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忍
「我是誰你日後會知道的。」那灰衣男子磔磔怪笑了幾聲說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從今往後好好跟著我就是了!」
你的人?蘇瑞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怎麼感覺她遇到的都是一群奇葩,到底是自己體質狗血還是這些人扎堆出現?
先是遇到一個司空錦,好不容易現在司空錦變得正常了,又遇到這麼一個東西。。。。。。。
蘇瑞也明白自己沒什麼資本和他爭,他能殺人與無形,是用毒的高手,讓靠近他的人不知不覺的就中毒,既然他的葯這麼靈驗,那或許他真的能治好君如霜也說不定呢。
至於自己身上的毒,既然是慢性的,那就是說他一時半會還不會讓自己去死。只要活著就有機會。
他不是說他還有一個師兄?叫陸允的,沒準他的師兄可以解毒,也沒準其他什麼神醫可以治這個毒。
當務之急是讓他先救了君如霜才是。
「既然我服下那葯,那你是不是應該按照之前的約定,治好他。」蘇瑞冷聲說道。
「放心,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那灰衣男子淡然的說道,「你剛才給他服下的藥丸就是能保住他心脈的良藥,等明日,你帶著他與我們一起走就是了。」
「這麼大的風雪,我們走去哪裡?馬都被你毒死了!再說,她怎麼辦?」蘇瑞沒好氣的說道。
「叫你走就走,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那灰衣男子寒聲說道,「至於那個醜八怪,就丟在這裡。她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可是她一個人在這裡,即便不遇到壞人,也會受不了這樣的冷。」蘇瑞急道。
她是不喜歡封靈兒,但是丟下封靈兒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她知道那個人不會帶著封靈兒,她猜想那人之所以留她一命又答應救君如霜,應該是和那枚司空珏送她的發簪有關。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至少自己和君如霜暫時是沒有危險的,但是封靈兒就不一樣了。
她是真正出自官宦名門的小姐,什麼苦都沒吃過,丟她一個人在這裡,她可能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的死活和我有關?」那灰衣男子眼睛一翻,他哼了一聲,合衣靠在破廟的佛龕前,緩緩的閉上眼睛,「不要耍花樣,我有上千種辦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是不想用,不過也要看你配合不配合。好好休息,你明天還要趕路!」
蘇瑞見他不再理自己也無可奈何,她用手小心的彈了一下君如霜的鼻息,不知道是那人的葯真的起來作用,還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怪,他的呼吸好像真的比之前要有力一些。蘇瑞仔細的借著火光檢查了一下君如霜,這才確定並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起作用,而是君如霜真的能摸到脈搏了。
一路上蘇瑞都是試圖找君如霜的脈搏,怕他真的死去,而那似有若無的脈搏真的叫蘇瑞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還有心跳。
現在蘇瑞的心微微的有點放下。
她見封靈兒還僵直在一邊,忙將君如霜朝火堆邊挪了一下,讓火的熱力傳遞過來,又用從披風將他裹嚴實。然後又拉著封靈兒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挨著火堆坐下,隨後又扶起君如霜,三個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取暖。
封靈兒的心底已經坳到了極致,活像生吞了一個蒼蠅一樣的難受。她被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任由蘇瑞擺布。
還好這個醜八怪還有點良心,若是蘇瑞任由她在冰冷的地上躺一夜,只怕沒到天亮,她都已經凍僵了。
極度的疲憊和恐懼,現在稍稍的鬆懈下來,又被蘇瑞攬著,身子溫暖了許多,漸漸的,封靈兒倒真的不堪重負的睡了過去。
聽著封靈兒的鼻息越來越平緩,蘇瑞也鬆了一口氣。
破廟裡面的四個人,一個昏迷不醒,兩個睡著了,只有蘇瑞一個人怎麼也不能入眠。
她的腦子裡很亂,司空錦的面容不斷的出現,她怔怔的看著對面坐著的那個灰衣男子,他如同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靠在破舊的佛龕上,似乎真的睡著了,那冰冷的面具在跳動的篝火映照下,依然帶著金屬的森然,叫人不寒而慄。
如果現在司空錦能找過來會如何?
蘇瑞忍不住想,不過她還是苦笑了一下,都多大年紀了。還在存著那種小女生的幻想,幻想著會有一個帥氣英俊的英雄從天而降,救出自己。太不現實了。司空錦應該已經脫險了。
蘇瑞對司空錦的武功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見識過,那些刺客雖然強悍,但是以他的機智和身手,如果在沒有顧忌的情況下,擺脫他們應該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如果明天自己和那灰衣怪人走了,他找到這裡也是遲早的事情,只盼望著封靈兒有點腦子不要到處亂跑,乖乖的等他就好了。
只是自己這一走,他能找到封靈兒,還能找到自己嗎?
火光是那麼的明亮,可是蘇瑞的眸光卻是黯淡了下去,未來的路是什麼樣的在她看來一片漆黑,日後她要怎麼逃脫才好?這些蘇瑞都是一頭的霧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將來逃脫出來之後呢?是回去司空錦的身邊嗎?
只怕日後他的身邊有一個封靈兒,自己也會慢慢的被他淡忘了吧。
一想到這裡,蘇瑞的心底就是一片的酸澀。
之前司空錦送她去山莊的時候,是說過只要等這他去接她回京城,他們就重新開始。可是現在她能不能回到京城都是一個未知數,重新開始這句話只怕就要變成水中泡影了。
蘇瑞的眼眶有點微微的發熱,只能將封靈兒和君如霜攬的更緊一點,身上是暖了些,可是心底的寒卻是一點都沒減少。
蘇瑞胡思亂想了很久,也不知不覺的打起盹來。她也累壞了。
「起來。」
蘇瑞被人猛的踹了一腳,差點摔倒,她茫然的睜開眼睛,破廟裡的篝火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只剩下一大堆被燒成木炭的柴火還帶著餘溫,冒著青煙。
天應該是剛剛才亮,還是風雪漫天,所以破廟裡面依舊是暗沉沉的。
蘇瑞的兩條胳膊已經很是麻木了。
她不得不將封靈兒和君如霜放開,活動一下自己僵硬的肩膀和脖子。
她這邊一動,封靈兒也驚醒,她的穴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解開,她忙不迭的將那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錦被再裹緊一點,朝蘇瑞的身後躲了一下,戒備的看著站在蘇瑞面前的灰衣男子。
「趕緊。要趕路!」那灰衣男子見蘇瑞慢騰騰的,不滿的又拿腳尖踢了踢蘇瑞的腿。
蘇瑞這才站起來,「知道了!」她也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她看了看四周,這破廟裡也沒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她只能卸下後殿半扇已經壞了的門板,然後將自己的裙擺撕成布條,將君如霜放置在門板上,又用布條將他和門板固定在一起。她還害怕凍著君如霜,用從刺客身上剝下來的棉披風墊在他的身子下面,將他緊緊的裹住。
那灰衣人冷眼看著忙裡忙外的蘇瑞,直到她折騰好了,這才從斜靠著的柱子上站直自己的身體,「走吧。」
「蘇瑞!」封靈兒急了,一把拽住了蘇瑞的衣擺。「你真的要丟下我不管嗎?」
蘇瑞的眸光暗了下去,她看著封靈兒那塊急哭了的小臉,無奈的說道,「你不要亂跑。就在這裡,若是阿錦脫險,他一定會找到你的!」
「你不能丟下我!」封靈兒急了,她死死的拽住蘇瑞的衣擺,再也不肯放手。
「煩!」那灰衣男子冷哼了一聲,「你若再唧唧歪歪的,我就叫你永遠都閉嘴!」
封靈兒吃過他的虧,知道他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自己裝嬌弱那一套在他的面前毫無用處,怕急了他的毒和他的出手狠辣,封靈兒聞言忙不迭的鬆開了自己的雙手。她眼巴巴的看著蘇瑞拖著那簡易的擔架跟著那灰衣男子一步步的走出破廟。
心裡又急,又氣,又害怕,封靈兒忍不住要哭,卻又不敢,只能狠狠的憋著,憋的她的那張嬌美的面容都變了形。
直到蘇瑞和那灰衣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風雪之中,她終於憋不住,哇的一聲痛哭了出來。
「蘇瑞!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是全天下最最討厭的女人!」她只有沖著門外大喊才能讓自己已經快被委屈憋炸了的肺好過一點點。
蘇瑞拉著君如霜的擔架,跟在那灰衣男子的身後,隱約聽到傳來封靈兒的哭罵聲,只能默默的在心底嘆了口氣。
恨她?
一直以來,只有封靈兒在不斷的惹各種各樣的麻煩出來,而自己從來一直包容她,保護她,也沒和她計較過。這恨字是從何而來的?
封靈兒的苦罵聲顯然也傳入了那灰衣男子的耳朵裡面。
他饒有興趣的倒過來走,雙手抱胸看著在雪地里走的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蘇瑞,「看來你就算救了她,她也不領你的情。」
蘇瑞漠然的看了那灰衣男子一眼,驚奇的發現他竟然好像是飄在雪地之上一樣,他所經過的地方並沒有留下很深的足跡,不像自己,一腳下去,恨不得積雪埋到她的膝蓋。
驚奇歸驚奇,蘇瑞還是很冷淡的回了一句,「我也沒在意她領不領情。」
「哈。你倒是想的開。」那灰衣男子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是你親手救過的人,處心積慮的日後想要殺掉你。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嘴上說的好聽嗎?」
「到時候再說。現在沒空想。」蘇瑞冷聲回到。
她走的很吃力了,還要拽著君如霜。那破門板在雪地上並不如她想象的那樣好拖動。君如霜看起來高高瘦瘦的,怎麼會這麼沉!
蘇瑞每走一步,腿上都好像灌了鉛一樣。
「是不是很累?」那灰衣男子輕笑這問道。
「是啊!」蘇瑞沒好氣的回道。她也沒指望這個人會來幫他。其實只要他肯出手,自己才不用那麼辛苦。
「丟開他,我帶著你。你就不用那麼吃力了。」那灰衣男子笑道。「甚至可以一點力氣都不用。」
蘇瑞忽然發現他的聲音變了。變得不似昨夜那樣尖銳刺耳,而是變成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蠻年輕的。
「你倒是想的美!」蘇瑞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想我自己丟下他,然後你就省事了?不是你沒履行諾言,而是我自己放棄了他?放心,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哈!」那灰衣男子見蘇瑞竟然敢翻他白眼,顯得十分的高興,「你的膽子果然不小!」他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毅力!」
「那就走著瞧!」蘇瑞也哼了一聲。
橫豎不過就是一死!她連毒藥都吃下去了,還有什麼可怕他的!
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蘇瑞豁出去了,也就不再懼怕什麼。
在前世,一直生病,一直放療化療,其中的痛苦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蘇瑞別的好處沒有,就是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