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自作孽
接二連三的潰敗讓柔然人現在顯然如同喪家之犬,大金這邊氣勢如虹,君如霜果然是用兵之人,他身受重傷不僅沒有降低自己軍隊的士氣,反而激發了他所率將士的潛能,將他們對柔然人的恨激發到了極限。
大金人在嚴將軍的帶領下,如長虹貫日,勢不可擋,那短劍所揮之處,柔然人處處潰敗,才短短十數日已經完全退回到柔然的境內,並且還丟了自己的幾座城池。
原本蘇瑞按照聖旨應該馬上要啟程回大金的都城,不過她還是生生的以各種理由拖延,她是想看到大金的軍隊完全勝利才能放下心來。
前來傳旨的太監高公公雖然多有催促,無奈現在是山高皇帝遠,在這個軍營之中蘇瑞最大,她老人家說不起駕,又有誰能搬的動她。
奇怪的是納蘭靜雪,自從那一夜之後蘇瑞就發現他更加的行蹤詭異了,他只是第二天回來讓她服下了一顆丸藥,蘇瑞追問那葯是做什麼的,他也不答,只是說對她好。叫她放心,從那以後,雖然他每夜都會回來陪伴與她,卻再也沒要索要過什麼。
詭異的讓蘇瑞覺得自己再瞎也看得出納蘭靜雪有事在隱瞞著她。
她也問過,不過納蘭靜雪不肯說,一提及這個,納蘭靜雪就左顧而言它,岔開話題。
這叫蘇瑞心底很是不爽。
他既然口口聲聲說此生只要她相伴,便無其他,卻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
在蘇瑞的印象之中,既然她認定了某人,就會對他坦誠無間,而納蘭靜雪這樣真的是碰觸了蘇瑞心底最不願意碰觸的東西,那就是納蘭靜雪和她在一起果然是有目的的這個猜想。
有的時候蘇瑞甚至覺得自己很好笑。
明明是下定決心放棄一段完全沒有解決的感情,準備全身心的投入另外一段情,卻給她出這種不尷不尬的狀況。
她現在甚至都不確定納蘭靜雪究竟待她是怎樣的。
她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經驗可言,但是至少在現代也看了許多書籍和連續劇,如果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子,難道在發生了親密的舉動之後會過一段如膠似漆的日子嗎?
為何她卻感受不到來自納蘭靜雪那邊的任何痴纏。好吧,他不是那樣的人,那他究竟要的是什麼?難道自己對他的吸引力就這麼差?
有的時候蘇瑞甚至會審視一下自己的身體,胸口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早就已經褪去了,有納蘭靜雪在身邊,她的皮膚不會留下任何的疤痕,那具身體纖合有度,線條柔美流暢,就連蘇瑞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自戀一番,為何卻對他似乎沒有什麼吸引?
若是真的沒有吸引,那夜她分明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到了跳動的火焰。那火焰就是為她而生的,她可以確定。
蘇瑞唯一阻止自己可以胡思亂想的辦法就是繼續將她未完成的武器和裝備改良計劃做完。
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樣了,自然不如以前那般的隨意,就算是她重新換上小兵的衣服來到工匠們的身邊,他們對她也和以前不一樣,不再那麼親密,而是帶著無比的敬畏。
這叫蘇瑞很是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但是蘇瑞的舉動還是讓軍營上下所有的將士都讚嘆不已。原來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得知了她的身份,她更是被當成是女神來膜拜,蘇瑞的話甚至有的時候比君如霜的還要管用。關於她的傳說也不脛而走。
流言和消息這種東西就好像會生出翅膀一樣,不光是軍營附近的村落和城鎮知曉蘇瑞的所作所為,就連京城有開始有傳頌蘇瑞的詩詞歌賦出現。
在那些歌賦之中,不光辭藻華麗的讚頌了蘇瑞的豐功偉績,而且將她徹頭徹尾的美化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女神,就連戰勝柔然人的功勞也全數按在了蘇瑞的頭上,讓她的形象瞬間高大光輝到讓人不能直視。如今,只要是在大金,從朝堂到民間,只要是提到蘇瑞,沒有一個不是交口稱讚的。
蘇瑞就好像被人推倒了風口浪尖一樣,只是她本人尚不知曉。
「那些歌謠是你做的吧。」醫營之中,皇甫如龍不緊不慢的替君如霜換藥,漫不經心的問道。
「她本就做的很好。」君如霜不否認也不承認,就這麼不疼不癢的回了一句。
消息流言還有詩詞歌賦都是他散布出去的。
這點皇甫如龍是猜對了的。
「你這次還真的是上了心了。」皇甫如龍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如霜,他俊美的面容上雖然沒什麼血色,卻是依然的晃人心神。
「可惜。。。我上心的太晚了。」君如霜撩落的長嘆了一聲。如今他也不去想其他過多的事情,他之所以這樣不遺餘力的造出各種輿論,就是為了保護蘇瑞,也是為了保護君家。
大金被柔然人欺負的夠了,凡是大金人只要提及柔然無不咬牙切齒的痛恨。他就是要利用大金民眾的這個心理,在他們的心中樹立起蘇瑞是真正推動大金全面打贏柔然的真正英雄。到時候即便陛下對蘇瑞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也要考慮一下民眾之口啊。
而且此番大拜了柔然,君家當記首功,君家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個。
大金素來重文輕武,有戰事的時候,武將自然當仁不讓,可是一旦太平了,那些文人的口誅筆伐只怕是武將都承受不住。
當初為何要推諉掉自己與蘇瑞的婚事?就是一個武將之家已經成為陛下心中的一根刺,又怎麼能再和陛下最寵愛的女兒聯姻,讓這根刺刺的更深更痛?君家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將計就計,退了婚事,交出了免死金牌,保全了君家的上下。
陛下當時是個試探,以後呢?
功高蓋主這東西無論落在誰的頭上,誰只怕都吃不消。
君如霜此計,一箭三雕,一來為了蘇瑞造了輿論,將她抬升到了女神的級別,二來也是將打敗柔然的全部功勞全部推給了蘇瑞,君家毫不居功,也能一定程度上消除陛下對君家的忌憚。三來,他身受重傷,自動請辭的文書已經八百里加急的傳回京城,他主動卸任總比讓陛下去絞盡腦汁的讓他交出兵權要好上許多。嚴將軍很好,已然有了一代名將的風采,將軍隊交到他的手裡,君如霜很是放心。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聖旨一下,他就可以跟隨蘇瑞一起回京了。
更讓他欣慰的是,蘇瑞真的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氣勢她完全可以此刻就離開軍營了,但是她還是依然要將自己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再走。這樣一來倒也變成了一個有利於他的條件。
他可以有時間是暗中安排很多事情。
蘇瑞每天都會來看他,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看著她了,但是只要每天都能見到她,這感覺真的很好。
若是納蘭靜雪有半點的對不住蘇瑞,他發誓,他必定將她帶走。
他已經錯過她太多次,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必定不會再放手。
君如霜不是沒想過此番勝利之後向陛下親求將蘇瑞賜婚給他,而且這個計劃在他的心裡謀划很久了。但是陛下那道聖旨將他的全部計劃全數覆滅掉。聖旨之中竟然承認了納蘭靜雪的存在。
這叫君如霜深感無力和嘲諷。
陛下寧願將蘇瑞嫁給一個江湖草莽,都不願意讓她嫁給自己。
不過這個江湖草莽貌似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
陛下心裡究竟是什麼計較,他真的猜不出來。
就如同當初他讓蘇瑞去和親一樣。
君如霜暗中加派了對蘇瑞的保護。
他相信蘇瑞沒有死的消息,此刻應該已經傳回了胡國。若是司空錦有什麼異動的話。。。。。。
他是不會讓蘇瑞在自己手裡出事的。
蘇瑞懵然不知君如霜暗地裡做了這麼多事情。
她的心思比較單純,那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自己應承過的事情就必須做完,就這麼簡單。雖然她也知道前路茫然,但是走一步是一步。
蘇瑞的平易近人也為她贏得了眾人的好口碑,軍中上下無一不對蘇瑞信服有加。再加上君如霜的刻意為之,蘇瑞現在宛若第二個軍中之神。不光是這樣,蘇瑞更是他們的吉祥物和護身符。
他們被柔然人欺負了那麼就,和柔然的重甲騎兵僵持對壘那麼久都是落在下風,蘇瑞一來,將裝備一改,計策一出,就將柔然人那幾乎不可打敗的重甲騎兵變成了廢銅爛鐵一樣,這叫將士們怎麼可能不喜歡蘇瑞。
還有蘇瑞的美,那可是從納蘭靜雪手裡精雕細琢出來的,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無可挑剔。
所以,蘇瑞是女神,蘇瑞是神話,這個認知不光飄蕩在整個軍營的上空,就連大金上下都在讚揚蘇瑞公主的睿智美麗和勇敢。
開了春的胡國都城,春季依然比大金來的要晚上幾個月,但是城牆內外的桃花如今也開始冒出了細小柔嫩的花骨朵了。
司空錦這幾天都沒有睡好,從他黑著的眼眶就可以看得出來。
總管太監小順子這幾日也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了,琉璃渾身是血的跪在太常殿里也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了,她跪了多久,陛下就在太常殿里枯坐了多久,一語不發。
這樣的陛下實在是太嚇人了,小順子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你的膽子真的是不小。」司空錦陰沉著一張臉,看著跪在他腳下的琉璃。
體無完膚這四個字正是此刻琉璃的寫照,不過她依然跪的很直。
「奴婢自作主張,是奴婢錯了。」琉璃的聲音都在發抖,不過她還是將話完整的說完。說完之後,她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錯了?你僅僅是覺得你錯了嗎?」司空錦緩聲說道,「你可知道你這點錯誤將我胡國推到了什麼樣的位置?」
「陛下。」琉璃緩緩的抬起了面容,看著那名渾身都裹在明黃色龍袍的男子,「不是奴婢將胡國推倒什麼樣的位置,而是陛下當初的決定將胡國推到了現在的境地。」
「你還嘴硬!」司空錦冷笑了一下,他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心底卻是咯噔了一下,他知道琉璃說的沒錯。
如果不是當初他的決定,蘇瑞就不會死。
可是他也是不甘心啊!!!
明明他就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明明他就應該坐在那個位置上。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做的決定又有什麼錯呢?犧牲了蘇瑞一個,換來了整個天下。
「奴婢沒有嘴硬。」琉璃說道,「不過奴婢叛主,視為死罪,奴婢認了!奴婢只是想在死前奉勸陛下一句,王妃她一項心軟。若是陛下不想讓胡國深入更深的泥潭之中,還請陛下正視一下自己的心,或許去求一下王妃,王妃會原諒陛下的。」
原諒。。。。。。。。。。司空錦的心一沉,有的時候就連他都不原諒自己,蘇瑞又怎麼會原諒他。
如今大金景帝的態度曖昧不明,司空錦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牽住的螞蚱,蹦不開,掙不脫,他與胡國的命運都被牽在大金景帝的手裡,這種感覺真的是遭透了。
大金已經撤回了在胡國的使臣,看起來,大金如果打贏了柔然,只怕下一個目標就是他了。
而此番他與陳氏叛軍的僵持還沒出現眉目,若是大金在此刻倒打一耙,那後果。。。。。。
司空錦現在就是被放在鐵板上煎的魚,兩面都痛。
還有,蘇瑞沒有死。。。。這個消息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歡喜還是應該悲痛。那一刀他自認是扎的很準的,怎麼會沒有死?
是了。就算不用打聽也知道是納蘭靜雪的傑作了。
那個男人竟然真的強大到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地步?
這叫司空錦已經被震撼的無以附加,那他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