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塵埃落定
與至真的幸福擦肩而過,與最好的男子擦肩而過,是世間最悲傷的事!
「好,你查!」她咬了咬唇,一邊淡淡的說道,一邊用力的抽著自己的手。
即使告別,她也要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份感情她付出了真心,為了這份真心,她也得等他查個清楚。
「無雙!」南宮月看著她,雙目之中布滿紅絲,死死的不肯鬆開手。
寧無雙垂下視線,不去看他,低低的說道:「我想搬出去住!」
她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原以為一輩子都會和自己喜歡的男人住在這裡,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搬出去了。
若是事情真那麼的不如人意,多待一日不過是日後多一份留念,多一份不舍罷了。
「無雙……」南宮月手上不自覺的用了力,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我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你既然要查,那我就先不想了,等你查出來再想,可是我在這府里,看到你……」寧無雙垂下視線低低的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至少,現在不想。」
南宮月眸中僅有的光亮也漸漸的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潮,從齒縫中含怒低沉:「寧無雙,我告訴你,除非是我死,否則我絕不容許你搬出去。」
寧無雙也不說話,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南宮月被她眸子中的冷意刺得心間一痛,但眸中的堅決卻未退縮半分。
片刻之後,他苦澀一笑:「無雙,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是不會放你搬出去的,你的性子我知道,若是我放你搬出去,這輩子你怕是再不會回來了。」
他的聲音低低,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我知曉,是我傷了你的心,我也知曉,出了這種事情,你厭恨了我——我發誓,我若是知道當日的事情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我一定百倍萬倍的戒備,絕不容許半點的疏忽。無雙,莫要說什麼搬出去的話,我受不了的。我沒有法子讓你搬出去,我沒法子看不到你。原先那些快活和幸福,我放不下,我怎麼都放不下……你若是搬出去了,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們心中都清楚,這搬出去意味著什麼,她生了退意了,這讓他如何接受?
南宮月知道她願意信他,哪怕他說一句假話哄她,她明知道是假的,她都會信他,粉飾太平的過日子。
但她這麼信他,他又怎麼忍心哄她?
再沒有一個女人能如她這般,萬般皆入他心底,一顰一笑就如百年大樹的根一般,深深的扎入那心底,一扯動,就是心房欲裂的痛啊!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希望過燕紅和她那孩子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他只要想想日後他的生命中再沒有了小東西,只一想到,而後的漫漫人生,再也沒有這道嬌俏的身影相伴,再也不能見到她的笑容,她的眸光,便覺喘過不氣的難受。
如何能割捨?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寧願失去了生命,也無法舍下她啊!
她於他,已經是天下至毒無解的蠱毒,早已同他的五臟六腑,融為一體。
他解不了,也從來就不想解。
寧無雙心中早就明白三個人的愛情太擁擠了,更何況還有疑是他的孩子,可此時,心裡卻還是有悶悶隱隱的痛,面上卻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靜。
靜默片刻,不去看那希翼痛楚的眸光。寧無雙輕輕垂了垂眼帘,「
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府里,等你查個明白!只是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見一次不過是徒增一次的傷罷了,彼此之間還是冷靜冷靜的好。
寧無雙一連串的話說出,南宮月的面色先是一白,而後是一片冰冷,越來越冷。
「走吧,我想靜靜。」她嘆息著說道,嘴裡說得再決絕,心中還存著一份奢望,或許那雪域國那燕紅公主的孩子並不是他的……
南宮月看著一夜之間蒼白憔悴的少女,凝視了她半響,到底低著頭一步重於一步的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是難得的清靜,南宮月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再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只每夜月上柳梢頭時,風中總會傳來悠揚而略帶哀怨的簫聲,伴隨著她夜夜入眠。
在這樣清靜的日子中,暗訪雪域國的暗探將燕公主所生孩子的畫像帶了回來。
南宮月只看一眼,就兩眼發黑,差點沒站穩了摔倒在地。
若是說先前只是遍地發涼,此時卻是如墜地獄。
完了……
那孩子的模樣至少有三、四分像他。
他坐在書房中,心神俱喪失魂落魄,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如靈魂出竅了一般。
「王爺,暗探回報,皇上暗中接了燕公主和……,嗯,這事……」路公公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該給那個孩子一個什麼稱呼,王爺有子,自然是件值得普天同慶的事情,只可惜那孩子不是從王妃的肚子里爬出來的。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成現在的模樣,王爺和王妃是何等相配的一對璧人,怎麼就……
「出去吧!」他頹廢無力。屏退路公公,只想一個人靜靜。
南宮月就這樣將自己不吃不喝的關在書房三天三夜,闔府上下都有些心驚膽顫。
自從王妃拒絕見王爺之後,這空氣里都透著緊繃,下人別說是說笑了,就是走路都墊著腳尖,生怕遭了主人忌。
路公公一直都守在書房門外,半步不敢走遠,心裡就怕王爺一時想不開抹了脖子,待這個念頭閃過被清楚的捕捉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有些記不得之前的王爺是什麼模樣了,誰又能想到囂張甚至有些跋扈的鬼王,在遇見一個女人之後,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要說宣冥上下因為女人鬧得家宅不寧的事情也真不少,就是他自個兒也見過,但都是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害怕男人想不開的,尤其這人還是惡名在外的宣王,別說這事情不能傳出去,就是傳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南宮月是被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請出書房的,皇帝要見他,一起要見的還有寧無雙。
南宮月在寧無雙避而不見了許久之後,終於得以見到了她,熟悉的石青披風裹著窈窕的身姿出現在眼前,那一刻,他幾乎剋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摟住她,卻生生的剋制住了自己,看著自己伸出的手,耳邊響起她的話——別拿你的臟手碰我!
是啊,臟手,他髒了,他髒了……
她靜靜地跟著大內總管上了宮中的馬車,動作嫻靜溫婉宛如一朵子夜百合。
石青的披風內露出一字襟式樣的淡紫鏤金百蝶穿花束腰小襖,配著綉著蝶戲水仙圖案的紫綃裙。
流蘇髻上除了幾朵小小的寶鈿外,就只一直金鑲玉的蝴蝶步搖,隨著她的走動,步搖金絲垂下幾顆翠玉珠鼻青通透,輕輕地在她額前晃動。
她輕輕垂著眼瞼,自此自終不曾抬起看他一眼。
咫尺千里!
南宮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離自己那麼遙遠了,遠的似乎他窮盡一生的力氣,也無法追逐。
皇帝這次是在乾清宮見他們,還未進去,就聽到裡面傳出皇帝爽朗的笑聲,還有孩童稚嫩的聲音。
「皇爺爺……」
寧無雙腳下的步伐一頓,皇爺爺,這普天之下能如此叫的怕是不多,也沒聽說皇帝多偏愛那個皇子的兒子,難道這裡面的是……
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個人看去,而那人也眸光深邃的看向她,訊息莫測,似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一番。
寧無雙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子,然後昂著頭勇敢的蹋了進去,不管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她都不想退縮,勇敢的面對,這是她回報他一顆真心的最好法子。
這麼多日的清靜生活,她想了很多,思前想後的,總覺得南宮月這事透著怪異,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該什麼都不記得啊,她怎麼想這事情都透著怪異。
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她想得越來越多,就越覺得這事情非常的不合理,所以此刻除了忐忑之外,還有一種奇妙的情緒。
寧無雙踏進了殿內,就將皇帝的手中正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長得粉嫩嫩的,眉眼如畫,相貌上的確有著南宮家的模樣,與南宮月也有兩三分相似。
南宮月只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將目光落在了寧無雙的身上,眼不錯的看著,生怕錯過了她一絲的情緒波動。
「阿月,這是寶兒!」皇帝看著眼都不眨的看著寧無雙的南宮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寶兒看著南宮月,疑惑的歪著頭,半響,忽然笑容滿面的朝他伸出雙手,驚喜的叫著:「爹……爹爹……」
皇帝的眸光一閃,笑道:「寶兒,告訴皇爺爺,你怎麼知道他是爹爹?」
「娘告訴寶兒的。」孩子的聲音甜甜糯糯,每一個都清晰的飄在每一個人的耳里:「娘喜歡畫爹爹的畫像,寶兒自然知道了。」
寧無雙驟然雙腿一軟,幾乎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有種塵埃落定的無力。
在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不肯出來的時候,她心中就似有所悟,卻一直不願意相信,可這一刻,夢終於散了。
南宮月臉色一白,伸手抓住寧無雙的手,彷彿這樣抓著就能抓住幸福。
寧無雙慘笑著,伸手,用力,一指一指的掰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