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網、魚餌、魚

  八枚『蘊靈丹』，耗費煉丹靈材總值近四塊中品靈石，十爐成一爐，成丹率只有一成，定價又是一個問題。

  按市場價，一枚主流大眾類低階上品靈丹，售價三千至七千不等。

  而『蘊靈丹』從前並未聽說過，顯然是一種特殊靈丹。

  「算了，還是先打聽打聽市場情況，再做決定吧。」

  溫銘站起身，活動活動經骨，旋即推開門，就看到秦氏，正在廊外杵著發獃。

  「看什麼呢，還不快過來幫忙？」

  「啊，哦哦，來了來了……「

  秦氏被嚇了一跳，旋即小跑過來，略有些激動的道：「溫大哥，你出來了啊。」

  「廢話，進去把恭桶倒一下，還有地面也要清理一遍，別碰壞東西。」

  溫銘絲毫不客氣，說完就去了後院，打了幾桶水，就往身上淋，好生一頓搓洗。

  幾近半月的煉丹，門都沒出過，在丹房吃喝拉撒睡，身上都起了一層油膩子，臭烘烘、餿糟糟的，自己聞著都受不了。

  卻說秦氏，探頭探腦的進了丹房，鼻子一皺：「好臭」，接著就看到一人高，赤色的丹爐。

  「溫大哥是煉丹師？」

  秦氏驚呼，又怕被聽見，趕緊捂住自己嘴，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左瞧瞧又看看，越看越新鮮。

  「難怪我家那死鬼，之前非要把秦舒嫁給溫大哥，原來早就知道溫大哥是煉丹師啊。」

  想著自從進了溫銘宅子，就沒見他缺吃缺喝，也不出去工作，成天不是把自己關在房裡，就是出去閑逛。

  現在終於搞明白了。

  「你在裡面搞什麼？還不快點去做飯？」

  「哦哦哦，來了來了……」

  秦氏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往外跑，忽地想起來，自己丹房還沒打掃，又慌慌張張地進去，差點把恭桶給打翻。

  ……

  休息了幾日，溫銘就上了街，發現多了許多身上帶著絲絲兇悍的散修，一個個行色匆匆。

  一個下個，逛遍了幾個坊市，也沒打聽到『蘊靈丹』，也不死心，旋即又跑遍了整個仙桃城，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他有些發懵，再罕見的丹方，也有丹丸流出啊。

  難不成，『蘊靈丹』是某位煉丹大師，新創出的丹方？可不應該啊，哪位煉丹師會把自己獨門丹方銷售出去。

  除非他別有用心。

  想到這，溫銘心頭一驚，仔細回想當時競價會上的場面，記得負責競拍的老修，說過一句話，『蘊靈丹』丹方只售給煉丹師。

  之後，他也未證明自己是煉丹師，很輕鬆的就把丹方給拿走。

  那麼，他們又是如何，確定我是煉丹師的呢？

  當時被『蘊靈丹』丹方給沖昏頭腦，現在細思極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被人盯上了，而他絲毫沒有察覺異樣。

  「我為什麼，在沒有打聽好市場前，就開始煉丹？是什麼影響了我？」

  溫銘臉色難看，全然沒有了獲得新丹方的喜悅，反而遍體生寒，肌膚表層起了無數疙瘩，彷彿無數人在暗處窺探。

  掃了眼街面上，傍晚昏黃的天光下，人影幢幢，一時間感覺處處是眼睛，渾身不自在。

  他也不再轉悠，匆匆回到家，把自己關在靜室，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或者『他們』，是在競價會之前就盯上自己，還是在之後盯上自己的？

  這個必須搞清楚，否則很難評估，自己到底有多少秘密被人窺探了去。

  如果是之前就被盯上，自己大量傾銷『引氣丹』的秘密，定然已經暴露，從而導致被人注意。

  那麼『蘊靈丹』就是一個局，專門為他精心設計的一張看不見摸不著的巨網。

  可問題是，『他』或者『他們』有這般能量，為何不直接動手，以秘術邪法控制，從而逼迫自己說出秘密。

  如果是在之後被盯上，競價會只是一張篩選大網，『蘊靈丹』則是魚餌，而他恰巧是鑽入網中的魚，那自己的秘密，就並未被人發現。

  回到問題本身，消息的源頭就值得推敲。

  消失半年多的冉琳，突然找上門來告知他丹方的消息，當時並未多想，現在看來疑點重重。

  冉琳有問題！

  當下就出門，準備再論證一下。

  冉琳作為仙桃城土生土長的修士，家中略有些資產，但族人也多，分配給他的住所，也不過是一處內外兩進的宅子。

  先前在丹齋做學徒時，曾來此做客，現在熟門熟路，在其家門口思慮一番后，旋即上前叩門。

  不多時，大門打開，迎出來的是一中年婦人，見了溫銘也不驚訝：「溫先生來了？裡面請。」

  「你知道我要來？」

  溫銘眯著眼，死死盯住婦人，一時間思緒如大海翻騰，激起千層浪。

  婦人搖搖頭，輕聲道：「溫先生，裡面請吧。」

  溫銘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此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人家把他每一步打算，都算計得明明白白，就不可能給他逃的機會。

  冷靜，冷靜！

  好一陣吐息，終於穩定心神，也不看這婦人，徑直往裡走，不過兩進的院子，過了影壁一眼就看到頭。

  中堂明亮如晝，一覽無遺。

  一共兩人，一人坐著吃飯，一人站著倒酒。

  站著的人是冉琳，坐著的人，居然是梧桐居士的車把式。

  此事，和梧桐居士有關？

  溫銘走進中堂，與冉琳對視一眼，其眼瞳一縮，旋即低下頭不敢看他。

  氣氛沉寂，只有車把式吃飯喝酒的聲音，終於酒足飯飽，一拍肚皮：「舒坦。」

  然後看向溫銘，一張死板臉擠出一絲笑容：「小兄弟，又見面了。」

  溫銘訕笑：「是啊，一別數年，沒想到今晚在此遇見前輩。」

  「倒不是巧合，算了，此事也用不著我說，你且跟我來。」

  車把式擺了擺手，示意溫銘跟上，領先走了出去。

  許久后，冉琳才回過神，軟癱在地上，他完全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晚梧桐居士的隨身侍從，突然過來造訪，喝酒吃肉也不說什麼事，鬧得他心驚膽戰，以為犯了什麼錯。

  接著溫銘又過來，看兩人對話，好像是之前認識？

  這都什麼事啊。

  ……

  出了冉家大門，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停了一架馬車，車把式一躍而上，瞥了眼溫銘，示意他上來。

  「前輩，我們這是去哪？」

  「我姓譚，譚申，記住了。」

  譚申只顧趕車，也不解釋去哪，到了月上中天時，方才停下馬車，卻是到了一大宅前。

  宅上高掛匾額：鳳棲梧桐。

  此雖為宅，可堪比莊園，左近無人家，方圓望去都是圍牆，延伸至黑暗盡頭。

  兩人也不說話，譚申從腰間拿出一鈴鐺，輕輕搖動后，大門立即敞開，旋即領著溫銘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