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秘密3
蘇瑞用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頭,不知道滾了多久才滾到了底層。
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塊骨頭不在痛,她躺了半晌才回過勁兒來,摸了摸自己的胸骨,還好沒有肋骨骨折,她剛要坐起來,腰部又傳來一陣刺痛,蘇瑞低頭一看,右邊后腰側被鋒利的石頭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自然是痛的要死。蘇瑞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雙腿,很好,右腳踝痛的讓她打了一個哆嗦,她飛快的檢查了一下骨頭,再三確定骨頭沒有問題,只是狠狠的扭到了筋才會高高的腫起,她這才放心下來。
她可不想像司空錦一樣不能行走,她只想保命罷了。
蘇瑞拉起自己的胳膊看了看,發現自己的雙手和胳膊外側都是划痕,臉上也有點擦傷。
這樣的自己應該夠狼狽了。。。。。
蘇瑞大聲呼救起來。
她自然是知道這種鬼地方真的是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到,可是她就是要喊破喉嚨的效果。
日薄西山,蘇瑞的喉嚨也跟著西下的日頭一起漸漸變得沙啞起來。
等到暮色籠罩住整個宮殿的時候,蘇瑞已經是叫不動了。
怎麼尋她的人還不來?
蘇瑞仰卧在地上看著逐漸變得清晰的星空,思緒卻是變得越來越紛亂。
她不確定究竟封靈兒是無心還是有心將她帶到儲秀宮,如果是有心的話,那真是太可怕了。一旦封靈兒是有心的話,那司空凌風應該知道這件事。
他是故意帶走司空錦還是司空錦也知道這件事情,看著她朝陷阱中踩呢?
皇后獨孤敏佳沒有出宮,自然不知道封靈兒那套首飾是出自蘇記百貨,但是她已經注意到套首飾了,並且也叫那神秘的男子去弄一套比明輝還要好上百倍的首飾回來,只怕那神秘男子多半會查到自己的頭上去。
到時候只怕自己就是蘇記百貨幕後老闆的事實也掩蓋不下去。
蘇瑞有一搭沒一搭用沙啞到已經不能說話的嗓子喊著救命,腦子裡面已經一團漿糊了。
她只覺得自己獨自一人躺在這破敗的宮殿,似乎更加的孤單。
她忍不住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想要保留著自己胸間的那一絲溫暖。
她還能相信誰?
她還能依賴誰?
自從離開大金的國土之後,她所能依靠和信賴的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今日的苦肉計實在是她不得已而為之。
就在蘇瑞胡思亂想的時候,她似乎隱隱的聽到了些許的呼喚聲,在風中若隱若現。
蘇瑞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在喊她。
「救命啊。。。」蘇瑞用她已經沙啞了的嗓子喊了起來。
呼喊她的聲音消失了片刻,隨後似乎離她又近了幾分,「瑞安王妃殿下!」
「是我!」蘇瑞努力的支起半個身子喊道,「我在這破院子里。」
「屬下馬上就到。」那聲音果然又清晰了幾分,蘇瑞認得出那個聲音,她一喜,「是赫連統領嗎?」
「是屬下。」聲音又近了幾分,「殿下在哪裡?」
「我就在這破院子裡面。你進來就能看到我。」蘇瑞喊道。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舉著一枚宮燈,出現在門外,他一進來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蘇瑞,忙快步走過來。
「終於找到殿下了。」找到蘇瑞,他的臉上本是帶著幾分喜色的,但是當他看清楚蘇瑞狼狽的模樣的時候,他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眼前的女子,髮髻已經散亂,臉上有兩處擦傷,手臂附近的衣服也被划的支離破碎。
「殿下怎麼了。」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將宮燈別在樹枝上,隨後蹲在蘇瑞的面前,「可是傷到了骨頭?」
「叫人來。」蘇瑞假裝虛弱的說道。
她身上是痛,但是只是皮外傷,但是沒傷及內臟,渾身上下是痛的要死,不至於虛弱。
她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就是為了給別人看的,如今只有赫連雲林一個人找來,實在是沒達到她的目的啊。
「王妃請放心,瑞安王爺就在後面。」赫連雲林想要將蘇瑞扶起來,卻被蘇瑞擺手拒絕。
司空錦救在他後面?「去把他叫來就是了。」蘇瑞說道。
「是。」赫連雲林的眸光一淡,他垂下頭應了一聲,隨後轉身離開,他終究只是一個侍衛。
司空錦和其他人也朝這邊找來,他被司馬凌風糾纏了一個下午,就連他都覺得事有蹊蹺,他似乎有說不完的事情,直到傍晚時分,才見封靈兒驚慌失措的跑來說蘇瑞不見了。
司空錦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臨行前,他曾經叮囑過蘇瑞不要離開他的身邊,就是怕蘇瑞會出意外,可是自己卻將醉酒的蘇瑞丟下。
只是看著封靈兒煞白的小臉和已經失了神採的雙眸,即便心裡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埋怨,也變得煙消雲散了。
畢竟她把人弄丟了,她自己也內疚和害怕,自己又何苦再去為難她。
封靈兒說要去稟告皇后,然後滿後宮找人,被司空錦制止住。
「今日是父皇大宴群臣,要與民同樂。不要因為蘇瑞的事情擾的父皇心煩意亂。」司空錦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說道。
「那怎麼辦?」封靈兒似乎急的隨時都能哭出來,「都怪我不好,我以為她睡著了一時半會醒不了。就去了母妃那邊嘮了些家常。」
「都說了不怪你,你也不必太自責。」司空錦淡然的說道,「我去尋她就是。」
「靈兒,既然十四弟都不怪你,你也不必如此,我自派人陪十四弟去尋就是了。」站在一邊的司空凌風安慰封靈兒道。
封靈兒委屈的垂下自己的頭。
「多謝八皇兄的好意。」司空錦抬眸看著司空凌風說道,「此事不宜張揚。八皇兄也不想父皇因為這件事鬧得不愉快吧。」
司空凌風略微一沉思片刻,隨後問道,「那十四弟要如何處理?萬一弟妹再遇到刺客該當如何是好。」
司空錦深吸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如果她真的遇到刺客,只怕此時已經凶多吉少了。如果她只是自己走丟,那也不過是虛驚一場。既然事情到現在冥冥中已經有了定數,我們再急也沒用。」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接著說道,「天色已經不早,晚宴馬上就會開始。還請八皇兄帶著皇嫂如常參加。我自會去尋蘇瑞。」
「這。。。。」司空凌風遲疑了一下,「十四弟真的不需為兄幫忙?」
「需要。」司空錦說道,「在沒找到蘇瑞之前還請八皇兄與皇嫂不要聲張。」
司空凌風點了點頭,「好吧,既然十四弟都這麼說了,為兄照做就是。只是一旦十四弟找到弟妹,還請第一個通知為兄,免得為兄心裡愧疚。」
「這個自然。」司空錦點了點頭。
司空凌風帶著封靈兒離開之後,司空錦命小順子去和司空昊天告了一個假,就說他現在身體不適,需要晚一點參加晚宴。司空昊天素來擔心他的身體,自然會應允。
小順子走後,司空錦就命人去將赫連雲林尋來。
司空錦看的出赫連雲林是真心的關心蘇瑞,所以這種事情找他准沒錯,而且赫連雲林已經在宮裡當統領多日,口碑相當不錯,想來叫幾個心腹隨他去找人並不是難事。而且赫連雲林的口風很緊,就算看到一些不利於蘇瑞的,他也不會亂嚼舌根。
他們從儲秀宮一路找過來,都沒有見到蘇瑞的人影,倒是司空錦靈機一動,怕蘇瑞再被人劫到上次刺客刺殺她的地方,所以他們就找了過來。
因為不敢驚動別人,所以帶的人只有三五個。
赫連雲林跑的快,自然在前面,其他人簇擁著司空錦跟在後面,這一路上,司空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蘇瑞真的死了,他應該如何應對。
就在他沿著巷子一路朝里的時候,遠遠的看到赫連雲林快速用輕功飛了過來,「啟稟王爺,已經找到王妃了。」
「她。。。。」司空錦的心微微的一緊。
「王爺放心,王妃只是受了點傷,王妃在請王爺過去。」赫連雲林說道。
司空錦長長的出了口氣,還好,她還活著。
他緊握在袖袍之下的拳頭緩緩的鬆開,不知不覺,在赫連雲林說找到蘇瑞的一瞬間,他竟然緊張的濕了手心。
擔心消褪之後,取而代之的卻是薄薄的怒意。
這個女人在王府亂跑也就算了!跑到宮裡也到處亂跑還不說一聲。
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豈不是自己作死!
司空錦被人推著進入了那破敗不堪的院落,如果不是來尋蘇瑞,就連司空錦都不記得皇宮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一處地方。
這裡應該已經被遺棄多時了。侍衛手中的宮燈照亮了院子,司空錦被人一推進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蘇瑞。他的心底一緊。
蘇瑞可憐兮兮的用大眼睛看著自己,司空錦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個女人究竟有沒有數?害這麼多人到處找她!
蘇瑞還以為能見到很大的陣仗,卻沒想到只有司空錦帶著幾名侍衛前來。她就已經猜到是司空錦將她失蹤的事情壓下。
只是走進了發現蘇瑞似乎傷的很重,他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燈火照的分明,她身子下面的地似乎有一攤已經乾涸的血。
「傷到哪裡?」司空錦問道。
現在問怎麼受傷的已經沒有意義,只要人找到了,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問。
「渾身都受傷了。」蘇瑞可憐巴巴的說道,她努力的擠了一下眼睛,生是擠出了幾滴眼淚。
「可還能移動?」司空錦問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蘇瑞一直這麼躺著,自然是不能起身和行走,這裡到太醫院還很遠,即便現在去喊太醫前來一來一去也要浪費不少時辰。所以司空錦乾脆問問,如果沒有傷到骨頭,他便送她前去太醫院或者索性將她帶回王府醫治。
本是一肚子的氣,但是看到她那濕漉漉的眼睛,如同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表情,司空錦的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煙消雲散了。
「骨頭沒傷到,只是渾身都痛。走不了。」蘇瑞可憐兮兮的說道。
司空錦彎下腰,拉住了蘇瑞的胳膊。
蘇瑞嘶的一聲抽了一口涼氣。司空錦抓到她的傷口了。
司空錦自然知道她手臂外側都是划傷,一用力,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啊。。。」蘇瑞慘叫起來,她扯到了腰上的傷口,本來已經幹了的傷口重新撕裂開來。這下不用擠,她的眼淚已經被疼出來了,真正的淚流滿面。
「別亂叫。忍著點。」蘇瑞叫的司空錦一皺眉,他將蘇瑞打橫抱起放在自己的雙腿上。觸手處一片溫熱,司空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片猩紅,他一驚。
「你們都轉過身去。」司空錦沉聲說道。
「是。」侍衛們聽話的背轉過自己的身體。
司空錦解開蘇瑞的腰帶。
「你幹什麼?」蘇瑞嚇的不停的掙扎。
「別亂動。」司空錦吼道,「讓本王看看你的傷。」這個死女人,流那麼多血還這麼大的力氣。「再亂來,我點你穴道!」
蘇瑞聞言停止了掙扎,乖乖的躺在司空錦的懷裡,反正遇到司空錦橫豎的沒辦法,掙扎到最後的後果就是自己倒霉。
只是。。。。。。。一個大男人在剝自己的衣服,這。。。怎麼都覺得有點說不過去,蘇瑞索性緊緊的閉上眼睛,雖然心裡明白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但是依然不習慣啊。
拉開蘇瑞的中衣,露出她腰間的皮膚,在她的右後腰外側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應該是被尖銳的石頭劃開的,皮肉已經朝外翻開,難怪她會這麼痛。司空錦快速的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蘇瑞出了這處傷比較嚴重之外就是她腳踝的傷了,腳踝已經又青又腫,不能行走,不怪她一直留在此處。
司空錦默默的嘆息了一聲,將她的衣服略一整理,隨後說道,「勞煩赫連統領送本王與王妃回王府。」
他說的雖然客氣,但是口氣卻是不怎麼好。
蘇瑞聽的出來司空錦在生氣,於是默默的一吐舌,老實的待在他的懷裡,不再做聲。
她本以為會來很多人尋她,卻沒想到只有司空錦帶著幾名侍衛,這麼說來,她走丟這件事情,是被司空錦壓下來了,不然的話,現在應該滿後宮都是尋她的人。畢竟丟了一個王妃不是小事。
等他們出了那破落的院子之後,更加篤定了蘇瑞的想法。
走過那條偏僻的宮巷,偌大的後宮幾乎沒見幾個人走動。
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後宮的各個院子和宮殿雖然也已經亮起了燈,但是卻是冷冷清清。反而前宮被映照的宛若白晝一般。
靠近了前宮,離著老遠都能聽到絲竹之音隨風飄來,還隱約夾雜著歡聲笑語。
相比較這邊的清冷,那邊似乎熱鬧極了。
司空凌風與封靈兒落座在酒席宴上,與中午不一樣,晚上的晚宴要隆重許多,中間的鋪著華麗地毯的圓台上,歌舞不斷,一派繁華。
「對了,陛下,怎麼沒見老十四和他的媳婦啊。」獨孤皇后環顧了一下圍繞在她身邊落座的眾多皇子之後笑著問道。
「哦。老十四的身體不太好。他媳婦應該是服侍他去了。」司空昊天一邊捻著鬍鬚,一邊笑著回道。
獨孤皇后不疑有他,帶著笑點了點頭。
封靈兒剛要站起來,卻被司空凌風按住了手背。
封靈兒不解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再等等。」司空凌風壓低聲音說道。
「是。」封靈兒點了點頭,復又坐下。
她默默的抬眸看著高高在上的獨孤皇后,水一樣的眸光之中劃過了一絲怨恨。
是她,破壞了自己一生的幸福,那個自以為自己美艷的不可一世的女人!
說什麼胡國第一美女,如果她不是皇后,這頭銜哪裡輪到的她的頭上。論樣貌,論才情,自己都勝她千倍百倍。她會什麼?除了會撒嬌獻媚之外一無是處。
自己才應該是太子妃,是未來的胡國皇后!
而那個該死的醜八怪,竟然敢霸佔住瑞安王妃的位置!即便自己這輩子都當不了瑞安王妃,她也不允許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站在他的身邊。
一把無名的火在灼燒著封靈兒的心,打從上次船上一會,這把火就莫名的越燒越大!
他的眼中一貫都只有自己,即便自己已經嫁給他的哥哥,即便他無時無刻不再躲避著自己,她都很清楚,自己才是他心中的唯一。
可是那個大金來得嫁不出去的醜八怪,似乎分享了他的一部分。
當日在船上,他竟然為她解圍,還不顧自己的狼狽全力救她,他居然讓自己落入刺客的手中成為人質。
這所有的一切都叫封靈兒的心被那嫉妒之火烘烤的又熱又燥。
修剪的堪稱完美的指甲狠狠的刮著紅木製成的筷子,恨不得在上面掛出幾道指痕出來。
「別緊張。」一隻溫暖的大手覆蓋在自己的手上,封靈兒一驚,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抬眸一看,入眼的是自己丈夫那深邃的眸子。
「我知道叫你做這些是為難你了。」司空凌風壓低聲音,「但是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掰倒他,收回他手中的兵權。」司空凌風湊到封靈兒的耳邊用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封靈兒的眸光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只要是夫君的意願,妾身自當全力以赴。」她柔聲說道。
司空凌風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即便她的心底只有司空錦那又如何?她的柔順與溫柔只能對自己綻放。
做人不能太貪心,司空凌風的嘴角微微的一勾,另外一個人就是太貪心了,所以叫人討厭!
就在宴會接近尾聲,司空凌風覺得時機差不多的時候,一名侍衛匆忙的走到他的身邊,悄然的說道,「啟稟八皇子,瑞安王爺命卑職前來帶個話,王妃已經尋到。還請殿下放心。」
司空凌風的面色微微的一變。「在哪裡尋到的?」
「啟稟殿下。」那侍衛說道,「王妃她因為喝醉了所以才迷路進了一座廢棄的院子,又因為醉酒不慎摔倒,受了些傷不能移動所以才失蹤。」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司空凌風又問道。
「王妃在那院子里躺了幾乎一個下午。」那侍衛說道。
「好了。你下去吧。」司空凌風揮了揮手,「人找到就好。老天保佑,沒出事。」他嘴上這麼說,心底確是極其的失望。
待那侍衛走後,他看了封靈兒一眼,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在封靈兒的臉上,他看到了與自己一樣的失望。
他安慰的拍了拍封靈兒的手,「下次還有機會。」他輕聲說道。
這次的機會已經丟失了。
蘇瑞醉酒跑出去摔傷,自然是發生在封靈兒離開后不久的事情,否則她不會迷糊到摔的不能動。那侍衛也說了,蘇瑞在那破落的院子里躺了一個下午。
那個人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悄悄入的宮,在半刻之後離開的皇宮,也就是說蘇瑞確實的錯過了好戲了。
「就這麼算了嗎?」封靈兒心有不甘的小聲問道。
「這次已經不行了。」司空凌風點了點頭,小聲對自己的妻子說道,「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去做。等下次機會吧。」
蘇瑞那個草包公主居然會早早的醒來還自己走出去。明明在中午的宴會上他看到她自己將自己灌了個半死。真是傻人有傻福。雖然摔傷了,卻是逃過一死。
待蘇瑞被司空錦帶到前宮,上了馬車之後,晚宴已經結束,因為正陽門外要舉辦大型的煙火表演,所以他們從北門悄然的出宮。
馬車駛離皇宮的一剎那,正陽門外的煙火就騰空而起,奼紫嫣紅的綻放在京城的夜空之中。
即便是在冷清的北門外也能感受到正陽門外那熱鬧繁華的氣氛。
蘇瑞坐在馬車裡,撩開車簾看著夜空之中綻放的朵朵煙花,明明滅滅的映亮了她的眸子。
「真美!」蘇瑞讚歎道。
她只顧欣賞夜空之中絢麗的煙花,卻不知司空錦在深深的注視著她。
「下午可曾發生過什麼?」司空錦緩緩的開口問道。
蘇瑞一怔,放下車簾,回眸看著司空錦那隱秘在黑暗之中的臉龐。
她不知道司空錦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她的心忐忑起來,如果司空錦是故意離開將她丟給封靈兒丟在儲秀宮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為何不說話?」司空錦問道。「平日里不是你的話最多嗎?」
「有什麼好說的?」蘇瑞嘟囔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喝多了,然後只睡了一會就渴醒了。起來找水喝,結果不知道怎麼地就迷迷糊糊的走錯了路,越走越遠就走去那個院子。然後就摔了下來,就在那個院子里不能動了,等了你們一個下午來找我,你們卻到了晚上才將我找到。真是的,你還好意思說。」
司空錦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這個女人沒有說實話。
直覺上他更感覺到蘇瑞的緊張和不安。
她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而且這傷只怕不是摔的那麼簡單。
一個喝醉酒的人會爬上那麼高而且那麼複雜的假山嗎?她如果只是尋水喝的話,找一個宮女或者太監要就是了。司空錦離開那院子的時候看過假山,假山之中的路錯綜複雜,即便是清醒的人也不會那麼容易的爬上頂端,而一個最就不清醒只是想找水喝的人卻如何到的了頂部?為何要去山頂?
蘇瑞是想隱瞞什麼?
他讓那侍衛去稟告司空凌風的時候故意忽略了很多又加重了一些,例如蘇瑞在那院子昏迷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目的也是為了幫助蘇瑞。
既然她不惜用苦肉計來掩蓋她遇到的事情,那自己沒必要去揭穿她。
深宮的險惡,司空錦早就深有體會,有太多的不由自主。
他與蘇瑞相處這些日子下來,知道她品性忠厚老實,沒有害人之心。
既然不會害人,就必須防人。
蘇瑞只要還是他的王妃一日,他就有責任護得她的周全。保全蘇瑞就是保全自己。這簡單粗淺的道理,司空錦心裡明白。
既然蘇瑞不想說,他也懶得再多問,只是以後要加倍小心的看著她,不能再讓她出什麼意外才好。
只不過。。。。。。。如果自己被八皇兄拖走是個局的話,那靈兒在這個局裡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司空錦眸中的光輝淡了幾分,純潔如同靈兒那樣的女子,只怕是被自己的皇兄或者其他什麼人利用了吧。
司空錦寧願選擇相信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局,沒有棋子,只是單純的蘇瑞喝醉了酒,然後自己走丟了。
人有的時候活的單純點,才會快樂點不是嗎?
司空錦已經命人去稟告了司空昊天和皇后,只說蘇瑞喝醉了摔的很厲害,自己先行帶她回王府。
太醫來檢查過蘇瑞之後,確認蘇瑞只是受了皮外傷,她的足踝是扭到了筋,休息幾日就會慢慢消腫,而最麻煩的卻是腰間的傷口,那傷口又深又長,只怕日後會落下疤痕。
蘇瑞對腰上有沒有疤不怎麼關心,她關心的是宮裡得知她受傷了是怎麼回應的。
司空昊天和皇后在晚宴之後也派了人過來慰問,還帶了一些滋補的藥材,叮囑蘇瑞要好好休息,日後要當心,不要如此的莽撞。
蘇瑞等前來傳口諭的公公走了之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風平浪盡,應該是被她糊弄過去了。
聰明如蘇瑞也聽得出來司空錦是在幫她隱瞞,因為司空錦派人入宮的時候她也聽到了,司空錦說的完全就是避重就輕,連她在儲秀宮休息的事情隻字未提,只是說她醉酒摔傷了。
她靜靜的看著房間里司空錦平靜的面容,心底微微的一暖。
不管怎麼樣,至少司空錦不會是陷害她的人。
因為只要司空錦對皇后一提她曾經在儲秀宮休息過,只怕她的日子就沒這麼好過了。一定會被刨根問底,什麼時候去的,什麼時候離開的,待了多長時間,見過什麼,聽過什麼。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所以才會挑輕的說,忽略了過程。而且也是他在宮裡將自己失蹤的事情壓下,所以才沒鬧開,說起來自己能逃過這一劫,苦肉計固然起作用,而他的幫助也不可小覷,否則自己那苦肉計只怕會有點蒼白無力。
他為什麼要幫自己?
蘇瑞有點疑惑。
只是她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司空錦雖然對她一直愛搭不理,冷言相向,但是他已經救過自己不止一次了,現在又加了一次。
蘇瑞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恩什麼時候能還的清啊。
她是否要告訴司空錦關於皇后的事情,也是叫蘇瑞頭疼的事情。
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
因為說出來似乎對司空錦沒有好處,反而會增加他的負擔,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日後若是有需要的話,她自然會說出來。
夜已經很深了,蘇瑞見司空錦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問道,「你今天不回你的院子了嗎?」
坐在桌邊看書的司空錦抬起頭,冷然的瞅了蘇瑞一眼,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他竟然與這個醜女人在一起待了這麼久,還竟然閑適的看起書來。
「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即便是不走了,也輪不到你來置喙。」說完后他依然還是喚來了小順子,「你給本王老實的待著,以後哪裡都不準去!」
「啊?」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以後哪裡都不準去?這是意味著她被禁足了的節奏嗎?
「我的腳踝沒問題的。」蘇瑞急道,「休息幾日就好,有琉璃陪著我不會有事。」
司空錦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催促著小順子推他離開。
該死的!見大門在自己眼前被人闔上,蘇瑞急的直撓牆。
如果今後都不准她外出了那可怎麼辦?
蘇瑞撓了幾下牆之後忽然想起在儲秀宮裡皇后說的話,她要那神秘男子替她尋一套能與明輝相媲美的首飾來。
這。。。。。。。。。糟了,只怕那神秘男子真的會去尋,因為那男子說過,即便是皇后要胡國,他也會打下后雙手捧上,更何況是一套首飾。
他一定會去為難蘇遠楓,因為只要稍加打聽,就會知道這套首飾是蘇遠楓打造的,蘇遠楓現在已經譽滿京城了,就是因為這套明輝而出名的!
不知道蘇遠楓會不會和他透露首飾的圖紙是自己提供的,繼而找到自己的頭上呢?
她一定要出去找蘇遠楓叫他守口如瓶才是。
等等?那男子說打下胡國的江山?難道他是朝中之人?而且是帶兵的?至少是手裡有兵權的人。
如果自己猜的是真的話,那神秘男子會因為皇后而起兵謀反嗎?
蘇瑞甩了甩頭,這些似乎不是她應該考慮的事情。胡國的內政由胡國自己的人去煩惱算了,她一個算是和親的公主去管這些閑事作甚?
不對啊,蘇瑞轉念又一想,自己已經嫁過來了,名義上是胡國的王妃,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胡國出事了,她也會跟著受到牽連,這可就不是不關她的事情了。
哎呀,好煩啊,蘇瑞揪住自己的頭髮一點點的撕扯,到底她要怎麼做嘛?
軍國大事又豈是她一個無權無勢,舉目無親的和親公主能輕易干涉的?
她還是煩惱那個神秘人會不會因為皇后一句話而調查她的底細先吧。
蘇瑞忽然想到了一點什麼,她猛然坐了起來,牽動了腰間的傷口,她啊的一下發出了一聲慘叫,隨後捂著自己的腰上的傷口直哼哼。
「你又怎麼了?」,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司空錦的身影披著一身的清輝,出現在門外。
「你沒回去?」強忍著痛,蘇瑞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她瞪大的眼睛看著忽然出現的司空錦,難道他剛才一直在門外嗎?
「路過。」司空錦淡然的說道。
路過?這裡不靠大路吧。。。。。明明就是在門外一直蹲著,還撒謊嘴硬。
蘇瑞捂著傷口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又牽動了腰上的傷,疼的她冷汗直冒,一時間笑容未消,又因為疼痛皺起了眉,咧起了嘴,蘇瑞的那張臉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司空錦皺眉看著蘇瑞那張笑中帶著苦的扭曲不堪的面容,眉頭微微的一皺,自己怎麼會因為擔心這樣的醜八怪而駐留她的房門口呢?
不過。。。。這個表情。。。。也確實少見而且精彩。
司空錦忍不住眉頭舒展開,嘴角似乎也帶了幾分笑意。
只是他很機警的一咳嗽,掩蓋住了自己的笑容,還是恢復了那張冰冷的面容。
「有什麼好笑的。」受了傷都不老實,司空錦呵斥道。
司空錦適才出了房門之後就一直沒走,耳聰目明的他自然聽到的蘇瑞在房裡窮折騰的聲音。
他本來就想推門進來罵她的,可是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理由。
在門外聽到她啊的慘叫了一聲,他想都沒多想就推開了房門,結果就看到她那副表情。
「哎呦哎呦,好痛好痛。」蘇瑞捂著傷口痛苦的叫道,她的嗓子早就在那破院子里喊啞了,如今嗓音低沉之中帶著積分呢柔弱,倒叫司空錦的心底一緊。
他知道那傷口的深度,確實很痛。
「還不老實的躺著?」他一邊呵斥著蘇瑞,一邊將輪椅轉動到她的床邊,探手去摸了一下蘇瑞的額頭。
還好,傷口雖然痛,但是她沒發燒,觸手處依然一片冰冷,只是除了一些冷汗,所以她的額頭有點潮潮的。
蘇瑞怔怔的看著司空錦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眼睛瞪的更大了幾分,差點忘記腰間的疼痛。
「你。。。。是在關心我嗎?」蘇瑞不確定的小聲問道。
「什麼?」司空錦心思不在這裡,所以沒聽的太輕。
「我是說,你是在關心我,因為擔心所以才在我門外沒有離開嗎?」蘇瑞拉起被子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小聲的又問了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頰已經染起了幾分緋紅,就連雙眸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司空錦猛然收回自己的手,如同觸電一般。
他狠狠的瞪了蘇瑞一眼,「你想多了!」他冷聲說道 ,接著轉過了自己的輪椅,背對著蘇瑞,「本王只是怕你死在王府,到時候麻煩要算在本王的頭上!」
良久,司空錦才聽到背後被子里捂著的人輕輕的「哦」了一聲,他這才鬆了口氣,「你好好歇著,別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他又聲色皆厲的補了一句,隨後轉動了輪椅。
待他移動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背後傳來蘇瑞啞啞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剛才是真的關心我,擔心我。我很感動呢?不過你也說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會亂想,你放心吧。」
不知道怎麼了,蘇瑞的這些話聽到司空錦的耳朵里,讓他的心底忽然湧起了一陣難言的壓抑,他很想轉身告訴那個現在十分柔弱的女子,其實他不離開就是擔心她。可是司空錦還是強忍住了,只留給蘇瑞一個冰冷的背影。
蘇瑞眼睜睜的看著房門在她的面前再度闔上,兩行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
她無論病的有多痛有多難受都沒在人前哭過,以前在現代,她就是一個孤兒,即便是放療化療再痛,也沒人會來撫摸一下她已經掉光了頭髮的前額,適才司空錦那無心的一下,似乎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她忍不住想靠向他,汲取他能給與的片刻溫柔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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