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陳簌簌在醫院陪床期間表現的十分穩重可靠,弄得方媽都不好意思,在接方中元出院的時候非要請她去家裏吃飯。陳簌簌十分有禮貌的婉拒了,然後轉臉就一副被人欠了嫁妝的表情對方中元說她要去跟鍾吉羽會合了,有事電話聯係。
方中元回家見到方清明時,那種糾結的內疚又升起來。她讓她媽把夏蕾扔進垃圾桶的錦囊清洗了一遍。她在出院的時候給夏蕾發了一條語音留言,告訴她出院了,夏蕾沒有回複。
“你給她打電話。”
方中元聽到這個聲音後立刻抬起頭:“你說什麽?等等,先等等,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你在我房間裏?”
“我從醫院跟著你回來,你保鏢不在,萬一那個女人又回來找你,你怎麽辦?”
“哦,謝謝,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剛才說什麽了?”
“跟你朋友打電話,你們兩個女生不是鬧別扭了麽。”
“你怎麽知道,不是,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隱私?能不能不要忽然出現,然後一本正經的給我出主意行不行,不需要,謝謝。”
對方非但沒有退縮,反而飄到了方中元身邊,側躺在半空中,支著胳膊撐住腦袋麵對著方中元:“你們女生的矛盾其實是很好解決的,但是絕對不能拖,隻要一拖就再也沒有合適的時機和解了。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她,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裝可憐,訴訴苦。”
“我為什麽要道歉,為哪門子錯誤道歉?再說了我本來就可憐啊,你看看這腿,看看這手,看看這頭,我頭發都被剃禿了一塊,我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隻是覺得有點……”
他盯著方中元故作無意的問:“有點內疚?”
方中元小聲嘟囔:“她就是受不了我有秘密。”
他發出一聲明顯不讚同的“哼”。
方中元在他眼光的敦促下說:“因為她覺得我是不相信她,而我們都在一起玩快十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再加上陳簌簌,她更生氣了。”
“這就是像是,你給你的好朋友戰士的根本就不是完整甚至真實的你。”
方中元捂住臉:“我知道,我現在隻想讓她別再生氣,我沒辦法處理矛盾……”她很少承認自己不能處理各種矛盾與衝突,心裏知道是知道,但是說給別人聽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夏蕾隻是她的同學,她就可以選擇扭頭走人,毫不留戀的放棄這段同窗情誼,可是夏蕾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就這麽放棄逃避,有時候她得嚐試修補重建。
“方中元,打電話給她,好好談一談。你甚至可以哭一場,然後適當的補充一些像是害怕別人不相信你,連你的家人都不知道的細節。你看你的親弟弟都不了解,在這種對比下她應該會更容易消氣。”
方中元聽得目瞪口呆。
“怎麽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男人把這些小心思玩得如此清新脫俗。”
“方中元,請有點感恩精神……總之你不要故意拖延了,趕緊給你朋友打電話。拖著拖著,接下來這個電話就變得永遠打不出去了。”
方中元抓著手機,小眼神直往他身上瞄。他頓時就明白了,右手朝她做了一個揮手敬禮的動作後飄出了房間。
方中元低頭盯著手機屏幕,她的通話記錄是按照通話次數排列的,而非通話時間。第一位就是夏蕾,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點了夏蕾的名字。
鈴聲響了好久——其實也就不到十秒鍾,但是方中元已經想把電話掛斷了。
“喂。”
隻憑這一個字,方中元聽出夏蕾的語氣不熱情就算了,明顯還帶著情緒,下意識就覺得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不過在眼下這種情況莫名其妙的掛斷電話隻會把局麵搞得更難看,還不如硬著頭皮,哪怕吵架也勝過小孩子氣的冷戰,再說了,也許吵架她能吵贏呢。
“我給你發的短信看到沒有,我回家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去了醫院沒看到人。”
幸虧夏蕾隻是簡單的“哦”了一聲,沒說“誰要去看你”這種讓她顯得自作多情的話。
方中元繼續說:“你這幾天有沒有去是學校?最近又發生什麽事情沒有?”
夏蕾問:“你是沒話找話呢,還是真想知道?”
“哦,好,那你現在緩過神沒有?”
“方中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方中元本打算低聲下氣忍辱負重求和的,現在才說幾句話她的脾氣也上來了,嗓門頓時也失去了控製,提高音量說:“我道歉行了吧。”
“喲,你道什麽歉呀?”聽夏蕾的聲音似乎帶著笑意,但方中元一聽她這個語氣就知道她打算開始懟人了。方中元腦袋裏頓時就飄過“哭一哭”這幾個字,鼻子真的開始發酸,這些天,這些事,這些人徹底把她正常的生活碾壓得支離破碎,雖然一直試圖冷靜的麵對這一切,但她根本沒法接受這就是自己的生活。
方中元平複心情,認真的對夏蕾說:“我錯了。”
她一直覺得“我錯了”比“對不起”更容易說出口。
夏蕾沒說話,方中元猜測她是不是扔開手機去幹別的時,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方中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為我們無話不談沒有秘密……”
方中元打斷她的話,問:“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
“恩,春遊結束後你帶我去你們家吃晚飯,我還記得你媽做了一盆土豆燒雞塊。”聽夏蕾的語氣,像是在回味那盆土豆雞塊的味道,“我一邊吃一邊想,你以後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而從那到現在,你真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方中元聽了這話,有些,既感動又傷感:“我早忘記了我媽那天炒的是什麽菜了,但我還記得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