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青年痴呆症患者
夢中情郎？
過度思慕？
下一秒，只見姜可卿突然啪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捂臉，原地跺腳，像個燒開了水的熱水壺，蒸汽直衝天靈蓋。
「季山海！！！」
「你在胡說什麼呀？你……你什麼時候是我夢中情郎了？臭不要臉！自戀狂！呸呸呸！」
「敢寫，不敢當？」
季山海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先前是誰言，本座那道侶的原型……」
「啊啊啊！不許說不許說！」
姜可卿用手捂住耳朵。
季山海不依不饒：「怎不許說？本座又不是故意調笑你，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尤其你這般未出閣的大齡姑娘，有此方面念想，實屬正常。」
「？」
就像是被觸發了關鍵字。
姜可卿一個激靈，嘴巴幾乎要撅到天上去了：「我才二十三歲！」
「呵，我宗外門弟子，無論男女，凡修行資質駑鈍者，如你這般年紀早已生兒育女，將希望寄託給下一代。」
「可我又不是陰極宗的……」
「差不離。」
話音剛落，季山海正準備將蘋果放進嘴裡，卻突然感覺手中一空，那蘋果被姜可卿劈手奪了回去。
「不給你吃，啊嗚——」
「……」
季山海右手僵在半空，愣愣地看著姜可卿故作誇張地鼓動腮幫子，彷彿嘴裡嚼著的不是蘋果，而是他的龍筋、龍骨、龍爪、龍……
多少年沒人敢這麼幹了？
百餘年了吧？
季山海皺起眉，故意抬高聲調：「龍口奪食，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冒犯本座的後果？」
姜可卿眨了眨大眼睛，一臉無辜道：「知道啊，還是我親手寫的呢，但你肯定不知道冒犯創世神的後果吧？」
「我……」
季山海額頭青筋跳動，一堆話卡在嗓子眼，想說說不出。
這臭丫頭，好像還真惹不起，正兒八經的一筆定人生死。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像她這樣的人，如果有，而且不少的話，那某種意義上這個世界還算凡人世界嗎？
心想著，姜可卿又啃了口蘋果，眯眼笑道：「好啦，不說這些了，說點正經的，季宗主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
季山海沉默。
怎麼辦？
天知道怎麼辦……
穿越到其他世界這種事，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沒有慌亂已經算他意志足夠堅定了。
非要說怎麼辦——活著唄。
就像他先前粗略看了幾頁的那本書。
見他不吱聲，姜可卿抿抿嘴，語氣柔和了許多：「要不，先從我家開始了解這個世界？」
「你家？」季山海側目看向房門。
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好，有勞了。」
姜可卿微笑起身：「不客氣~跟我來吧。」
季山海緊隨其後，右手順便從果盤裡撈了個蘋果，左手則繼續握拳負於後腰。
咔嚓。
嘎嘣脆。
蘋果果然還是脆的好吃。
季山海一邊鼓動腮幫子一邊出了書房門，只見書房外又是一間房，或者準確點說是個類似廳堂的地方，比書房更加寬闊。
有同樣四四方方，但尺寸比那個被自己弄壞的顯示器大很多的東西；
有看起來很柔軟，應該是座椅的東西；
還有造型風格不同，但作用大差不差的東西——隔斷。
隔斷另一邊整齊擺放著桌椅板凳，隱隱間能聞到上面有殘留的飯菜味兒，顯然是吃飯的地方。
總之布局還算好理解，應了那句老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但要說細節可就頭疼了，有太多太多物件根本叫不上名字，甚至猜不出作用。
季山海罕見露出詫異之色，指著那凹字型，佔地頗多，看起來很柔軟的東西，語氣遲疑道：「此物是……」
「此物叫沙發，沙粒的沙，發財的發，是一種座椅，當然你也可以躺著。」
姜可卿彎腰蹲下，隨手抱起在腳邊喵喵叫的大白貓，得意道，「沒見過世面了吧？」
季山海斜睨她，表情不屑一顧：「蝸舍荊扉。」
「哪有那麼誇張！雖然不如你的宮殿金碧輝煌，但兩室兩廳一廚一衛，外加客廳陽台，對於我一個獨居的女孩子而言綽綽有餘。」
「本座僅卧房便十丈見方。」
「我給你的。」
「宮殿佔地百畝。」
「我給你的。」
「另有侍女百名，靈寵千餘，奇花異草萬種。」
「還是我給你的。」
「……」
季山海忽然覺得牙疼，板著臉，一口將蘋果核吞下，悶聲道，「換題，此物叫甚？」
姜可卿連阻止都來不及。
蘋果核有毒……算了，這傢伙百毒不侵，就算把阿美莉卡在全球的所有生化實驗室細菌都吞下去，估計也不會有事。
「這個叫立式空調，顧名思義『站著的空氣調節器』，啟用后可以吹出冷風或者熱風，改變環境溫度。」
「那這四方盒子？」
「電視機，跟電腦顯示器很像對吧？但作用其實有區別哦，不能完全平替。」
「嗯……這又是何物？」
季山海嘴裡詢問聲不斷。
姜可卿非常耐心，有問必答。
很多在外人看來稱得上「傻逼」的問題，她會不厭其煩解釋兩遍、三遍，甚至更多。
比如，這麼高的樓為什麼會有水上來？
電燈是如何發亮的？
玻璃又是如何做到這般透亮的？
電燈、電視機、電冰箱、電腦、電熱水器……為什麼都要電才能使用？
電不是很暴躁嗎？普通人是怎樣馴服的？
還有，身為普通人，這麼高的樓，每天上上下下爬樓梯不嫌累得慌？
……
詢問完這些，以及見識過所有電器的使用效果后，時間過去了足足兩個小時。
外邊燈火黯淡許多。
衛生間里，滾筒洗衣機正在嗡鳴運轉，季山海蹲在機門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活像個青年痴呆症患者。
只需這般……便可將衣服洗乾淨？
這合理嗎？
裡面既無棍棒敲打，又無雙手搓揉，僅憑這樣攪來攪去為什麼可以洗乾淨衣服？
季山海眉頭緊鎖，滿面疑惑。
正想問，卻見洗衣機開始排水，待完成又立馬進入下一步，洗衣機內部急速旋轉起來，幾乎將衣物甩出殘影。
季山海面色一沉——這樣甩下去，衣服怕是要爛掉不可。
「姜……」
「不用擔心。」姜可卿抱著大白貓站在旁邊，淺笑道，「這叫離心力，通過高速旋轉產生的，並不會損傷衣物，反而會將衣物里的大部分水份都甩除。」
「是么？」
季山海怔了怔，「離心力是何種力量？」
「就是一種……哎呀還是回頭再跟你說吧，這東西講起來有點兒麻煩。我先回書房整理茶具了，你自己隨便逛逛哈~」
姜可卿揮揮手，趿拉著拖鞋離開。
季山海目送，等她背影消失便又重新盯著洗衣機，試圖看出點門道來。
奈何現實很無情，他堂堂魔君，星源界魔道萬年不世之材，修鍊如吃飯喝水一樣的存在，竟然什麼也沒看懂！
略作猶豫，季山海起身走出衛生間，進入廚房，打量裡面的擺設。
相對於各種電器，廚房裡的東西算是認識程度最高的。
什麼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不在話下，畢竟少年時期他還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在師尊宗門裡啥活都干，包括做飯。
唯獨那鐵鍋下面的鐵架子不認識，只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刺鼻味兒。
「怪哉……嗯？這又是何物？」
季山海剛抬起頭，目光便被一個黃色的桶子吸引過去。
「白貓洗潔精……檸檬紅茶味……莫非是星源界未曾有過的調料？」
「嗅——」
「嗯，清香撲鼻，應當沒錯，嘗嘗……」
季山海兀自點頭，信手擰開瓶蓋、舉起、傾倒，再仰頭張開嘴。
與此同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姜可卿抱著茶杯來到門前，剛欲說話，瞬間愣住，而後高聲制止道：「哎！不可以吃！」
「……」
一大坨洗潔精緩緩滑動，準確掉進季山海嘴中。