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見面

  「啟稟王爺王妃。」門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門外很多老百姓求見。」 

  「可知道是何事?」司空錦斂回自己的眼眸,沉聲讓門外的侍衛進來,然後問道。 

  「啟稟王爺,他們說要請王爺為他們做主。」那侍衛行禮過後簡練的說道。 

  「什麼?」司空錦微微的蹙起了眉頭,「本地官員呢?」他沉聲問道。 

  蘇瑞在這個時代也待了不少時間了,知道平民即便是有冤情也不能越級上告。更別說直接告到王爺這裡了。司空錦問及地方官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回王爺,此地距離縣城有數十里,大雪封路,本鎮保長亦在百姓之列。」那侍衛說道。 

  也是,這漫天的風雪交加,想出鎮子去縣城申冤,只怕也是要等雪停了才可以。 

  「那就去見見。」司空錦站了起來,隨後看著有點百無聊賴的蘇瑞,微微的一笑,「一起去?」隨後他朝蘇瑞伸出了手。 

  蘇瑞先是一怔,然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好啊。」一股說不出的暖意在心間流轉。 

  手被他握在掌中,亦是暖意流動。 

  蘇瑞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英偉的背影,不由心底浮出了几絲甜意。這走廊太短,不一會就到了盡頭,若是還能再走上一段該有多好。 

  來到客棧的大堂,蘇瑞也就皺起了眉頭,大堂里擠了有十幾個農民打扮的人。身上都穿的鼓鼓囊囊的,但是衣衫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還有人身上帶著傷,天寒,血就算不凝固也被凍成了血色的冰。 

  「王爺和王妃娘娘駕到,汝等還不下跪。」把守在樓梯口的侍衛們呵道。 

  這些人身子一震,忙紛紛跪倒在大堂里。 

  「都起來吧。」司空錦說道。 

  琉璃搬來了兩張椅子,司空錦和蘇瑞並排坐下。 

  大堂里的味道並不好聞,汗餿味加上血腥氣瀰漫在堂內,蘇瑞倒什麼,她以前在醫院聞過更難聞的,只是司空錦一直養尊處優的,有點微微的不適。 

  他抬起手指在鼻下微微的一掩,垂下眼帘,「找本王是何事?」 

  為首的那位漢子看起來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他衣著也比其他幾個人要稍微的好一點,也看起來有點禮數,不若其他幾人那麼緊張和局促。 

  他跪了下去,身後的人本已經起來,看他這一跪,也都跟著跪下去。 

  「這是做什麼?都起來回話吧。地上涼。」司空錦不緊不慢的說道。他的目光掃過眾人,視線落在那些身上有傷的人身上,是刀傷。 

  司空錦是習武之人只是一眼就看的出來。那些人身上不光有刀傷還有劍傷。 

  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普通的農民,怎麼會受刀劍傷? 

  「回王爺。」那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再度起身之後。「草民乃是這個臨山村的居民,臨山村離此鎮不算遠,幾里路的腳程。」男子還有有點緊張,這樣的大冷天,他只是說了幾句話,鼻尖上就已經冒出了點點的汗珠。 

  他說道後面已經有點磕磕巴巴的。 

  蘇瑞對琉璃說道,「讓他喝點水,慢慢說。」 

  「是。」琉璃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那中年男子,那男子感激的接過來,潤了潤喉嚨,熱水捧在手中,那人鎮定了些許,他朝蘇瑞憨厚的一笑,「多謝娘娘。」 

  「繼續說吧。」蘇瑞點了點有,也報以一笑。 

  「是。」那男子說道,「草民是臨山村的新村長,名叫耿二牛。」他繼續說道,「臨山村村民有二百人,男丁大約百多人。村子收成還算穩定,大家過的也算是富足,只是今年,收成不太好,不過有往年的餘糧也能將就著過這個冬天。大夥就指望著開春再耕田,有個盼想。就在昨夜,咱們村子被劫了。不光是糧食被搶光了,就連留的種子都一併被搶走。那伙強盜還打傷了村裡好多壯年男子,更是搶了不少姑娘走。俺們一貫都是本分庄稼人,哪裡敵的住那幫喪心病狂的人。」他說道這裡已經有點哽咽了,拉起了衣袖擦了一下被淚水迷糊了的雙眸。 

  「俺們本是想去縣城報官的,可是這風雪真的太大了。」耿二牛繼續說道,「只能先帶著受傷的人來鎮子上求醫問葯。可是藥鋪裡面的葯也不多。真是愁死俺了。藥鋪的小二說道王爺來了俺們這個鎮子上了。所以俺們就壯了壯膽子,來求王爺替俺們做主。」 

  司空錦的面色凝重。 

  見司空錦沉默不語,耿二牛不知道這漂亮的好像畫上下來的人兒一樣的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一急,就又跪了下來,「王爺,俺們庄稼人不圖別的,就圖一個安居樂業,有田種,有糧吃,老婆孩子熱炕頭。可是那伙強盜不光是搶了糧,還搶了種子,更搶走了村子里幾個姑娘。王爺,您若是不替俺們做主,俺們可真的是沒活路了!」 

  他說完就不住的磕頭,他身後的村民也有樣學樣的一起跪下,磕頭。 

  蘇瑞的心軟,她轉眸看向司空錦。司空錦玉雕一樣的側面完美無殤,如同一座精雕細琢的玉雕一樣。 

  「你們起來吧。」感受到了蘇瑞的目光,司空錦看了她一眼,隨後緩緩的問道,「那些強盜大概多少人?騎馬還是步行?」 

  「回王爺,天黑,又是大風大雪的,俺們都在睡夢之中,看的也不是太真切。」耿二牛想了想說道,「大約是三十多人,騎著馬。」 

  三十多人,騎馬,司空錦看了看外面的風雪,這種天氣,即便是騎馬也走不了太遠的路程。況且還是黑夜,回去的時候再帶著槍來的東西和姑娘,更是走不了太遠的路。若是能知道他們的去向,找到他們並不是難事。 

  司空錦知道這附近確實有一股土匪佔山,只是他們平時很低調,而自己雖然在山谷的別院居住過,但那時候他沒心思管這些事情,此地的地方官也知道這伙盜賊的存在,曾多次上表要求朝廷撥款剿匪,朝廷也批了,只是他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這土匪竟然還沒剿掉。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依然存在,只怕也有些道道。所以不能輕視。 

  司空錦問的很詳細,待一切都問清了之後,他才一揮手。 

  「王爺。」身後的一名侍衛上前一抱拳,「有何吩咐。」 

  「你帶五十騎兵,隨耿二牛去臨山村,實地查一下,先查處那些盜賊的老巢在什麼地方。先不要輕舉妄動,探明情況后隨時報與本王。」司空錦說道。 

  「是。」那侍衛領命之後退下。 

  耿二牛一聽,忙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不必。」司空錦示意他起來。「你跟著他們去就是了。」 

  「是。」耿二牛再磕了一下這才站起來,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還有一個請求,請王爺恩准。」 

  「說吧。」司空錦說道。 

  「那藥鋪的小二說他們的傷葯不多了。都被這客棧里的人買了。小的想請王爺幫問問,能不能勻點葯出來,俺們銀子也不多,但是俺們出錢買。昨天村裡好多人都受傷了,有幾個還是重傷。」 

  蘇瑞一聽,微微的一窘,這事情是她早上做的。。。。。。 

  「是誰買了葯?」司空錦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 

  「王爺。是臣妾。」蘇瑞忙小聲的說道,她扯了一下司空錦的衣袖。 

  「哦,那還請王妃拿出一些藥材來。」司空錦有點意外,不過他還是溫和的說道。 

  「葯交給了花老先生保管了。」蘇瑞站起來,「臣妾這就去取。」說完她就走回後堂。 

  花老太醫是與李岩住在一起,蘇瑞進屋的時候,花老太醫並不在,蘇瑞估摸著他是在封靈兒那裡。 

  「娘娘。」見蘇瑞進來,李岩本是在翻著屋子裡晾著的草藥,他看到蘇瑞的身影先是一喜,隨後馬上站了起來,「您來找花老先生嗎?他剛剛出去。」 

  室內溫暖如春,他穿的並不算多,穿著花老先生的一身素白的衣袍,不知是因為屋子裡的葯還是花老先生的舊衣袍,他的身上蘊著淡淡的葯香,十分的好聞。 

  花老先生的衣袍對於李岩來說有些短,他索性將衣袖挽起,倒也顯得有點幹練。 

  「我是來取點早上我們去買的傷葯。」蘇瑞笑著說道。「你在幫師傅晾葯嗎?」 

  「是。花老先生說這些葯在出莊子的時候都已經被雪打濕了,要烘乾。」李岩說道,「我哪裡都不能去,只能盡點綿薄之力。」 

  他們從山莊逃出來的時候,花老太醫怕大家身體出什麼問題還是力所能及的盡量的帶了一些珍稀的草藥出來,只是都被積雪弄的濕透了。為了好好的保存它們。只能再將它們烘乾。李岩受傷才剛剛有點起色,現在司空錦和蘇瑞的身份都已經不再隱瞞大家,李岩作為一個外來人也盡量避免出門,免得惹出點什麼。 

  李岩看著蘇瑞的容顏,心底有一種微涼。似是一絲難解的酸澀從心底深處滲出,然後慢慢流轉到四肢,這種感覺叫他有點無所適從。 

  才僅僅兩三天的時間,李岩就感覺她好像離自己很遠了,即便現在她如同以前一樣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兩個人之間卻好像阻隔了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之前在山莊,他雖然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她沒表明,自己也就當作不知道。 

  但是現在他已經無法再無視那種身份了。 

  「對了,李公子知道早上師傅帶回來的葯放在什麼地方了嗎?」蘇瑞問道。 

  「哦。在這裡。」李岩拉開了旁邊的一頂柜子,「不知道娘娘要找什麼葯?」 

  「傷葯。」蘇瑞笑著走過去,「我自己拿就好了。」她在走過李岩的時候,衣袂擦過了他的手臂。 

  李岩的眸光淡了幾分,垂下眼眸看著她那藕色的衣袂。 

  蘇瑞和花老太醫也學了一段時間的分辨草藥,所以在那一柜子亂七八糟的葯裡面找出治療外傷的葯並不難。 

  她取了不少走,有點拿不下,於是就對李岩說道,「能不能幫一下忙?」 

  「娘娘只管吩咐就是。」李岩忙將葯從她的手裡接過去,「要送去哪裡?」 

  「前廳。」蘇瑞說道。 

  「好。」 

  「等等。先多穿點衣服。」見李岩就這樣抱著葯要出門,蘇瑞忙拽住了他,她將手裡的葯先放在桌子上,隨後拿起了他搭在椅子上棉褸。 

  「多謝娘娘。」雖然很想讓蘇瑞親手為他披上,可是李岩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 

  他也忙接過那件棉褸穿上。 

  兩個人來到前廳的時候,司空錦還在等著蘇瑞,耿二牛也在。 

  司空錦叫人去鎮子上最大的醫館請了兩個大夫隨耿二牛一起回村子替受傷的村民看傷治病。 

  蘇瑞和李岩來的時候,前廳的人已經整裝待發。這些農民隨時都可以走,司空錦手下的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人。 

  司空錦的目光掃過李岩的面容,眉心微微的一擰。 

  不過他很是鎮定,只是掃了一眼就將目光移開,重新落在了蘇瑞的身上。 

  蘇瑞將葯遞給耿二牛,耿二牛等百姓對他們千恩萬謝了一通,這才跟著眾多侍衛一起走出了前廳。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司空錦這才拉起了蘇瑞的手快步的走回房間。 

  「那穿著布袍的男子是誰?」司空錦問道,聲音隱隱的有點不悅和冷意。 

  「他們沒告訴你嗎?」蘇瑞有點吃驚,「琉璃應該說了啊。他叫李岩啊。」 

  「他就是你救的人?」司空錦皺眉問道。 

  「對啊。」蘇瑞知道司空錦現在很不高興,但是她不明白司空錦這薄薄的怒氣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因為李岩是個生的很漂亮的男子?不會吧,司空錦不像是那麼小氣的人。 

  不過也難說,之前他誣陷自己和侍衛有染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小雞肚腸的傢伙! 

  「離他遠點!」司空錦丟下一句話,就馬上甩袖出門。獨留蘇瑞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屋子裡看著他略帶怒氣的背影發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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