親手打了他。」路易·英寡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你是不是怕將來他們會像我和封塵?!」
藍慕緋閉著的眼眸倏然睜開,抬頭看向他,無奈一笑:「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放心,他們不會重蹈我和封塵的覆轍!」路易·英寡語重心長道,他也不會讓兩個孩子相互仇恨,相互傷害。
當初封塵為了報復紅夫人,對藍慕緋對他做的那些事,關於藍曦的性別,路易·英寡沒有在藍慕緋的面前提及過半個字。
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他終於明白當年藍慕緋隱瞞自己grace所作所為的初衷。
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提除了徒增悲痛,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即便讓藍慕緋知道害死藍曦的主謀不是grace,不是紅夫人,而是封塵,又能如何?
封塵死了,紅夫人此刻關在監獄里,神志不清,所有傷害過他們,背叛過他們的人,他都一一手刃了。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報應,他一人承擔就足夠了,何必拉她下水,又想起前塵紛擾,痛苦與磨難。
「但願如此。」藍慕緋暗暗的嘆氣。
路易·英寡低頭親吻她的額角,「放心,有我在。」
「緋兒,其實簡遙是……」路易·英寡遲疑的開口,話還沒說完,白希柔軟的柔荑覆蓋在他的唇瓣,示意他不必再說。
藍慕緋抬頭凝視他,眸色清澈,山明水靜,「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不是我不在乎你,也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現實已經存在,就必須學習接受!你也不必覺得虧欠於我,其實你虧欠最多的是簡,她為你付出太多,太多,反而是我,從來都沒為你做過什麼。」
關於封塵那段,他沒問過,她知道他是信自己的,尤其是在知道有思君之後,他定然是相信她不會做傷他之事。
關於簡遙的事,她同樣沒提過,因為不管如何,他們曾經是夫妻是一體,不論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有傷心和難過嗎?
肯定會有,但那段道路是她替他選擇兩個人分開走,她守著思君,而他背負著孤單寂寞,犧牲一切背著仇恨,一路劈荊斬刺,步步艱辛。
那時陪在他身邊,幫他,陪他,為他無私奉獻的人是簡,不是自己。
很多時候,她想起簡,心存感激。
感激簡陪他走過那麼一段時光,又在塵埃落定後放他自由,若不是簡對英寡愛的深沉,豈會有他們今天的破鏡重圓,忘記前塵,餘生相守。
捫心自問,易地而處,她未定會能做到簡那般果斷與洒脫。
回望過去,不論經歷多少次的分離,不論承受多少的痛苦與磨難與現在執子之手,白頭偕老的溫暖相比,真的微不足道。
那些過去的曲折輾轉,遺憾與悲傷,不過是為了讓他們更加懂得珍惜,也明白了人生從來都是難以兩全其美,懂得取捨和放下,幸福會是有多可貴!
路易·英寡抱著她的手臂收緊,心疼流轉,「愛我,就是你為我做過的最好的事!」
如果沒有她的愛,他怎麼會體會到愛情的美和苦,這一生怎麼會活的這麼精彩與壯觀,年輕時的戎馬戮殺,塵埃落定后卸下盔甲,與她歸隱山林。
因為她,他的人生才會完整無憾。
「這輩子,你是我最愛的女人;而簡……是我最對不起的女人!」
縱然沒有重新相遇,他與簡也沒有任何的可能,只能選擇對不起,選擇虧欠。
因為他的心,早已給了那個17歲神色倔強,總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孤單執拗的少女。
藍慕緋緊緊抱住他,低低的聲音道:「簡是一個好女人,一定會遇到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
「也許已經遇見了。」
「欸?」藍慕緋抬頭,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他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自己。
路易·英寡沒解釋,低頭溫柔的親吻她的唇瓣,指尖滾燙的從她的睡裙下探進去進去。
藍慕緋被他吻的喘不過氣,按著他的手,不讓他亂動,輕喘道:「累……不要。」
「我想要……」他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聲音暗啞,炙熱的眸光恨不得立刻將她吞進肚子里。
「別……年紀一大把要克……唔……」
藍慕緋的還話還沒說完,他以唇封口,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三下兩下除去彼此的睡衣,巨龍怒頂已經被撩撥的意亂情迷的她,「說誰老,誰老……」
她本就比他小上十歲,他心底多少會有點兒介懷,相逢后,他就愈發的介懷她提到「老」字,怕她嫌棄他這一把年紀,再過兩年還不知道他身體如何,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連累她。
以前他不怕死,喝酒抽煙熬夜使勁揮霍年輕資本,可現在他比誰都注意飲食健康,戒了煙,酒也基本上不碰,每天都會堅持鍛煉身體,就是怕自己沒過幾年就又丟她們孤兒寡母,他死也死得不安心。
說句跌份的話,現在的他,比誰都怕死,更怕死她前頭。
想著他大半生過的那麼不快活,藍慕緋心疼,示軟的抱住他,主動吻他,「你不老,一點也不老,在我心裡,你永遠二十歲!」
「所以年輕就該放肆……」嘴角揚起壞壞的笑。
「……」
藍慕緋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自己就該不說話的,給他三分顏色瞬間開起染坊,鬧得她半宿不能睡覺。
……
藍慕緋睡著的時候,路易·英寡已經用熱毛巾為她擦拭了全身,給她套了睡衣,捂好被子。
不放心兩個孩子,他躡手躡腳去了思君的房間。
大燈關了,*頭留著一張黯淡的睡眠燈,簡遙半睡半醒,恍惚間看到睡在*邊的思君,身上只蓋了一半的被子。
他爬起來坐著,可能是因為認*的關係,揉了揉眼睛,看了半天的思君好像睡的很熟,房間里的暖氣很足,可要不蓋被子也會冷吧。
他要是生病了,以後誰和自己打架,贏了也不光彩吧。
猶豫半會,簡遙挪動身子往思君那邊靠靠,小手抓著被子,輕輕的往他那邊送。
這一幕剛好被無聲推開門的路易·英寡看到……
簡遙模糊中看到門口好像有什麼黑影,倏地縮在被窩裡,緊緊的閉上眼睛,嘴巴還小聲嘟囔,像是在夢囈:「好好的扯我被子做什麼,討厭……」
路易·英寡無聲無息的關上門,背對著門而站,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淡淡的笑。
此刻看來,藍慕緋對於他們兄弟倆以後會重蹈覆轍的擔心,是庸人自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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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和簡遙通電話,意思是讓他回國,雖然英寡和緋緋都不介意簡遙留在西尋多幾天,可她私心不想讓簡遙夾在在他們一家三口之中,也怕簡遙那驕縱的性子會給他們添麻煩。
即便他們沒說什麼,可她身上掉下的肉,被父母*壞了,她知道簡遙肯定沒少鬧騰。
簡遙在電話里磨磨蹭蹭,說著想媽媽,卻又不想立刻回法國;他還沒和思君打完架,也沒把爸爸帶回去,這麼回法國不是等於沒來么!
簡沒強迫孩子,不斷叮囑他不許惹是生非,過兩天會讓杭航去接他回來!
掐斷電話,抬頭迎上的是杭航溫煦的神色,他將文件遞給簡,聲音溫雅:「你是不是太過緊張,伯爵他們不會介意的。」
「正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會介意,所以不能讓簡遙久留西尋!」心裡也希望簡遙能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但不應該去打擾別人的生活。
杭航沉默片刻,說:「那我明天去把孩子接回來!」
簡點頭:「幫我向他們問好。」
私事到此為止,兩個人再次投入工作中。
杭航已經訂好班機要去西尋接簡遙,結果快登機時接到公司的電話,澳洲那邊發生一些事,簡要立刻趕過去處理;杭航不放心她一個人帶著助理過去,立刻改了航班,又叫上了於揚。
給伯爵打電話說了詳情,接簡遙的事要多耽擱幾天,這倒隨了簡遙的心愿!
簡遙在西尋的生活說不上好,也算不得壞,每天都能看到爸爸,然後也沒怎麼和思君有衝突,因為思君的生活很簡單,大部分時間會用來看書,每三天去一次鎮上的跆拳道館,偶爾會去接藍慕緋下班。
簡遙也沒再對藍慕緋說什麼難聽的話,對於藍慕緋的話,聽,但不應,給的東西照吃,對於她善意的笑容,他不會回以笑容,不過藍慕緋洗碗的時候,他會乖乖的跟在思君的身後把垃圾倒掉。
每晚和思君一起睡覺,沒有像第一晚那樣距離拉的很大,有時睡醒會發現兩個人靠的很緊,他才發現思君的眼睫毛很黑很翹,很好看;忍不住想調皮,伸手去拔思君的眼睫毛。
思君被他弄醒,倒也不罵他,只是皺皺眉頭,翻個身繼續睡。
在西尋每多呆一天,簡遙就會越不開心,畢竟年紀小,而且他從來都沒離媽媽這樣遠過,想媽媽。
尤其是在這裡看爸爸和她在一起,慢慢的好像感覺到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
雖然爸爸也會對媽媽笑,媽媽也會對爸爸笑,但那種笑和爸爸對藍阿姨的笑,是不一樣的;很多時候爸爸什麼都沒說,藍阿姨就知道爸爸需要什麼,比變魔術還神奇!
他們沒有刻意疏遠他,反而處處都更在意他,什麼都是先給自己,再給思君,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在這裡……是多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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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差點更新到《情深似熔,總統你要乖》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